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明明一文不值,卻捨不得丟掉,對於每個人來說,那是一段難以忘記的回憶。
葉雷陽並不知道,自己的某個建議,已經成了別人仕途上前進的工具,對他來說,宣傳片這個事情只不過是一個隨口而說的意見,後世太多的省份和城市用過這樣的辦法來宣傳,別的不說,記憶里每天在電視上,都能看見好幾個這樣的廣告。
但對於楊立軍而言,濱州師大這個宣傳片的計劃,讓他突發奇想,他忽然覺得,似乎自己也可以建議省委搞一個這樣的宣傳計劃,畢竟如今不是正在講促進改革開放麼。
所以,他打算見一見這個宣傳片計劃的提議者,聽聽對方的意見。
濱州師大的那位副校長明顯沒想到苦心安排的參觀流程沒有引起楊廳長的注意,反倒是隨口一提的宣傳片讓楊立軍感興趣了。
「那好,我這就組織一下,回頭我們學校黨委的主要負責同志,一起向您做一個匯報。」副校長滿臉微笑的對楊立軍說道。
楊立軍眉頭皺了皺,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這個副校長,淡淡的說:「不需要那麼麻煩,讓這個計劃的倡議者跟我聊聊就可以了。」
不知不覺當中,他已經對這個副校長下了判斷,這是一個很不會看眼色的人,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摸清楚,就知道溜須拍馬,這種人是不堪大用的。
楊立軍的想法很簡單,他是打算利用這個機會朝著更高一級地位攀登的,自然不希望把事情搞的大張旗鼓,副校長的想法跟楊立軍截然相反,自然讓他心中不喜。
見楊立軍這麼說,副校長只能嘆了一口氣,他剛剛說學校的主要負責同志,實際上指的就是他自己,原本打算借著這個機會跟楊廳長拉近一下關係,不過現在看來自己有點操之過急了。
想到這裡,他笑著點點頭:「那好,這個事情是外國語學院田芳同志提出來的,回頭我讓她過來,給您匯報一下情況。」
他也不是笨蛋,雖然是從事教育工作多年,但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不再是純粹的教育工作者,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政客了,既然有機會搭上楊立軍這條線,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放棄的。就算田芳來了匯報情況,但不管怎麼說,楊立軍是通過自己得到這個消息的,到時候依舊要記得自己的好處。
他並不知道,官場上的人雖然講究一個情面的問題,但官場的人也是最無情的。
楊立軍點點頭,嗯了一聲之後便不再開口,而是默默的看著舞台上即將開始的演出。
領導就是這樣,他需要說話的時候,自然會跟身邊的人開口,如果不想說話,只需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來,身邊的人自然會看臉色行事,不再多說一句廢話。
察言觀色是官場當中最基本的本領,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每一個身在官場當中的人,學會的第一個本領,就是揣摩領導的意圖。
當然,察言觀色不僅是官場上的人有這個本事,很多普通人其實也會。
葉雷陽和唐欣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對方的狀態,進而保持著一個相當好的默契。
他不說,她也不說。
他做了很多事情,她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所以即便母親幾次催促,她依舊不肯答應她的那個要求。
其實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的心意,尤其是葉雷陽,他的表現是那麼露骨而直白,唐欣看在眼裡,也記住了。
在過去的很多年裡,唐欣習慣了獨自一個人活在同齡人的世界,習慣了別人仰視著自己然後悄悄在背後追隨,說實話這種感覺並不好,她其實很渴望能夠擁有一個可以跟自己平等交流的人出現。
直到葉雷陽莫名其妙的改變了。
是的,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原本在高中還是個平凡到除了性格孤僻之外沒有什麼特點的葉雷陽,似乎在高考之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對他印象里只是一個普通同學的唐欣赫然發現,自己似乎跟那個傢伙有著越來越多的交集和牽絆。
慢慢的,她終於發現,那個每次見到自己臉上都是掛著微笑的男孩,心裡是那麼的珍惜著自己。
多麼的小心翼翼,多麼的誠惶誠恐,即便他從來都沒有對自己表白過,但眼睛作為心靈的窗戶是不會欺騙任何人的。
有時候唐欣都不好意思去看葉雷陽,因為那傢伙總是用一副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自己,他自以為做的很隱秘,但只要是個人就能看的出來好麼。
唐欣一直都沒有明確的回應葉雷陽,有時候她會很糾結,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而就在葉雷陽等人進入校園歌手大賽決賽的會場的時候,唐欣正在打電話。
「媽,您再給我一些時間。」唐欣臉上的表情,很認真,很嚴肅。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半晌之後才傳來一個聲音:「欣欣,你是認真的嗎?」
「開始的時候僅僅是好奇。」唐欣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但現在我很認真……我之前一直在想未來會怎麼樣,或許過幾年我會離開,不再回來。但我現在,真的不想離開。」
「我想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成長到足夠讓我不離開的地步。」
「這都是你的幻想,他只是個普通的學生,就算會寫歌那又如何?你可能不知道,他還寫了一本書,挺暢銷的,但那並不能夠成為可以跟你在一起的理由。」母親淡淡的說道。
「不是的,媽媽。」唐欣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他身上的秘密很多,但對我來說,這都不是問題。雖然現在他看起來普通一點,但媽媽,人生跟魔方一樣,都是會重新排列的,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我相信他會變得更加強大,就像爸爸曾經做到的一樣,不是麼?」
母親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後掛斷了電話。
她沒有再說什麼,因為她了解自己的女兒,跟自己一樣,女兒是個倔強的人。
感情這種東西是整個世界上最沒有道理可講的東西,有的人對你好的時間可能有一年、兩年甚至三年,你會覺得感激、感謝,而有的人對你好了一輩子,你卻沒有什麼感覺,習以為常。
而有的人,哪怕只是多看幾眼,說上幾句話,就會覺得這個人很好,一見鍾情。
唐欣骨子裡其實並不是個文藝范的人,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讓她習慣了用理智的目光去看待周圍的一切,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真的很希望葉雷陽能夠繼續出現在自己的生活里。
「我希望有一個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間清爽的風,如古城溫暖的光,從清晨到夜晚,由山野到書房,只要最後是你,就好。」
這段微博上的故事也需要幾年之後才會出現,但此時此刻,唐欣的心情,確實如此。
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葉雷陽這些,是因為唐欣知道,一旦決定在一起,那麼就意味著很多事情很多東西不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需要兩個人一起承擔。
幸福這東西可以兩個人一起分享,但困難這個東西,在相愛的人眼中,都希望自己獨立承擔。
愛情,從來就不意味著索取,而是意味著付出。
唐欣和葉雷陽,都是那種願意為對方付出的人。
濱州師大的禮堂里,葉雷陽站在那,抬起頭看向舞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剛剛似乎發生了一件和自己有關的事情,但他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和蛛絲馬跡去追尋,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什麼呢?」蔣智的聲音在葉雷陽耳邊響起,他看到葉雷陽停下腳步,並沒有往裡面走,不由得有些好奇。
葉雷陽搖搖頭,笑了笑沒有解釋,這是一種相當玄妙的感覺,算是第六感吧。
「走吧,演出要開始了。」趙東健在兩個人的身後催促著,最近封校的日子著實讓學校里的年輕人太過無聊,大家對於這一次的歌詠比賽熱情倒是很高,平時能夠容納近兩千人的禮堂,今天全都被坐滿了,而且因為前面有省教育廳領導的緣故,學生們都事先被叮囑了,進入禮堂之後不得喧譁,所以此時此刻,禮堂裡面倒是很安靜。
「唔,咱們院長居然坐在那。」眼尖的蔣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楊立軍身邊的田芳,只見田芳臉上掛著微笑,好像在說著什麼。
葉雷陽眉頭皺了皺,他倒是沒想到田芳居然能夠跟楊立軍說上話,畢竟一個大學的學院院長跟省教育廳的一把手之間,地位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田芳的地位越高,對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壞處。
幾個人找到外國語學院的位置坐下,舞台上的帷幕緩緩拉開,一身白色連衣裙的王美諭走上舞台,用她甜美的聲音宣布。
「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各位同學,濱州師大二零零三年校園歌唱大賽決賽,正式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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