重生之局外人 19.天煞地鬼

    19.天煞地鬼

    天姥山。位於天曌西北角。巍峨的陡峭岩壁如斧劈刀削,莽莽蒼蒼的青翠山林仿佛濃墨潑染。一個老翁挑著一擔新摘的桃子一步一步走在山道上。忽然感覺框裡的桃子似乎輕了些許,轉頭卻不見有人。心中駭然,怕是有什麼精怪,腳下的步子也快了許多。而在林子更深的地方,一個**歲的頑童正在樹木之間輕巧地跳躍移動。而他的手裡,抱著一個藍色的布袋子,裡面正是汁水飽滿的大白桃。

    獨孤峰近頂處有一塊凸出的懸崖,又名獨孤崖,近山邊樹木繁盛,近谷側霧氣繚繞。而在這獨孤崖旁邊的石椅上相對坐著兩個人。一個老頭鬚髮皆白,拿深藍色布繩在頭頂紮起一個髮髻,灰色褂子包裹著佝僂的身軀,深灰色的褲子挽到膝蓋處,腳上則是一雙草鞋。他的臉上老態盡顯,偏一雙眼睛裡精神矍鑠,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棋局。而他身旁則是一位年輕的男子,白衣如雪,面色清冷,神色有些懨懨的無精打采。

    老頭兒沉思後落下一子,言語中隱有得瑟:「臭小子,你這些日子狀態不太好啊。在外面遇到什麼事了心不在焉的。」白衣男子懶懶瞥一眼棋盤,慢慢落下一子:「老頭子,這一盤,你又要輸了。」眼裡是不加掩飾的蔑視。老頭兒瞪大眼睛看那一子落下後逆轉的局勢,頓時有些不忿,抓著下巴上那幾撮鬍鬚盯著看面前的棋盤,似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輸局。年輕男子也不催促,換了個姿勢,躺在了坐著的石凳上,閉上眼睛。

    忽而,他伸手摸了一枚棋子朝一個方向扔去。

    「哎喲。」伴隨一聲痛呼,一個頑童從茂密的樹葉後跳出來,怒視著那仍舊閉著眼睛的白衣男子,「師傅,雲師兄又欺負我。」那老頭子似乎被突然的叫喚給驚到了,騰地站起身:「銀耳,你回來啦。」雲澈聽到身旁桌上棋子被衣袖揮亂的聲音,心中罵道:這老頭子棋品真是太差,比他的棋藝更差。

    那叫銀耳的男孩子一身燕麥色的皮膚,頭髮蓬亂,穿著深灰色的褲子和灰色的無袖小馬褂, 腳上也是套著一雙草鞋。跟身旁那他喚作師傅的人如出一轍的風格。

    銀耳見自己的怒視被無視,癟癟嘴只得忍氣吞聲,捧出懷裡的大白桃:「師傅,吃桃。」雲澈諷道:「老頭子,你越發不長勁了,竟然教唆自己的小徒弟偷東西了。」

    銀耳面紅耳赤:「我沒偷。」半晌又沒底氣地補充一句:「我不過,不過看人家老伯挑不動,拿幾個,幫他減輕負擔而已。」

    老頭子接過桃子,在衣服上抹了抹,咬一口道:「你這個死小子,我要不是收這個小徒弟,還指望你能孝敬我嗎?」他悠然走回石凳上坐下,忽大驚道:「棋怎麼弄亂了?不行不行,這盤不算,再來一局。」

    雲澈坐起身,涼涼地瞟他一眼,「一天只能陪你下一盤。你這棋藝,下一盤已是我能忍受的極限。」老頭氣得乾瞪眼,嚷道:「哪有這樣的,贏了不給人扳本的機會。」又知道自己這個徒弟是個桀驁不馴的性格,說了不下就不會再下。轉頭看向懷中抱著桃子的銀耳,只覺順眼多了,微笑道:「銀耳,師傅讓你辦的事你辦的怎麼樣了。」銀耳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綻著明亮的光彩:「幸不辱命。」便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低眉垂額恭敬地遞上前。老頭摸一摸鬍鬚,慢慢接過那封信,裝出幾分鄭重味道,又拿出師長的口吻:「你第一次出山能順利完成任務,為師很是欣慰。」


    雲澈白了他一眼。

    銀耳心中激動,麥色的臉龐紅紅的,甚至忘記了方才吃癟,好巴巴地湊上前來遞了一個大白桃給雲澈。雲澈皺了皺眉,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物事,無比嫌棄道:「不吃,全是毛。」銀耳方想起這位師兄方才的惡聲惡氣,萬般後悔自己心情激昂之下做出錯誤舉動。老頭拆開信,眉慢慢蹙起來。不一會兒,一雙乾瘦的老手無力地放下信,沉聲道:「師弟走時如何?」銀耳愣了一愣:「我拿了信就急忙回來了,師叔說不想跟我接觸太久,怕被旁人察覺。」

    師叔?雲澈眼裡隱有思量,卻並不詢問。低頭掃了一眼石桌上的信,卻忽地看到一個名字:閆瀟月。心頭一跳,眸色轉深:「師叔?莫非是地鬼師叔有消息了。」

    老頭兒嘆了一口氣道:「那老東西,如今早已去陰曹地府喝酒了。二十年前離開天姥山,從此蹤跡無處尋。幾個月前,我探查到他的命象微弱,有大去之勢,讓銀耳去調查這事。我還奇怪這老東西怎麼臨死前突然想起我了,竟會泄露命象讓我發覺,卻原來是要撂包袱給我。」

    「哦,什麼包袱?」雲澈把玩著盒中的棋子,不動聲色。

    「哼,他不知在哪裡撿了個孫女,要我念在同門之誼,他日遇到照拂她。」老頭兒說的氣悶:「偏偏他這個撿的孫女,還是血凰之命,真是麻煩。」

    雲澈面色一沉,一旁的銀耳終於忍不住問道:「什麼是血凰之命啊?」

    老頭兒:「鳳凰是吉祥之物,鳳凰之命本是大富大貴,可是浴血之凰……她這一生將是極盡的燦爛,同時也將會經歷常人無法承受的災厄。」

    「那最後呢?最後如何?她會死嗎?」銀耳詢問起來孜孜不倦。

    雲澈眼睛盯著棋盤一動不動,神經卻緊繃著聽那老頭兒的話:「天命不可測。我哪知道結局呢?看這孩子的造化吧。這老東西是什麼手氣,隨便撿個女娃娃都是血凰命。真是一生作惡太多,死了都不得安穩。」他如此說著,眼裡卻有顯而易見的黯然蕭索。

    三十年前,江湖上出現了兩個絕頂高手,這兩人師出同門,同在天姥山學藝,師兄叫天煞,師弟叫地鬼。天煞興趣廣泛,擁有極強的求知慾,各門各類都想要學習,因而時間都花在擴展新技能之上。而地鬼愛好比較單一。除了嗜酒,便是鑽研劍術。他是個酒鬼加武痴的集結體。到處找人比武,這其間自然也殺了不少人。十年後,地鬼離開天姥山後再未回來,並同時隱去自己的命象,其時他們二人的師傅已經故去,而天煞也是隨性之人,想師弟年紀不小,許是有了紅塵牽絆,便也不刻意尋找。

    誰知如今再收到他的親筆信件,卻已是生死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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