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心中執念,便是在娘子墓前焚了《九陰真經》,若不是他生性高傲,早已對周伯通說出懇求的話來,這世上,只有他去世的娘子才會讓他低頭,而今聽鄭言話,他忍不住心頭狂喜,禁不住問道「當真?」
他生性聰敏,自視極高,不過向鄭言這般一遍記住,他做不到。這世上要有的話,也只有過世的阿衡才可做到。
鄭言哈哈一笑道「師娘,我是無緣得見,不過今日一定替她了結心愿。師妹拿些紙筆我現下寫出來。」黃蓉吐了一下舌頭,這師兄果然怪胎,她返身便去拿紙筆不提。
黃藥師不住點頭,心道:言兒,果然聰穎過人。這便宜徒弟硬是要的。
鄭言吹乾紙上的墨跡,看了看並無疏漏,便對周伯通笑著說「老頑童,你看看我是不是有漏的地方?」
老頑童不信鄭言,怎麼可能這一遍就記住。他飛快看著經文,不由得面色劇變,贊道「老邪,你們家在那裡找的,這般聰明的人,不過,你聰明老婆死了,你這個聰明徒弟要是也死了,你這個老邪白髮人送黑髮人,開心死我了!哈、哈!」他甩手便將經文扔在鄭言的面前。
黃藥師又喜又怒,喜得是鄭言果然妖孽,經文不錯,怒的是周伯通口無遮攔,滿嘴胡沁,黃藥師勃然變色。鄭言與他投契至極,他生性怪癖,原不可能與鄭言交好,只他是個非湯武而薄周禮的人,行事偏要與世俗相反,是以被眾人送了個東邪的外號。而鄭言言行受了後世的影響,自不會守什麼世俗禮法。又加上鄭言漫無頭緒尋找這世天蟬的化身,心情不好,難免言語有點肆無忌憚。這恰恰對了黃藥師的胃口。
鄭言看著老頑童冷冷一笑道「你這廝,多次辱我師娘,說不得今日教訓你一下。」
老頑童哈哈笑道「小子,那個怕你不成!」
鄭言將地上經文拾起,交給黃藥師道「這經文在師娘墓前焚了,了她多年的心愿。」他轉首向著歐陽鋒、洪七公二人道「二位前輩,過了今日,明日我抄上兩本給你們瞧瞧,反正這經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歐陽鋒心中狂喜,這九陰真經他想了多年,終於夢想成真,若不是他定力過人,不耽誤會狠狠的打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洪七公雖是面無喜色,可是心中也是歡喜,畢竟《九陰真經》被王重陽得去,自己也難免失落,今日有望得見,若不是歡喜,未免有點自欺欺人。
鄭言言罷,便對周伯通道,這裡地勢狹窄,不能盡興打上一場,你我不如上哪裡打上一場!」他手指遠處的海灘。
周伯通雖是有點忌憚這小子,可若是退縮未免有失身份,一個後輩挑戰,自己不敢應戰,傳到江湖之上,全真教的臉都丟光了。
他雙眼一翻,身形起處,笑嘻嘻道「那個不敢便是小狗!」他身法速捷,猶如蛇行狸翻一般,來到海灘前。鄭言在他身後不遠跟著,他不見任何動作,仿佛閒庭漫步一般。諸人暗暗敬佩二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鄭言見周伯通站定,雙腳微分,氣勢如水,看似有形,可轉瞬之間,便會有山崩水泄之勢。鄭言微微一笑,便道「看打!」一掌擊出,此時,在場諸人俱是武功高明之輩,眼見鄭言一掌平平淡淡,仿佛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三個小輩自是看不出來什麼精妙之處,可是,三絕何等樣人,見鄭言這一掌,宛如羚羊掛角,又似天外浮雲,只知起處,不知終於何處。他們俱是武道巔峰之人,自是隱隱從鄭言這一式窺見道的存在!
身在局中的周伯通,只覺鄭言這一掌擊來,便感覺自己無論怎麼變招,難免被他擊中,心中竟生不出一絲的抵抗之心!
蓬的一聲,鄭言一掌便打在他的前心!
耳中只聽得黃藥師、洪七公大叫「掌下留情!」
鄭言似乎聽不到一般,他雙掌不停擊在周伯通前心之上,口中喃喃自語!
周伯通初時只覺心內疼痛,肝膽欲裂,仿佛自己馬上就要死掉一般,腦海之中,所有過往似乎活了過來一般,耳中聽到,那女子不停念叨「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而此時鄭言說的便是此曲。
黃藥師一見鄭言不停擊打周伯通,心下不免有些不忍,便道「言兒,不妨饒了這顛人!」
鄭言突然,全身精光大盛,諸人眼中不免一疼,心道:這人怎麼這般厲害,難道是天神下凡了!
他們不知鄭言此時,確是出盡全力。
雙掌重重的拍在周伯通胸膛,鄭言大喝一聲「痴人,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只見周伯通身體猛地一震,他嘴一張,吐出一口鮮血!
鄭言身形一晃,便退了出去,周伯通頓時軟到在地!
郭靖關心周伯通搶步出去,便欲攙扶,鄭言忙道「二弟,且住!不要動他,他一會便醒!」
郭靖傻傻的看著鄭言道:「大哥是不是死了。」他心憂周伯通隨口便問。
鄭言笑道「大哥我未死,你的周大哥也未死,我不過是治好他的隱疾罷了!」
隱疾!諸人一陣迷糊。老頑童天真爛漫,那裡有什麼隱疾!
鄭言昨日一見周伯通之時,倒也沒有細看,畢竟老頑童本是那麼不著調的,只是,今日一見,以鄭言此時修為頓時看出他不妥之處。原來,他那日與瑛姑(也就是劉貴妃)事發,他頓時被嚇的一口瘀血迷住心竅,心中所想,所念俱是對不起師兄,對不起段皇爺,壞了全真教的名聲。他本是頑童心性,王重陽雖是惱他丟了全真教的面子,可他不知,他的師弟從此隱疾在身,要不然,他如何總是那般神神叨叨的,不知輕重,只愛和小童玩耍,明明知道《九陰真經》重要無比,還是上了黃藥師的當!
不過,就是當年王重陽看出他的隱疾,也是沒有本事治的,只因鄭言本是以佛入道,佛法精深,先是以無上掌力,激活周伯通體內氣血,化開那積年瘀血,最後一聲大喝,使得便是佛門的行攝決,喚人迷途歸來,端的是奇妙無比。
鄭言此日,費盡心血,不過是為了那一夜白頭的瑛姑。絕情的不僅僅是自己這個公孫止!若是那個孩兒不死,如今也是不小了,不過生兒無父,在這世上,瑛姑實在夠可憐的。若是還像原來那般,老頑童還得數十年後才和瑛姑在一起。
想來,他那時武功已是半步入道,盡化體內的隱疾,放下心頭魔障,可那時瑛姑又能有幾天歡樂。
鄭言這人一直秉著能多一時開心,便是賺的。一個女子能有幾日好時光,她痴戀一個頑劣如牛的男子,心傷、情傷讓這女子一夜白頭。若是沒有這世裘千尺的傷心,鄭言也不會有那麼多的體會,情郎無義,稚子無辜,竟讓女子獨自去抗。
現今,瑛姑恐怕還在驗算數籌,想來桃花島救情郎,只是,這世界已經被鄭言改的一塌糊塗,郭黃還會受傷上門嗎?一燈大師還會老老實實在桃源縣呆著嗎!
黃藥師聽鄭言所言,不免眉頭一皺,心道:老頑童生性如此,你又怎麼下這重手。難道,言兒說的是真的。他現今武功雖於當年王重陽相差不遠,可周伯通的隱疾他也是看不來。
洪七公與歐陽鋒叔侄,俱是看著地上的老頑童,各人心思不同。
過了一會,周伯通突然醒來過來,大聲哭道「師兄,俱是我的不好,你殺了我吧!」他方復清明,不知這十數年已經下來,還道在那大理皇宮之中,面對師兄的責罵!
鄭言微微點頭,道「你不好,不過是在這裡囚了十數年,瑛姑呢!你的兒子呢!那個可憐的孩子呢!你一走了之,她們-你知道嗎?」他聲音不大,只是場中諸人俱是聽到,諸人不知內情,自是一頭霧水。
只是在周伯通耳中聽來,仿佛驚雷一般,那日他滿腦糊塗,一走了之,只覺天地之大,沒有自己容身之地,在江湖之上漂泊數月,仍是回到全真教,受了師兄遺命保管《九陰真經》。其後惹下那麼多的禍事,自己雖是記得,可是仍是心性迷糊,實好實壞,自己半點做不得主,心中只是迴避那人的名字,影子。可他想不到歐陽鋒叔侄初登島之時。他中毒昏迷之時,口中吟得便是四張機。不過,歐陽鋒叔侄便被黃藥師怒斥一番,哪有跑到人家牧蛇的道理。歐陽鋒有求與他,自不好翻臉。在後來鄭言來到桃花島,歐陽鋒叔侄更加不敢放肆。
兒子!瑛姑給自己生了個兒子!只是聽著年輕人言語,他們好像不好!他忍不住問道「他們怎麼了,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是什麼人?」
鄭言冷冷一笑,神色慘然,道「不過,俱是負心人而已,你對他們有愧,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他想起裘千尺,不免有點感傷。他說的有點莫名其妙,聽得眾人一頭霧水。
什麼亂七八糟的!黃藥師不由道「言兒,亂說什麼?」
鄭言對周伯通道「那個女子,給你生了個兒子,可惜死了,她傷心一夜白頭,你若是想見她,便去找一個,神算子便是她的名號,若是不想見她,你不妨算我沒說,只不過,人總不能長不大啊!」
鄭言說完,便返身便走,對黃藥師道「師傅,我-」他不知如何說,便一個瞬移,諸人眼前一花,鄭言已是不見。
黃蓉看著痴痴呆呆的老頑童,心道:這個老頑童跟哪個女子生的兒子,與鄭言那廝又有什麼干係?
那個青衫男子,一臉憂傷,站在島山之上,眺望大海,不知想些什麼。遠處的杏黃衫的女子遙遙的看著。
島上的一座墓前,紙灰散出淡淡的青煙,黃藥師嘆了一聲,道「阿衡,你的心愿終於了結。」他的臉上不知是欣喜還是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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