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品心說,他爸這話按道理說應該是好話,但是怎麼就聽起來那麼彆扭呢?
湛湛仰起頭:「爹啊,我們是要跟這裡那個言品哥哥揮別了?」
楚錚瞅瞅兒子:「你這是不捨得?」
他說到這兒,又瞧向韓品,略有些「挑撥」地跟他說:「你弟弟好像忘記你了!」
「這根本不一樣好麼!」湛湛雖然對於他爹這樣的「小伎倆」不以為意,但是還是揚起小拳頭例行抗議,「我就是感情比較豐沛而已!哥哥也不會這麼容易上當,對不對?」
「嗯!」韓品朝湛湛緩緩地點頭,對待弟弟的話,他向來都認真。
楚錚:「……」果然臭小子都是這樣不貼心啊!
將手從人家韓品腦袋上拿下來,揮揮手,就要趕人走:「你們快找言品去吧!」
湛湛和韓品聞言對視一眼,小哥倆一起朝楚錚晃晃腦袋,做出氣人的動作後,哈哈哈地抬腿跑走了!
「看看他們哥倆!兒子,就是這麼糟心!」楚錚看著湛湛韓品跑遠,這才扭頭跟韓子禾吐槽。
韓子禾聳聳肩,對此不置一詞。
楚錚自討沒趣,嘆口氣,不跟媳婦兒吐槽自己的兒子了。
……
「你們真要走了?」言品見到湛湛和韓品相攜而至,特別是湛湛臉上顯露出的不舍,登時就清楚了,「也好,你們的存在於我而言,是奇幻的存在,也是虛擬形象,接觸久了,若是沉醉其中,對彼此都不好,就這樣吧!」
「你倒是想得開!」韓品笑吟吟的。
言品反問:「你不也是這麼想的?!」
韓品點點頭。
湛湛聞言,看看哥哥、又看了看言品,登時失望極了,他微微噘起嘴:「你們都這麼想得開,看來,也只有我自己這麼多愁善感?!要不要這麼樣?」
「你也可以這麼想啊!」言品聳聳肩說,「你對我的情感,更多的,應該是對你的哥哥的移情作用,你說我要不要因此而感動呢?!」
湛湛:「……」要這麼說,他感動的只有自己啊!
算啦!算啦!他還是灑脫些為好啊!
「不過,我想,我還是應該對你賦予我的情感表示感謝,畢竟長到現在這麼大,我真沒有遇到有人對我這麼深情款款呢!」言品頓了頓,在湛湛自我寬解時,說出了這句話。
湛湛:「……」
聞言後,這原本低落的情緒,竟然又上漲起來啦!
「我就不和你們說太多道別話啦,就是祝你們生活越來越好,咱們彼此都要努力奮鬥啊!」言品揚了揚手,做出「激勵彼此」這樣的手勢來。
他不想多談自己讓楚錚領養的事情,湛湛和韓品也就不討沒趣兒,都不跟他說起這事。
「嘿!你們還說著呢?!」沈亮和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將手拍在湛湛和韓品肩膀上。
湛湛:「……」
韓品:「……」
「沈叔叔,您怎麼這麼高興啊?怎麼著?這是看到這個世界裡的自己啦?」湛湛要是給對方扎刀,通常都能扎的精準。
沈亮和:「……」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專提哪壺!
「我和你們鄭叔叔聊的很愉快!」沈亮和「大度的」不和他計較,轉而說起高興之事來。
湛湛撇撇嘴:「要不,您就留在這裡和鄭叔叔聊天好啦!」
「你這小子,越來越不可耐!」沈亮和讓他這話給懟的,氣的一跺腳,「我就算是能留在這裡,我也不能這麼選擇啊!不然的話,你讓這世界的我怎麼面對!」
「沈叔叔,湛湛啊,你們倆人能不能不進行這樣沒有營養的對話?!」韓品實在不能忍受弟弟和沈叔叔的幼稚,撫額說,「你們這樣,會讓我質疑自己的水平啊!」
「不說不說啦!」湛湛還是聽韓品話,哥哥這麼一說,他立刻擺手了,「我就是和沈叔叔逗逗笑!」
沈亮和撇撇嘴:「就知道賣乖呢!」
「這是小孩子特有權利!」湛湛認真的睜圓大眼睛,告訴沈亮和,「您作為大人,嫉妒不來的啊!」
沈亮和:「……」也是,他和個小孩子計較啥呢!
點點頭,他不說話了,展羽卻又跳出來叫喚:「你們不聚在一起等待離開麼?」
「我們站在哪裡都不會改變回到之前所在的事實的!」
湛湛說著話,順手彈了展羽爪子一下。
「不要欺負鷹啊!」展羽固執的在湛湛腦袋上跳了起來。
韓品嘆口氣:「你就不用和鷹這麼較真了啊!」
湛湛聞言一想,也是,他有工夫跟言品或者這裡的鄭叔叔聊聊天不好麼?
「湛湛。」湛湛正準備應聲說話,忽然聽見他爹的聲音響起,小傢伙兒頓時怔住了。
他記憶里,好像他爹從沒有這麼跟他說話,雖然也有過溫柔言語的時候,可是真沒有這么小心翼翼過呢!
這樣充滿期待、這樣帶著企盼、這樣隱隱約約帶有幾分忐忑的呼喚,應該不是他親爹喊出來的!
湛湛多聰明啊,他只是在心裡快速轉轉,心裡就有數了,登時,就轉身看過去,略有些羞赧地小聲說:「您……喊我啊?」
「楚錚」本來還想和這來自於平行世界的沈亮和打聲招呼的,可是,當湛湛小聲回應時,他就忘記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沈亮和也好,剛剛認的兒子也好,還有讓他感到好奇的韓品也好,全都虛化了,好像不存在一般地被他無視的乾淨。
沈亮和:「……」無語地癟癟嘴,自己跟心裡告訴他自己,這時候不應該計較這些事兒。
韓品倒是不在乎,就像「楚錚」對他好像沒有太多感覺一樣,他對他也沒有懟楚錚那個爸爸的感情。
倒是言品因此而有些感慨,原來,很多時候血緣這樣的存在真的不一樣。
「韓品和他爹,關係絲毫不差於湛湛和楚錚的親父子,你知道這是為什麼麼?」沈亮和不等言品考慮太多,就湊過去將手放在他肩膀上,小聲地在他耳畔問。
言品不太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略有些不自在,但是,他還是有些進步的,至少沒有立刻晃動肩膀將沈亮和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推掉。
「這是因為他們父子是用真心換真心啊!」不等言品應聲,沈亮和就自問自答的說道。
言品被他這話給說的微微怔愣,看上去倒是聽進耳朵里了。
「我想,你是……這麼的聰明啊,應該能夠咂摸出這裡的道理啊!」
「沈叔叔,您該不會……您不會以為我嫉妒小姨夫和湛湛的感情吧!」言品沒管「楚錚」叫做爸爸,而是喚他小姨夫,這讓沈亮和不由自主地挑眉。
雖然有些異議,但是考慮到這孩子之前的經歷和現在的性情,這樣稱呼已經是進步了,再說了,韓子禾和楚錚收養韓品的時候,韓品也一直叫他們夫妻小姨和小姨夫,這麼對比,言品的稱呼也很正常。
「我不會那麼做,畢竟,除卻我那個從未見過的小姨,我和小姨夫沒有任何聯繫,他能夠接納我,幫助我,給我提供監護人應有的幫助,我是感激不盡,怎麼可能因為人家父子天性重的親近而嫉妒?」
「你這麼想,很好。」沈亮和聽著這話像是真的,又想到湛湛和這裡的這個「楚錚」不會相處太久,便緩緩地點頭,表示自己信了言品的話。
「湛湛?」沈亮和跟言品小聲說話的時候,楚錚已經走到湛湛身邊兒。
他那專注的表現,讓韓品也不由自主地挪開幾步,給他們相處的空間。
湛湛被「楚錚」給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爸爸合適:「……」
他那麼聰明,一瞅對方眼中和話語裡的期待,就知道對方在等他叫什麼!
說起來,他老爸好像這會兒……好像沒在跟前,是不是?
若是成全一下這位老爸的期冀,應該比讓怹因為他拒絕而失望好啊!對不對?
反正這聲爸爸喊過之後,他和對方回到自己地方,也是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基本上想要彼此有所交流都不可能。
這樣看來,若是讓其失望,就有些不懂人情了。
要知道,這樣的失望,就算想要彌補,都不能夠啊!
那豈不是要讓他愧疚一輩子?
「……」想到這兒,湛湛猛地打個哆嗦,自己在心裡連連地搖頭。
「嗯……您是……」湛湛是想喊爸爸啊,但是,雖然他面對著和他親爹完全一樣的面容,但是這聲「爸爸」就好像卡在喉嚨裡面,就是喊不出來!你說奇不奇怪?
看到湛湛的為難,「楚錚」沒有湛湛之前以為的那樣失望,反而有些歡喜,在他看來,這孩子為難,就說明小傢伙兒這心裡也是看重他的。
他不喜歡讓自己在意的人為難,所以很主動地伸出手,跟湛湛笑言說:「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我的話,也不要緊,就叫做『叔叔』,也是好的啊!」
就在他說出這話時,湛湛也在同時喊出憋出的稱呼:「爸爸!」
然後,都聽到對方所說言語的湛湛和「楚錚」就都呆住了。
前者是在心裡感慨——自己的親爹怎麼就沒有這個爸爸這麼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呢?!說起來怹們倆,應該是同一人!
至於後者,則是被湛湛這聲呼喚,給深深驚呆了。
這聲呼喚,好像來自於他這生命的深處,又好像來自於彼此血脈伸出;這聲呼喚,讓他整個人都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震撼和激動。
他從未有過這樣好像能夠將靈魂震動的被呼喚的體驗。
他想,這樣的稱呼啊,他以前沒有體會到。
而以後,應該也……或者也難體會。
他不想計較以前事,也不想考慮未來事,他現在已經因這聲呼喚,而陶醉。
即使是陶醉,他也感覺到了自己好像是熱淚盈眶了。
「你……能不能……能不能再這麼喊我一聲?」「楚錚」對於那聲爸爸,有些貪戀,他伸出一隻手指來,在湛湛面前輕輕地晃晃,小心翼翼地跟孩子提出「非分之想」。
「爸爸!」湛湛是個大方的孩子,只要不是違反原則的事情,他基本都會考慮對方心情,然後酌情答應。
就像現在,這位爸爸只是讓他再喊一聲,也不是什麼難為他的事,很簡單,他自然不吝呼喚啦!
反正第一聲都喊出來了,就不愁後面繼續這麼呼喚了。
這喊著喊著也就會習慣,挺好的。
湛湛已經沒有最開始的不自在了。
「誒!」「楚錚」努力憋淚,昂聲相應說,「好兒子!」
說出這句話的那刻,他再也忍不住地朝湛湛撲過去,一把將孩子摟在懷裡。
若不是怕孩子因此而害怕,他說不定還要使勁兒地,一寸寸滴摩挲著孩子,從他頭頂到他手指,認真的感受著自己的孩子在懷裡,是怎麼樣的感受!
不過雖然沒有摩挲,他卻還是趁機使勁兒嗅嗅自己孩子的氣息。
湛湛在被對方摟進懷裡那刻,他有些發懵了,但卻懂事的沒有掙脫,而是順勢依偎在對方懷裡,認真的感受著按道理說是同一個人的倆爹之間的差別。
「嗯,好像、這也沒多少差別啊!」湛湛在心裡說——這就是同一個爹同一種感覺吧?!
「嗚嗚嗚,這裡的老楚未免也、未免也忒慘了些啊!只是抱抱兒子,就能讓他演繹的催人淚下,也真是可憐啊!嘖嘖嘖,只是不知道我那邊兒的老楚看到這場景,會是怎麼個心情呢!」
聽清楚的韓品:「……」他要是沒聽錯,他這位沈叔叔話里是在默默幸災樂禍?要不要這麼地不講同情心啊!
不知道什麼心情的楚錚,已經要衝過去車開他們了!
要不是韓子禾將其拽住,他早就爆發了。
「你就當成全自己啦!」韓子禾不認為這有什麼好計較的,「他也是個可憐人啊!你也認同和他算是一人,這樣的話,若是你還計較……就有些不通情達理咧!而且,你不認為這樣跑過去,你們彼此都會有些尷尬。」
「我會尷尬?才不可能!」楚錚氣的,原地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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