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嬤嬤是宮中的老人了,從十多年前與公主一塊兒來到北國。便一直陪在大公主身邊。
舒嬤嬤是大公主的陪嫁,當年便比大公主大了一些,如今過去十多年,年紀已經四十多,卻因為大公主自縊,扶搖發生那等慘事,舒嬤嬤已經形如六十多歲的老人。耳邊的鬢髮一絲不苟的梳好,顯得很是認真。
只是曾經那死板毫無生機的模樣,現在看著有了些精氣神。
扶桑以前願意留著她,也是為了讓扶搖有個忌憚,興許還會回來。
此時舒嬤嬤面容溫和,見著莫青葉抱著兩個孩子過來,神色竟是還帶了幾分笑意。「夫人久等了吧。蘇將軍在殿中與王爺議事,王爺已經吩咐過了,若是姑娘過來,便直接進去便是。」舒嬤嬤隱隱看了眼吐著泡泡的兩個孩子,眼睛都亮了。
「夫人是個有福氣的。」舒嬤嬤行了大禮。
莫青葉點點頭,舒嬤嬤這一生極其悲苦,如今也不過靠扶搖強撐著。過幾日便會與莫青葉一同回大周。
「嬤嬤且幫我抱著孩子吧,我進去看看。」莫青葉放心的把孩子遞給舒嬤嬤,舒嬤嬤神色一怔,然後瞬間驚喜,喜得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眉眼間的興奮掩也掩不住。
不過隨即又黯淡了下來,雙手往後縮了縮。「奴婢是個沒福氣的,抱不動主子,免得折煞了小主子們。」舒嬤嬤似乎想起了什麼驚懼之事,眼睛動了動。
她跟隨的兩個主子,都未曾有好結果。舒嬤嬤心中的自責,比旁人更甚。
莫青葉蹙眉,看舒嬤嬤渾身的精氣神,心底微微嘆了口氣。「嬤嬤便抱著吧。這倆孩子福氣大著呢,況且嬤嬤也是個有福氣的,以後扶搖還要嬤嬤照顧呢。」莫青葉直接便抱著兩個孩子,一手一個遞給了嬤嬤。
舒嬤嬤一個不及,便抱在了懷裡。嘴裡一個勁兒地說著「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但話語間的喜悅,卻是掩不住。
莫青葉見她一身的灰暗氣息被兩個孩子的氣運衝散了一些,便笑著進了大殿。
途徑袁雅芝身旁時,袁雅芝抿了抿唇,微垂的眸底閃過一絲不甘。一身凍的僵硬,卻死死的挺著瘦弱的脊背。似乎倔強得很。
莫青葉勾了勾唇,「瑤妃娘娘想必也累了吧,不如跟我一塊兒進去瞧瞧王爺?不知袁大人還好不好,哎,真是令人擔憂呢。」莫青葉眼底有些諷刺。
那門口的太監臉色變了變,想要阻止的話,卻到底沒說出口。
王爺說了,她要做什麼,由著她變好。萬萬不可去反駁。
袁雅芝此時跪在這冰天雪地里,身子早就僵硬了,聽得莫青葉這一說,低著腦袋思慮了片刻,便踉蹌著僵硬著身子爬了起來。哪知腳下發軟,還很是狼狽的摔了一跤。一縷髮絲垂下,沾著紛紛白雪,在瑩白的肌膚上讓人移不開眼睛。那瘦弱的身子卻透著幾分異樣的倔強。
莫青葉看著她,眼中不知在想些什麼。「瑤妃娘娘,果然容貌讓人驚艷啊。」也不知是褒是貶。
倒是袁雅芝高昂著頭,即便落魄也不願低頭。
莫青葉心中暗道,這袁雅芝憑著這小小年紀就能在後宮占有一席之地,倒也不是浪得虛名。至少,她在這種時候還懂得利用那張臉。
待進了大門,這大殿中曾經扶桑最喜歡的龍誕香早已換成了檀香。這是六王爺身上慣有的味道。
太監引著莫青葉走進去,袁雅芝卻凍得打了個哆嗦。從冰天雪地里出來,身子有些承受不住。腳下一步一個小巧的濕腳印。讓人心疼。
莫青葉進去時,蘇謹言正一手端著茶盞,似笑非笑的看著六王爺扶玉。即便是坐在下首,與六王爺的氣勢竟是不弱分毫。六王爺此時臉色卻詭異的很,堂下跪著的袁順安,額間已經有了些汗意。
「爹爹。」袁雅芝輕聲喚了一句。眾人的視線頓時被拉了過來。
袁順安身子一怔,並未轉過頭來。反倒是袁雅芝踉踉蹌蹌一步一個腳印的頓時上前幾步,跪倒在地,一頭青絲滑落在肩頭,被冰雪打濕的衣裳遮不住姣好的身材,有種異樣的美感。袁雅芝聲線本就嬌美,此時委屈的嬌嗔,更是讓人心頭都軟了。
「王爺,若是爹爹有何過錯,芝兒願一力承擔,爹爹,不過是為人臣子罷了。」袁雅芝一襲白衣似雪,青絲調皮在那肩頭晃動,瘦弱的肩膀若隱若現,以前還略有些圓潤的小尖下巴也越發精緻了。
蘇謹言早就瞧見了莫青葉,此時對地上那等故作風情的美人卻是看也懶得看。直接上前一步把莫青葉拉了過來,雙手抓著她微涼的手,眉間輕蹙。「怎麼不多穿些。」雖然知道葉兒不怕冷,不過每次見得他都覺心疼。
蘇謹言把她拉著坐下,直接把自己還有些微熱的茶盞遞給她暖手。這兩人那琴瑟和鳴的樣子,瞬間便把那兩人忽視了。
袁雅芝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尷尬。
堂上坐著的六王爺再也不是曾經那落魄王爺,一身氣勢自然無法掩藏,不過幾日,渾身的氣息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差距。此時臉色極為難看的看著跪著的兩人。
「袁大人助紂為虐,這幾年更是幫著皇兄禍害姑娘,便是在百姓中也怨聲載道。你替他承擔?你拿什麼承擔!」六王爺移開眼眸,不想再去看地上那傾城的絕色女子。直接一個茶盞扔了下去。咔擦一聲,打破這屋中的詭異氣息。
這袁大人,當真是喪心病狂!他居然,居然打算讓袁雅芝繼續留在宮中贖罪!這讓天下人如何看待他!六王爺掩下心中的那點奇異的感覺,此時面上滿是震怒。
北國雖然民風剽悍,甚至許多年前也有兄嫂可以嫁給晚輩的先例,但此事扶桑做過了,且還是萬人痛罵的昏君。他若是真收了袁雅芝入宮,只怕這金鑾殿,也沒他的份了。任誰也會以為他要走扶桑的老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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