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林現在對此也是一無所知。他一個人躲在小院子裡,每天除了趕稿,就是看一些從閱覽室借來的與英國有關的書刊,當然還有就是等待著劉巧珍過來給他送飯。
就在高加林趕稿的日子裡,倒是先收到了《當代》主編朱煒的電話。電話還是打到郵電局,不過現在郵遞員小海找高加林倒是方便多了,出了郵電局10分鐘就到高加林家小院了。
高加林照例去張克南那裡蹭電話,長途費太貴了,他可不是土豪。
「小高,這兩天有不少媒體記者跟我們雜誌社打聽你的聯繫方式,我先問下你的意見。」電話接通後,朱主編說了一個讓高加林意外的事情。
「朱老師,他們找我幹嘛?」高加林有些詫異。
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個年代的大討論是何等的熱烈!
「你那篇小說引起的反響,大大超出了我們雜誌社的預料。現在我們每天收到的讀者來信,成百上千封。廣大農村青年讀者好像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自己苦悶的窗口。各大報刊也注意到這個情況,準備要展開深入報道和討論。你當然也被他們注意到了。」
「所以打聽他的消息,要來採訪他?」高加林有些害怕,自己已經答應過馬占勝,高明樓又是自己的親戚。如果接受採訪,記者連番追問,自己該說什麼呢?
朱主編聽出來了高加林的猶豫,有些無奈地說:「小高,我知道你年齡還輕,也知道你有些害怕。不過你用的可是你的本名,所以你的信息稍微一打聽就能得到。特別是你家鄉的記者,可能已經在找你的路上了。你還是做好思想準備吧!」
高加林有些發懵地放下電話,他該怎麼辦呀?
張克南見高加林一臉茫然,忍不住問道:「加林,咋了?咋接完電話後看你臉色不好。」
「克南,壞了!我好像惹出事兒了!」高加林有些害怕地把朱主編給他說的情況又給張克南複述一遍,希望他能給自己出個主意。現在高加林已經有點慌了,見誰都想抓住問問。
「哦,原來是這事兒啊,你現在才知道!」張克南倒是一點都不吃驚,「現在全市都在清查阻撓改革不作為的幹部,你映射高明樓的那個「馬喊水」已經成為這種幹部的代名詞!昨天我媽開縣委會回來還在誇你呢,說你真的了不得,一個人放翻了幾萬農村幹部!」
「啊?」高加林被張克南這麼一說,嚇得差點兒暈了過去。自己砸了幾萬人的鐵飯碗,還想不想活了?
「哈哈!」張克南指著高加林笑了起來,「我覺得我膽小,沒想到你更膽小!這是上面發起的運動,跟你有什麼關係啊!如果你整倒了一個兩個人,他們倒是會怨你,想辦法報復你!可是現在是全國大面積的倒,這樣一來誰會在意你呢?」
高加林一想,也是啊!塞拉耶佛事件是一戰的導火索,但是後來軸心國和同盟國大家打得頭破血流,誰還管塞拉耶佛呢?
高加林被張克南這麼一說,倒是心裡踏實好多。
「對了,克南,我這些日子埋頭寫稿,什麼都不知道!」高加林這才想起故事的原型,這麼多幹部都倒了,馬占勝和高明樓這兩個原型怎麼樣啦。他有些好奇地問張克南。
「馬占勝啊,這人很滑頭,還沒查到他呢,他就寫了一大本檢討,交了上去。結果他就是被撤了勞動局副局長的職務,交到人事部門重新分配工作。鐵飯碗還是保住了!」
「高明樓就更聰明了。風還沒刮過來的時候,他就在高家村召開全體村民大會,組織包產到戶,現在高家村村民都誇他。高雙星也被他主動撤出民辦教師的位置。高明樓表現這麼好,弄不好公社書記的位置還能繼續坐。」
聽張克南這麼一說,高加林心情相當複雜,既鬆了口氣,又有點兒不甘。最後一拍腦袋,算了,這事情跟咱有什麼關係?
高加林離開張克南辦公室,邁著悠閒的步伐,晃晃悠悠的往家裡走,嘴裡還哼著小調。
「我是陽光開朗大男孩,陽光開朗大男孩,你看我揚起的嘴角」
「您就是高加林老師吧!《湧泉》的作者?我是《ya日報》的記者,我叫王琳,我受報社委託,特來採訪您,您現在有時間嗎?」
怕什麼來什麼。
高加林剛到小院的門口,正準備開門,一個留著齊耳短髮、精神幹練的二十七八的女同志就笑吟吟地走了過來。顯然她已經在這裡蹲守了一段時間。
高加林一愣,這被對方直接堵到門口,跑也跑不掉了!他頓時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這下慘了,自求多福吧!
高加林側側身子,對王記者做了個請進的動作,「歡迎歡迎,非常歡迎!我就是高加林,咱們進院子慢慢說!」
高加林帶著王記者進了小院,庭院的環境挺好的,高加林也經常趴在這兒寫作。所以這裡本來就放了一張書桌和一個椅子。
高加林進屋又拿來一張椅子,放在桌子對面,請王記者坐下。然後拿來兩個杯子,用水龍頭沖了沖,擺在桌子上,拿來暖水瓶,倒了兩杯涼開水。
「抱歉,王記者。這個小院目前只有我一個人住,所以沒啥可招待的,連茶葉也沒有,只有白開水。怠慢了!」
高加林倒完水,有些抱歉地說。
「沒關係,我覺得挺好的!」王琳記者倒覺得這裡安安靜靜,倒挺適合高加林埋頭寫作的這個風格。
「高老師,你的作品都是在這裡創作的嗎?」王記者好奇地問。
「那倒不是,我最近才租下來,搬過來沒多久。以前的作品都是在高家村我家裡創作的。高家村環境比較差,沒有通電,我又習慣了晚上創作。一來是費油燈,二來是費眼睛,三來還影響父母的睡眠。所以在這兒租了個小院子。」高加林老老實實回答。
「晚上就著油燈寫書啊!您的創作環境真的很艱苦!」王記者有些驚訝,更帶著一絲敬佩,「您能給我再好好講講您如何創作《湧泉》這部著作的,它已經引起全國上下的大討論了。」
現在已經這個情況了,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高加林乾脆就直說了。
「哦,情況是這個樣子的!我一直比較愛好文學,從高中開始就學習文學創作,之前也寫過一些東西。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我回鄉當了一名鄉村教師,除了日常教課外,還寫一些詩和一些創作片段。後來由於某種原因,大概就是半年前吧,我離開了鄉村教師的崗位。開始全心搞創作,首先把這些年積累的十幾首詩整理修訂,投稿了一些刊物,還好運氣不錯,基本上都發表了。」
「哦,高老師還寫過很多詩呢,具體有那些,發表到哪裡了?」
這個王記者顯然來之前沒怎麼做功課,連高加林也是詩人都不知道。
「那些主要發表在《詩刊》、《詩林》、《詩潮》和《綠風》詩刊四家,最出名的應該是「飛鳥與魚」,發表在《詩刊》上」
「飛鳥與魚,這個我好像聽過!」王記者突然打斷高加林的話,「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就是那個世上最遙遠的距離?」說著她就朗誦起來。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高加林一臉黑線,這個王記者好不專業呀!來之前不做功課,做採訪隨便打斷,還自己激情朗誦起來。
唉!早知道還不如接受一些大刊物的採訪,這種地區報的記者實在太不專業了。
接下來王記者就挑一些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使勁問。高加林就該說就直說,不該說就跳過去,反正這個傻記者也聽不出來。
倆人談了一個多小時,王記者終於心滿意足的收起本子,一臉崇拜地站起來,與高加林握手告別。
「高老師,你的經歷實在太勵志了,才華也太出眾了,我一定把你的事跡好好寫出來,讓廣大農村知識青年都向你學習!」
高加林連忙開口制止,「別別!千萬別讓大家向我學習,寫小說是很吃天賦的事情,如果沒有那個天賦,你再寫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如果要學習的話還是要向《湧泉》裡的馬德福學習,通過努力奮鬥學習應用科技來改變自己和周圍人的命運。」
王記者聽了連連點頭,「對,高老師,您說得對,我一定把您這句話寫到文章的最後!不是所有人都有您這樣的天賦,還是應該像馬德福那樣。」
見王記者終於沒把事兒搞偏,高加林這才鬆了一口氣,把她禮送出了門。。
高加林並沒有在家裡清閒多久,很快,又有記者上門了。這一回名氣更大,《sx日報》,不好好接待都不行。
這個張記者明顯比上一個王記者專業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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