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新華默默地把信重新封好,遞還給何輝,轉頭問曾新泉:「財爺,穩定同業拆借利率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曾新泉沉吟半晌:「從本質上說,同業拆借利率的提升是因為港幣流動性的匱乏所引起的,如不能解決港幣流動性緊張的問題,利率提升也是無奈之舉,除非。。。」
任至綱在一旁冷冷道:「除非金管局把兌換的港幣重新存入各大銀行,穩定銀根,提升港幣流動性,降低同業拆借成本,利率自然就降下來了。」
童新華一拍手:「這麼簡單!?那為什麼不去做?」
曾新泉解釋道:「因為這違反了金管局的貨幣儲備管理條例,根據金管局的規定,港府的貨幣資產只能存於金管局指定賬戶,不可動用。」
童新華沉吟良久,拍了一下大腿:「什麼條例不條例!改!啟動金融應急委員會變更流程,從明天開始,兌換的港幣全部存入各家銀行,提升港幣流動性!財爺,你們馬上拿出一個紓困方案,按照銀行規模,做出配額。如有需要,向行政長官辦公室申請特首令!」
童新華做出這個決定,絲毫沒有出乎張晨的意料,同樣也沒有出乎曾新泉和任至綱的意料。
童新華和曾新泉任至綱等人在前世能夠做出金管局直接入市的決定,的確是面臨相當大壓力的。香江歷史上還從未出現過政府直接入市炒股票的事情出現,這種先例一開,遠不是修改金管局貨幣資產管理規定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能比的。
現在香江的局勢,都已經在考慮直接進入股市了,對一個管理條例做出些許修改,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最主要的是,張晨提出由華安托市,金管局只需要直接以美元購入港幣並存入各大銀行,穩定利率,其實已經把他們的責任減少了百分之九十。
而且,還能降低沈袁平安等親英派的反對力度,消除內耗,更好的一致對外。
果然,在下午的會議中,沈袁平安為首的建制派只是稍加質疑便同意了童新華提出的新紓困方案,修改金管局政府貨幣資產管理條例、完善聯繫匯率制的七項改進措施,以及三十項防備金融體系風險的改進措施均獲得贊同。
至於華安出手托市事宜,仍然僅限於童新華與財政司、金管局的少數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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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之中,最累的就是曾新泉與任至綱。擬定了策略後,還要召集全港銀行負責人闡明港府的決定。並「建議」「說服」這些銀行家放鬆銀行間的隔夜拆借條件,豐富港幣的流動性。
傍晚,曾新泉與任至綱又約談一百二十位商界名流,童新華攜三司及各決策局首腦亦共同出席,提振香江商界信心,讓大家握好手中的股票和港幣資產,風雨同舟,共渡難關。
而到了晚上,童新華和曾新泉沈袁平安等首腦又在原港督府舉辦臨時酒會,宴請香江諸多商界領袖。
酒會是香江商界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每天香江都在開著大大小小不同的酒會。而如同今日這般匆忙,卻又聲勢浩大的,卻不多見。
雖然張晨對香江真的好感有限,但也必須承認,這次酒會確實讓他對香江的old money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個酒會是臨時舉行的,並沒有提前準備,張晨此前預估可能有很多人都會推脫不至,沒想到的是,幾乎所有接到邀請的富豪集體出席,就連年事已高久不問世事的霍家掌門人霍雄北都親身到場,給足了面子。
不管平時有什麼齟齬摩擦,但到了關鍵時刻,大部分老派財閥仍可拋棄成見,共御外侮。
當然,這也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儘管有很多人已經在全球各地都配置了資產低於風險,但畢竟他們多數資產都在香江,至少也是以香江為主要根據地。如果香江股市真的垮了,每個家族的利益都會受到很大損害。
「張先生,我還是很擔心,現在我們承諾由華安獨力托市,萬一到時候。。。。。。」自從下午以來,溫航生眉宇間的憂慮之色就沒散去過,趁張晨身邊沒人,溫航生忍不住走過來問問張晨到底有幾分把握。
張晨笑了笑,舉杯和溫航生碰了一下,「溫總,別這麼客氣,你比我年紀大了不少,我叫你一聲哥。溫哥,現在華安有一百二十億美元的可動用資金,這就是近千億港幣,你還有什麼可擔心?」
「我還是覺得,應當讓金管局同時入市,至少可以減輕我們一部分壓力。」溫航生唉聲嘆氣道,「香江股市總市值超過兩千億美元,若真是大廈將傾,我們這點錢只怕連塞牙縫都不夠。」
也不能怪溫航生悲觀,只有身在局中才知道現在香江的局勢有多麼嚴峻。
短短一周的時間,港股急泄,從7800點直降6260點,德魯肯米勒在英國bbc接受第二次訪談,直言香江股市將在月內跌進4000點以內。
這個訪談毫無疑問放大了股市的恐慌情緒,市場上哀鴻一片,諸多商家瀕臨倒閉。
中環有一家東瀛人開的蛋糕店,原本這家蛋糕店生意很好,有很多顧客充值買了代金券,不知道誰放風說這家蛋糕店也要倒閉,於是大批購買了代金券的顧客排隊換蛋糕,還引發了暴力衝突,警隊不得不派大批警員維持秩序。由此可見,現在香江的局勢有多麼危險。
人心就是這麼玄妙,可能前一天還在信心十足的說房子、股票絕不會跌,但第二天稍有風吹草動,就如同受驚的兔子,四處逃竄。
在泡沫不斷增生之時,人們的信誓旦旦只不過是在催眠自己而已。
「而且,從德魯肯米勒做第一次電視訪談到今天,股市已經跌了一千六百點,跌幅超過百分之二十。每跌一個點,他們每張空單就淨賺50港幣,這樣下去,他們的籌碼會越來越多。就算我們現在入市,只怕也很難匹敵了。」溫航生憂心忡忡道。
張晨笑了笑:「有句老話,先胖不叫胖,後胖壓倒炕,同樣,先賺的錢也不是錢,是紙。無論股市跌了多少,只要還沒交割,就都是紙面上的財富,沒什麼大不了的。」
溫航生仍舊眉頭緊皺:「可誰又能知道他們的建倉成本和會選擇什麼時候平倉呢?他們未必會等到最後交割日再進行交割啊。」
張晨眼皮微跳:「不管他們什麼時候交割,本月28日都是當月的交割日,他們必須在這一天把手中十一月的單子交割掉,只要我們在本月能夠把股指拉到他們十一月的建倉成本以上,就算勝利。」
溫航生搖頭道:「只怕沒那麼簡單,他們大可以轉倉到12月,在年底前和我們決一死戰。就算我們十一月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12月捲土重來只怕更加艱難。」
張晨神秘的笑了笑:「不,我們只要打贏11月就好。」
只要打贏11月?什麼意思?溫航生正待追問,卻看到一名身材高大面帶英氣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個跟班向二人走來,只好作罷。
溫航生知道自己剛來香江,且一直行事低調,來人不會是找自己的,因此向旁邊讓了讓。
中年男子向溫航生禮貌的笑了笑,點頭致意後,對張晨道:「你好,請問是張生嗎?」
張晨看這人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含蓄的笑道:「我是,請問您是?」
中年男子遞給張晨一張名片:「不好意思,鄙人是香江島總區副指揮官、總警司鄧靖城,供職於香江警隊。」
張晨恍然大悟,難怪這麼眼熟,原來是後世香江警隊的「一哥」。
歷任香江警隊警務處處長中,鄧靖城是最有傳奇性的一個,也是最為人所共知的一個。
因為這哥們曾經當過飛虎隊(sdu)的隊長。。。
可以說,香江電影中,不少和飛虎隊以及警察機動部隊(ptu)有關的角色都是以他為原型塑造的。
哦,對了,這哥們兒還當過ptu的督查,是真刀實槍拼殺出來的,難怪身上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現在鄧靖城距離警務處長的位置離得還很遠,是警隊中三十名總警司之一,不過,由於其功勳卓著,能力出眾,是警務處助理處長的熱門人選。
張晨心念微動,收起名片:「鄧總警司,你好,抱歉,我沒有名片。請問找我有什麼事?」
鄧靖城看了看旁邊的溫航生,溫航生知情識趣,找了個藉口溜之大吉,張晨不由得眉頭一皺,到底什麼事情,還不能讓別人聽到?
自己在香江應當沒有什麼違反法律的行為,就算有,也該是商業罪案調查科或廉政公署來找自己,不應當是鄧靖城。
鄧靖城面色嚴肅:「張先生,有一輛車牌為et3058的紅色法拉利f550登錄在您公司名下,不知道這輛車和您有沒有關係?」
張晨心裡咯噔一下,「嗯,這是我的車,只不過我經常不在香江,所以把它借給朋友使用,出什麼事情了?如果有違章,我會讓律師儘快處理。」
鄧靖城搖頭道:「沒有,只不過,最近我們o記的同事在調查一起案件的同時,發現與這起案件有關的幾個嫌疑人對這輛車非常關注,據我們判斷,他們應該已經跟蹤這輛車近兩周的時間。我擔心這些人可能會對張先生不利,所以來向您詢問一下情況。近來香江多次發生富豪被綁架勒索的事件,我們懷疑您或您的家人可能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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