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清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開國將領,陶林政治世家的開創者陶護國。
第一眼見到這位叱吒風雲的老將軍,朱子清很失望。在他的想來,開國將軍嗎,怎麼也要一身殺伐之氣,不怒自威什麼的。
見到真人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當年陶護國或許有用這些氣場,但現在他只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臉上擠滿了皺紋,眼眶凹陷,頭髮只剩下稀疏的幾根,牙齒幾乎脫光,一雙手上也爬滿了蚯蚓似的血管。
放到外間,沒人會把他和開國將領聯繫在一起。但沒有人敢於小瞧這個老人,他是共和國碩果僅存的開國將軍級以上將領,幾乎經歷了黨的歷史上各個重要時刻。
雖然已經不參與政治,但他的意見仍然無人敢於忽視。甚至,他現在的意見比他還當政的時候還要有影響力。
陶應雙和林寶兒首先上前和老人打招呼,朱子清則在門口停住了腳步。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直接進去。
老人看到林寶兒之後非常歡喜,拉著她的手不停說話。對陶應雙,就沒什麼好臉色了。除了剛見面時候不冷不熱的招呼了一生,就再也沒理過他。
陶應雙對這種情況早就習以為常,一點都不生氣,很自覺的站到了一邊。把空間留給了祖孫倆。
老人也沒讓朱子清多等,和林寶兒敘完祖孫情就把他叫了進來。
「祖爺爺你好,我是朱子清。」本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朱子清的話言簡意賅。他已經擁有足夠娶到林寶兒的籌碼,沒必要在劍走偏鋒刻意博取誰的好感。
老人沒有說話,昏黃的雙眼就這麼盯著朱子清,好像想要看到他的內心一樣。朱子清坦然應對。
氣氛一時凝固,這種壓抑讓陶應雙渾身不自在的抓耳撓腮。林寶兒想出言為自己的男人緩解壓力,嘴唇蠕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
老人的目光並不犀利更談不上什麼威嚴,但能直視人心。歲月在奪走他生命的同時也賦予了他更多的智慧。
「小伙子不錯,來,到祖爺爺身邊坐。」說起來話長,其實很短。這種情況只持續了不到十秒。老人突然笑了起來,指了指另一側空著的椅子說道。
「謝謝祖爺爺。」朱子清來到椅子前很自然的坐了下來。不是正襟危坐,也不是猶如軍人那樣坐姿挺直。是很自然的,和平時一樣的坐姿。
有時候投人所好可以表現確實人博取好感,但有時候這麼會起到反作用。
今天他是以林寶兒男朋友的身份來見老人的,還是隨意一點好,刻意表現只會讓人覺得疏遠。
當然,並不是說他就可以恣意妄為。而是把平常的最好的那一面表現出來就好。
「家裡都還好吧?」
「挺好的。」
「學業怎麼樣?我知道你很有才華,但不要驕傲,要虛心學習。這樣才能走的更遠。」
「祖爺爺請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
「你的小說我也看過一些,寫得不錯……」
老人開始和朱子清聊起了家長里短。大多都是老人問,朱子清回答。偶爾朱子清也會恰到好處的問一兩個問題,不至於讓問的人尷尬。
問的人樂此不疲,回答的人也絲毫沒有不耐煩。良久,老人終於不兜圈子開始進入正題。
「以前你和寶兒的事情我是不看好的,所以一直沒有見你。你知道我為什麼改變主意了嗎?」
「不知道。」朱子清是有所猜測的,但他不敢肯定自己猜的對不對,所以乾脆直接說不知道。
「你肯定在想,是因為『西氣東輸』的原因。不要否認,你的眼睛已經告訴我答案了。」老人緩慢的說道:「現在我告訴你,不是。」
心中所想被人猜到,朱子清正覺得尷尬。可老人最後一句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是因為『西氣東輸』?那是為了什麼?
「我不看好你們兩個,不是因為你的家世,也不是因為你的能力。或者說,和你沒關係。問題處在寶兒身上。」
「寶兒,她有什麼問題?」
「她的心中住著一隻猛虎,一旦失控後果非常嚴重。她需要的是一個能替她承擔這種後果的男人,而你沒有這個能力。」老人給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答案,一個讓朱子清怎麼都想不到的答案。
「不……」剛想否認,林寶兒以前做過的那一幢幢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把校長弄進監獄,模擬聯合國大會,高校聯盟交流會……這些事情哪一件是小事?哪一件是她那個年齡階段的人能辦得到的?
她的心中真的住著一隻猛虎。可是那又如何?
「我相信她,她會控制住這隻猛虎的。」朱子清深情的看著林寶兒,擲地有聲的說道。
林寶兒臉上冰霜猶如被暖風吹過消融不見,剩下的只有濃的化不開的幸福和驕傲。
「我當然知道。寶兒是個好孩子,她不願意傷害任何人。」老人蒼老的面龐上浮出滿意的笑容:
「可這個世界到處充滿惡意,不是她不想傷害別人就能萬事太平了。總會有一些不安分的人會去招惹她,逼迫她,讓她放出心中的猛虎。到時候你們怎麼辦?」
朱子清愣住了。是啊,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的美好,相反還相當醜陋。林寶兒是能控制自己。可總會遇到忍無可忍的事情,到時候怎麼辦?
在往深一層考慮,她為了自己的愛情和家庭強行克制自己的思想,才華不得伸展,難道就會開心?就會快樂?此時,他才知道林寶兒和自己在一起付出了多麼多。
「如果換成貝兒我會很高興,去年就見你了。貝兒外表強勢,實則內心單純,能隨遇而安。寶兒外表柔和與世無爭,內心有溝壑。」
「那又是什麼讓您老願意見我了呢?」朱子清忍不住問道。
「因為天網公司。寶兒心中有猛虎,天網公司就是山林,任她縱橫。我以為已經很高看你的才華了,可你卻一次有一次的打破這種認識。」
「我們都在想著怎麼鎖住這隻猛虎的時候,你無聲無息的為她創造了一片施展的空間。並且毫不猶豫的把這個潛力巨大的公司交到了她手裡,沒有施加任何限制。」
「這種能力,這種魄力,我不如你。全國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例。寶兒能遇到你,何其幸運。」
老人毫不掩飾自己對朱子清的滿意。一個男人,一個有大才華的男人,能為自己的重孫女做到這一步,他沒有理由不滿意。
他是真的很疼愛林寶兒,疼到骨子裡去了。整個家族最讓他牽腸掛肚的就是這個重孫女。別看他一口一個猛虎什麼的,其實這是對她深深的擔憂。
「當我看到你把公司交給寶兒的時候,心中比他外公擔任總參還要高興。所以我要謝謝你,謝謝你給她帶來幸福和快樂。」
「我是她的男人,讓她開心快樂是我應該做的。」朱子清鄭重的說道。
「你做是你的事情,我感謝是我的事情。咱們的目的都是讓她幸福,不衝突。」
「是,祖爺爺。」
林寶兒看著面前的一老一少,臉上全是幸福。
問題說開,雙方立場一致,現場氣氛頓時融洽起來。老人講了不少林寶兒小時候的糗事,惹得她嬌嗔連連。朱子清也不在那麼拘謹,說話也變得主動起來。
「子清啊,今天讓你過來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感謝你的『西氣東輸』計劃。不只是代表我們家感謝你,還代表國家感謝你。」突然,老人鄭重的說道。
「祖爺爺折煞我了,我只是出了個主意罷了。真正把這個計劃落到實處的還是爺爺他們,要感謝也是應該感謝他們。」朱子清忙不迭的說道。老人話題轉變的太快,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是有功勞,但最大的功勞還是你的。而且他們已經得到了國家相應的回報,只有你這個首倡者不為人所知。所以我要感謝你。」
「不,我已經得到了回報。」朱子清笑著說道。
老人疑惑的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所說的回報是什麼。陶應雙則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林寶兒。至於林寶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洋溢著一種名為幸福的東西。
「我的回報是世界上最珍貴、最獨一無二、最不可取代的。」
話說到這裡,老人怎麼還會想不到朱子清說的是什麼。
「哈哈……好,好,好,說的好。你的回報確實是最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只要你自己這麼認為就足夠了,不是嗎。
這一次,反倒是陶應雙為朱子清感到不值了。他和林寶兒的感情和這件事根本就沒關係,為什麼非要放到一起說?這麼大的功績老爺子就這麼幾句話就給抹平了?也太輕鬆了吧。
所以,他故意說道:「說起來挺丟人的,剛開始聽說西氣東輸的時候我還不以為然呢。不就是建個管道把天然氣從西部輸送到東部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直到看到了詳細報告才知道,太恐怖了。波及到方方面面,甚至都影響到國家產業布局了。」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m.piaot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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