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還沒從林小夏家出來,就接到樓下車裡吳天的電話,說那邊已經好了。
給錢禮賢設仙人跳的幾個人,都是吳天在聯防隊的時候認識的混混。
吳天當初在聯防隊的時候,遇到這幫混混欺壓良民沒少收拾他們。
一來二去,不打不相識,和其中幾個品行沒那麼爛的混混多少也算熟識。雖然私下沒什麼接觸,但這幾個混混對吳天的品行倒是頗為佩服。
這幾個人高永利其實也認識,畢竟在基層幹了這麼多年,片區內有哪些「社會人士」還是一清二楚的。
對這些人,張晨並不想直接接觸。既然吳天對他們有所了解,張晨就撥給吳天一筆經費,讓他來運作這個事情。
實際上,這些人也不算什麼heishehui,只是現在都找不到工作混社會的一群小混混而已,領頭的就是收拾錢禮賢的那個光頭,劉耀漢。
吳天之所以推薦他,無非就是這人心思比較細密,做事很少留手尾,風險比較小。
吳天這麼做,也是為了報恩,這小伙子知恩圖報,張晨給他找來便宜藥,又不要錢,給他解決了大問題,可以說是一家的救命恩人都差不多。
張晨心裡琢磨,等這件事處理完,得找找關係,把吳天父親轉到腫瘤醫院,接受更好的治療。吳天做完這件事,就是自己真正的心腹了,對心腹,自然要解決掉他們的後顧之憂,才能讓對方對自己更忠心。
曾國藩在《挺經》中曾經把馭下之道總結為「兩寬兩嚴」。
利寬禮嚴,名寬義嚴。
說白話,就是在利益方面,對手下要大方。不要侵吞下屬應得的利益,且應在合理的範圍內幫下屬多爭取利益,這是利寬。
下屬有了功勞,領導絕對不能搶功。甚至有了功勞要多分潤下屬一點,這是名寬。
而對待下屬的態度,應上下尊卑有別,話不可多,情不可密。保持上位者的尊嚴,對侵犯領導尊嚴的下屬應嚴厲處置。這是禮嚴。
同時,對既定規則,必須執行到位,對違反規則的下屬,應當一視同仁。不論如何賞識對方,做錯了該罰就要罰。放在現在的企業管理上,就是對企業的流程和制度必須遵守,如果違反,應該一視同仁的進行處罰。這是義嚴。
當然,在具體問題上,還要具體分析。包括對不同類型人的不同的管理方式,但大的原則不能出這個框架。
寬嚴相濟,是為馭下之道。張晨只是剛入門,要學的還多著呢。
返回頭說悲催的錢禮賢,當時錢禮賢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沒法善了。
那姑娘拿個小密封袋把自己的分泌物裝進去就是為了留證據,如果他不老實,真可能就會告他。
錢禮賢能在七十年代末冒著風險偷渡美國,也是心思機敏之人,驚嚇勁一過,就意識到這群人必然有所圖。於是戰戰兢兢的對劉耀漢道:「大哥,你們到底想要我幹嘛,你們就直說好了,我錢某人光棍一條,能辦的絕不含糊,辦不了的殺了我也沒用。」
劉耀漢坐在房間裡的圈椅上,翹個二郎腿,手裡夾著根煙,「哈,你這是叫板啊?看來是真不信我們把你送公安局啊。」
錢禮賢賠笑道:「不敢不敢,不過我是美國籍,就算送到公安局,到時候美國大使館打個招呼,公安也得放了我。最多是敗壞一下我的名聲,你們也拿不到什麼好處,咱們商量商量怎麼解決不是更好?」
劉耀漢啞然失笑,「行,美國人,啊,美國人~」說著走了兩步到了跪著的錢禮賢身邊,猛然一個窩心腿,正踹在錢禮賢的心口上,「老子弄的就是你這個美國人!m的,假洋鬼子死到臨頭還敢威脅我?」
這一腳踹的錢禮賢差點沒背過氣去,緩了半天,錢禮賢哭喪臉道:「各位大哥,你們到底是為什麼折騰我啊?死也讓我當個明白鬼啊。」
劉耀漢咧嘴樂道:「行,老子問你,林家那宅子你是怎麼騙到手的?」
錢禮賢聞言吃了一驚,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難道是這宅子引起的?是不是想買房的那小子下的黑手?一時間心裡湧起無數個念頭,嘴上道:「騙?我沒騙啊,我是林家後人,通過政府落實政策拿回的自己家的宅子。」
劉耀漢冷笑一聲,「別tm跟我放羅圈屁,你一個偷渡到美國的臭人蛇,還在這兒跟我冒充林氏後人吶?說!你怎麼拿到房契的!?」
錢禮賢心裡咯噔一下,這事他們是怎麼知道的?自己的身份證明文件是找高手做的,這邊政府都沒查出來問題,這些人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如果要是這樣,就不是買房的那小子乾的。
他做夢也沒想到,張晨能在這麼短的事件中,把自己的個人資料調查的一清二楚,因此在心裡首先就排除了張晨的嫌疑。
「啊?大哥,冤枉啊,我真不是騙子。」錢禮賢一臉悲憤就好像真被人誣陷了似的。
劉耀漢呵呵一笑:「行,不承認是吧?你在美國是不是有個女兒?你女兒是不是叫錢思佳?你是福海樂長人,22歲偷渡到的美國。你爹叫錢二明,你娘叫鄭招娣,還用我說再多嗎?」
錢禮賢一聽,心徹底涼了,這幫人是已經把自己的情況調查了個底掉啊。難道他們在美國也有勢力?要真是這樣,何苦為難自己這個小人物?
事到如今,他反而平靜下來,「各位老大,我不知道在哪兒得罪過各位,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你們劃條道,我走就是了。」
劉耀漢摸摸光頭,「行,是個爽快人。實話告訴你,真正的林家後人就在濱城。明天一早,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房管局,把房子給人家過戶回去,你個雜碎還真敢想,拿個房契就敢回國騙,你這房契哪兒來的?」
錢禮賢一聽到劉耀漢這麼說,當時就急了,跳起來直喊這是勒索,要報警。
劉耀漢樂了,扭著錢禮賢到窗戶邊,指著樓下一輛警車道:「看到沒?警察就在那,你喊吧。」
巨大的恐懼襲上劉耀漢的心頭,難道這群人把警察都買通了?
劉耀漢冷冷一笑,你要是配合,咱們什麼都好說,你要是不配合,下面的警察上來,先給你定個qj。美國國籍也沒用,別以為老子不懂法,中國人民現在站起來了,美國人在中國犯法一樣判!你個老小子要是想去大牢裡被菊花朵朵開,老子就成全你。
華夏監獄什麼樣錢禮賢不知道,但美國監獄什麼樣他可是有了解的,想想屁股都疼。
錢禮賢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劉耀漢軟硬兼施:「我們這是客氣,你配合了,也沒什麼損失,這房子本來也是人家林家的,你就當沒騙成。如果不配合,進監獄是肯定的。而且我們還會把你詐騙的事也抖出來,到時候數罪併罰,沒十年你出不來。」
錢禮賢頹然低下頭,「好吧,就按你們說的辦。」
劉耀漢辦妥了這件事,讓他下面的弟兄就在房間裡輪班看著錢禮賢,自己一個人坐電梯到了樓下。看看四周無人,拉開停在樓下的那輛警車的車門,坐到副駕駛賠笑道:「高局,這小子同意了,答應明天一早就去房管局辦過戶。」
高永利點點頭,「成,你小子辦成這件事,至少夠你快活半年的。」
劉耀漢嘿嘿笑了兩聲,裝作突然想到的樣子問道:「高局,背後搞這個假洋鬼子的,到底是哪路神仙啊?出手這麼狠?」
高永利似笑非笑的看著劉耀漢,「我告訴你,你最好別打什麼歪主意。否則,我第一個把你弄進去。」
劉耀漢訕訕道:「哪兒能呢,我就是好奇。」
高永利接過劉耀漢遞過來的一根煙,劉耀漢主動給高永利點上火,高永利嘬了一口,噴出一團煙霧。「人家不願意和你們這種人打交道,你就別亂打聽了。」
劉耀漢小心道:「我們這種人也有我們這種人的用處啊,再說了,他就不怕......」
高永利盯著劉耀漢,把劉耀漢看的心裡發毛,高永利緩緩道:「你以為我跟你說的別打歪主意是什麼意思?你要是招惹了他,別說我,老畢都保不了你。」
劉耀漢倒吸一口冷氣,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背後是誰。畢竟吳天出面找的他,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吳天的老闆背景。
原本他想,這個事多少算個小把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自己還能用這點把柄留條後路。
但高永利的說話的神態告訴他,他真沒開玩笑,否則也不至於現在這個時間點還在樓下親自盯著。
劉耀漢正色道:「謝了高局,我明白了,回頭我請小吳吃飯。」
高永利把抽到一半的菸頭從車窗彈出去,「既然辦妥了,我就先撤了。你在這兒盯著,明天辦完過戶就送他去機場,讓他別在濱城待著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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