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和我兒子待在一塊兒!!!!」蔣諾兒大哭著喊道,甩開了溫清黎的手,就癱倒在了地上。
「媽!」溫清黎急忙蹲下,把她抱了起來。
「兒子,兒子……」蔣諾兒哭的撕心裂肺。
溫山穿著濃重的黑色西服,看著地上的妻子,暗啞的說:「清黎,讓你媽媽陪陪清朗吧,離葬禮開始,就一會兒了,一會兒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是啊,這是權威的溫家。
當所有的人來的時候,他們再悲傷,也得得體,得體的第一要素就是:忍住眼淚。
想哭,都不能哭了啊。
「溫暖晴,我兒子是為你死的,為什麼你當初不聽我的話,離開他……為什麼要禍害他,為什麼啊???你離他遠一點,算我這個做母親的求你了!!!!」蔣諾兒從地上站起來,她動手歇斯底里的推搡著溫暖晴,眼淚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從眼睛裡掉落。「我求你離他遠一點……」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一旁,被悲傷充斥著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時,溫暖晴承受著蔣諾兒愈發凌厲的打罵,睜開了眼睛,她說:「好冷。」
蔣諾兒的動作一僵。
溫暖晴看都不看她,只是專注的凝視著這一張熟悉令她深深眷念的面孔,她靠在他的胸膛,拿著他的手,環在自己的腰上,聲音很軟,很可憐:「溫清朗,你抱抱我,我好冷好冷的,好冷好冷,好冷啊……」
仿佛這裡只有他們兩人。
她親昵的在他耳邊,低聲的說:「老公,你答應給我婚禮的,你答應的,我要什麼你都給。我還有好多好多的東西,要跟你要呢,孩子的名字等等,你怎麼可以不信守承諾。你回來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我身邊???溫清朗,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信守承諾一次?!」
似乎是累了,一床白被下,她環著他的腰。說:「那不給我也可以,我賴著你就好了,就像現在這樣,我緊緊的抱著你,你就不會走了……」
她的話在來靖天他們的耳朵里,就是胡言亂語。
有些……怕了。
來靖天和溫清黎相視一眼,不動聲色的走向溫暖晴,伸手就拽住了她的膀子,要讓她離開溫清朗,溫清朗死了。無疑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場狠重的打擊,但是,再捨不得也要振作起來,讓溫清朗好走啊。
溫暖晴這樣賴著溫清朗,明顯已經精神失常了,他們必須阻止。
「你們幹什麼?」一雙狠戾的淚眸刺向他們。
來靖天和溫清黎臉色都不好看,前者說:「暖晴,你別這樣……」
「我陪我的老公,礙著你們什麼事了?」說完。溫暖晴把頭靠在溫清朗的胸口上,閉了眼,仿佛睡著,來靖天和溫清黎突然不忍再動手。不僅僅是他,連蔣諾兒和溫山他們也呆立在了一旁,不忍心看下去。
在溫暖晴的心裡,這個世界,只剩下了兩個人,她自己。一個她老公,所有企圖插入的人都是壞人,都是妄想拆散她和溫清朗的壞蛋!!!!
在這樣寂靜的僵持下,溫山淡淡的開了口:「我們都出去,給……暖晴和清朗一個空間,不要,不要打擾他們。」
眼尾閃著淚花,說完,他帶著蔣諾兒走到了前面的葬禮……緊接著,溫清黎也走了出去,莫凡帥上前,蹲下身,看著睡在一起的溫清朗和溫暖晴,心口狠狠一揪,在心裡說:兄弟,你真的挺狠的,竟然……真敢先我一步。
所有的人流著眼淚的同時,硬忍眼淚。
所有人都走遠了。
諾大的葬禮後面,只剩下溫暖晴和……溫清朗。
伸手,慢慢的撫摸著男人的臉,可男人一直緊閉著眼睛,再也不會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會對她微笑了是不是?
觸到指尖的溫度,冰冰涼涼。
「死」這個字眼突然的冒在腦海,好可怕,比魔鬼還要可怕。
「你走前,你說你會回來的,溫清朗,你回來好不好,你回到我的身邊,我保證再也不和你鬧了嗚嗚嗚……」
這一刻,溫暖晴終於還是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回來!」從內心裡怒吼出來的叫喊,一聲比一聲崩潰。
「溫清朗,我恨你恨你,你怎麼可以扔下我,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你讓我失去了最愛的人,我恨死你了——啊!!!!!!」溫暖晴抱著他大聲的哭喊。
說好的不哭,但窒息到無法呼吸怎麼辦?
「溫清朗……」她破碎的聲音深深的喊著這三個字,帶著無法忽視的愛和痛,心,好痛……
突然,頭一歪,暈倒在了他的身旁,滿布淚痕的臉,寫著死沉和絕望。
不久,參加葬禮的人就來了。
溫山看著別人對他兒子的照片彎腰、鞠躬,看著別人走在他面前,對他說著安慰的話,他通通收下,然後沉默的點點頭。
「清黎,去把溫暖晴叫過來,她是清朗的老婆,再悲傷也不能避人不見,尤其是這個時候。」
「嗯。」蔣諾兒哽咽的應了。
聞言,溫清黎就想回一句:現在你們知道,她是溫清朗的老婆了?!哦,當時清朗受傷的時候,說什麼都不讓人家老婆去照顧他,這一輩子的心痛和遺憾,你們明白麼?!!!
可是最終……還是算了,事已至此,什麼話都是多說無益,唉。
走到後面,溫清黎看到溫暖晴竟然還在「睡」著,嘆了口氣,他無法對她說那些安慰,因為那些安慰,連他自己都安慰不了。
心痛的時候,或許只有用眼淚發泄出來,用話大吼出來,勉強可以止點痛……
「暖晴,起來了,去前面吧……」他輕輕拍她的肩膀,只覺她沒有他上次在美國見的時候胖了。
整個人,憔悴瘦弱到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吹走。
說出的話久久沒有人回應。溫清黎皺了眉頭,蹲下身,此刻才發現:這個女人不省人事了。
一把把溫暖晴抱了起來,溫清黎看著溫清朗說:「我會替你好好的照顧弟妹的。弟弟,不要擔心……」淚水失控的流下,男人真的有淚不輕彈嗎?不,只是未到傷心時。
溫山接到了溫清黎的電話,有些愕然。前後不過幾步的時間,有什麼事他不親自說打什麼電話?
他接了起來,聽到那邊的話,一下子臉色暗了下去:「她有朋友在這裡,我讓他們去醫院照顧她,你趕快回來吧,今天是你弟弟的……缺不了你!!」
「爸,不用說了,我知道!!」
內心都是悲傷不已,那一邊。溫清黎掛了電話,擦了擦眼淚,發動引擎去了市醫院。
溫山走向臉色沉寂的莫凡帥和之雅,向他們說了情況。
聞言,莫凡帥看著溫清朗的照片,渾身晃動了一下,他也快撐不下去了。
誰曾想到,那一天溫山從地下拳擊場帶走溫清朗,他擔心的看的那一眼,會是最後一面。
「我們快去吧。」耳邊傳來之雅哽的晦澀的聲音。他點了點頭。
溫清朗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他得照顧好!
心疼如針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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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晴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尋找的是:溫清朗。
她看著冰冷的白色房間,伸手就摘掉受傷的吊水。下了床,一下子沒站穩,摔在了地上。
推門而入的莫凡帥開口就怒吼了出口:「溫暖晴,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肚子裡還有個孩子?你這樣折騰自己,是不想要孩子了嗎?!別忘了,那可是溫清朗留給你的!!!」
他腥紅著眼。仿佛要哭出來,上前就把默默流淚的溫暖晴,從地上抱上了病床。
「求你了。」他快要忍不住聲音里的哽咽。
溫暖晴坐在床上,彎腰,把滿是淚水的臉埋在掌心裡,「他呢?」
「他走了。」
「不……」
「他燒成灰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溫暖晴瘋狂的嘶嚎著,如一隻絕望的困獸。
莫凡帥閉眼,無聲的哭了一會兒,讓她重新掛上了吊水,沙啞的說:「你如果真的愛溫清朗,請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把這個孩子好好的生下來以後,你想怎樣,沒人攔著。」
其實……
莫凡帥此刻的念頭是:有了孩子,她就多了一個放不下的東西,到了那時候,她估計也捨不得去死了。
現在,就先拿孩子拖著她吧,不然……還能怎樣?!
溫暖晴痛徹心扉的看著無名指上的鑽戒,空洞的眸子裡不斷流出傷痛的淚水,似乎是再也止不住了。
這世界上,惟有生死,讓人無可奈何,無能為力,悲傷的無法自拔。
溫清朗……
你怎麼捨得這樣傷害我?你怎麼捨得!
那天過後,溫暖晴忙的日月無光,她去書店,去咖啡館,去買孩子的衣服,全都是她一個人,有時很甚至還會出國,沒有人知道她具體做些什麼。
從早上八點出去,到了晚上六點回來,像是上班一樣,忙忙碌碌。
這一天早上,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吃完飯。刷了碗,她走出房子,有時一天下來,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漸漸的……
她快忘記怎麼說話。
漸漸的……
她的肚子大了。無法自由的移動腳步了。
莫凡帥和之雅搬了過來,住在客房,是擔心她一個孕婦會出現突發情況無法自救,而溫暖晴每天都不出自己的主臥門,和他們。幾乎無交流。
到了吃飯的時候,莫凡帥會把飯菜放在門口,然後敲門,轉身離開。
從溫清朗走後,從那天在醫院裡大哭過以後,溫暖晴似乎得了自閉症,既然她不想別人打擾他……那麼他們,只好順從她。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靜如死潭。毫無生機可言。
轉眼八個月了。
譚之雅咬著拇指坐在陽台上,隔壁就是她的閨蜜,她真的好想她,好想和這個閨蜜聊聊,可是這個閨蜜,誰也不理了,誰也猜不透這個閨蜜心裡在想些什麼,包括她。
還要……誰也不敢在溫暖晴面前,提溫清朗,溫清朗仿佛成為了一個禁忌。一個炸彈,沒有人敢觸碰。
滑著輪子,她慢慢的轉過來,出了房間。停在了主臥的門口,猶豫了一下,便果斷的伸手敲了門,喊道:「暖晴,在嗎?」
「有事嗎?」淡的聽不出感情。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之雅的聲音也淡了下去,「就這樣一直……不理任何人下去嗎??」
這句話仿佛刺到了溫暖晴。眼眶脹的讓她拼命忍住淚花,她不和任何人交流,是太累了,覺得好累,說半個字都累。
「對不起,我讓你們擔心了。」
之雅抬頭看著打開門的溫暖晴,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有非要讓你說話的意思,你不想說,可以不說,只要別讓我覺得,你是一具失去了魂魄的軀殼。」
溫暖晴沒有光彩的眼睛眨了眨。
之雅說:「人死不能復生,暖晴,活著的人,日子還是要過的。」
聞言,溫暖晴看了她一眼,下一刻,狠狠的關上了門,劇烈的聲響震的之雅心裡發顫。
她就知道,一提到溫清朗,溫暖晴就瘋。
嘆氣。
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啊……
到了傍晚,莫凡帥和譚之雅在餐廳里吃飯的時候,之雅說:「你認識什麼心理醫生嗎?我擔心溫暖晴。」
「心理醫生體會不到失去最愛的人,是怎樣的崩潰,所以,你就算擔心暖晴,也別想這些了,只會更加的刺激溫暖晴罷了。」莫凡帥蒼白的揚了揚唇,繼續說,「讓時間和將要出世的寶寶去治療她吧!!!」
譚之雅食不知味的嗯了一聲,收回了這個心思。
溫暖晴獨自站在落地窗邊,撫著肚子,望著窗外韻白的天空,她自嘲的想:這一年的光彩,太明亮了,樂了整個世界;這一年的陰霾,也太濃了,遮蓋了整個世界,所有的明亮,都從溫清朗離開的那一刻,離去不復返。
「寶寶……」她輕聲說,「莫叔叔和之雅阿姨可能無法有自己的孩子,我們是不是應該幫助他們一下呢?」是的,之雅的腿始終沒有治好,孕育孩子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說,可能真的只能當場夢了。
想一想,也許冥冥之中,一切都是註定,結局早已註定。
「寶寶,媽媽把你生下來之後,讓莫叔叔和之雅照顧你好不好?你做他們的孩子,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問媽咪去哪兒?寶寶,你知道嗎,你的爹地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他一個人在那裡,會很孤單很孤單的,所以,我要去陪陪他,他能拋棄我,我不能拋棄他啊!!!!」
「乖寶寶,你說對不對?!」
溫暖晴微笑著,閉上眼睛,決定早就堅定在了內心,根深蒂固。
不久,這個城市又翻起了雲涌:管銘軒,結婚了。
這個消息讓溫暖晴詫異,稍後是毫不在意的一笑,放下了報紙。
同樣知道,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來靖天來了,和莫凡帥之雅一起,他們三人抱著「告兒好消息」的目的,敲了溫暖晴的門。
溫暖晴這一次沒有把他們拒之門外,是因為猜到了他們將要說的是什麼。
坐在沙發的對面,聽著他們的話,她淡然的喝了口促進血液循環的淡綠茶。而後等他們說完,她靜靜的說:「清朗……走後一段時間,他的人告訴我,給管銘軒餵了忘川水。是清朗在比賽前吩咐的,不管輸贏,他都要了斷這個管銘軒,和我的瓜葛,即使不擇手段。那個人把一切告訴我以後。讓我放心的生活,不用害怕,走前留了電話給我,讓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儘管找他。」
聞言,三人驚在原地。「溫清朗讓人給管銘軒灌了忘川水?」
「嗯。」聽著三人的異口同聲,溫暖晴的表情一直是什麼起伏,整個人像是早就死了一般。
「溫清朗好好啊。」之雅忍不住感嘆,「他為了你,真的……他太好了。」
這一刻,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溫暖晴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沒有說話。
溫清朗,他真的好嗎?
不!
他明明一點點都不好,一點點都不好……
咬唇,溫暖晴低下了頭。
「忘川水是個什麼東西?還有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回過神,來靖天低沉的問。
「忘川水……」嘴裡囁嚅著這三個字,溫暖晴想到蔣諾兒對她說的話,呵,蔣諾兒一定想不到。清朗也可以弄到這種藥水,這種剝奪人記憶的藥水。
「軍政上的一種東西,在軍政上的用處是:專門對付還有利用價值的人,可以「再生利用」的人:讓他們忘掉一切不該知道的東西。然後重新利用起如嬰兒般的他們。而在我們普通人手裡,則很簡單,想要剝奪哪個人的記憶,就讓哪個人喝下,不過,這種藥水極難弄到。甚至很少人知道。」她淡淡的解釋。
想得到它,有金錢,是沒有用的,光有權勢,也是沒用的,她想:是要手段的吧。
畢竟,這是為國家所有的,一種很隱秘的危險物品!!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來靖天凝眸。
莫凡帥和之雅也不斷的點頭,溫清朗太恐怖了,他怎麼會想到弄到那種藥水,剝奪一個人的記憶?太殘忍了吧,不過,他們感到很痛快!!
說實話……
莫凡帥最近在練拳擊,本來想要找個時間約管銘軒的,沒錯,他要為兄弟……報仇!!!
敢打死他的兄弟?他也要打死他!!
不過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那個男人都失憶了,似乎一切都結束了似得,讓他報仇的心都不知道往何處施展了……
對他們的不知道,溫暖晴只是安然一笑,隨後慢條斯理的回答來靖天的第二個問題,「那個人叫做維林。」
陽光折射進眼眸,有些刺眼,那天的記憶仿佛一同被帶出。
「夫人,三少在走前還秘密留下了他的暗衛,在暗中保護你,所以你不需要擔心,現在管銘軒的問題也已經解決,夫人你就放心吧!還有夫人……請節哀順變啊!!」
「他留的保護我的暗衛,被蔣諾兒撤掉了。」溫暖晴漠然的喊著自己婆婆的名字,這個終害她沒見到自己丈夫的最後一面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丈夫的母親,她……早已恨不得大開殺戒。
「什麼?老夫人怎麼可以這樣做!」維林大驚。為了以防萬一,那可是三少特意留下來的精英。
「呵。」對此,溫暖晴淡漠一笑,諷刺至極。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些人,對人從不花費時間去了解,卻肆意的對這個人的性格下評論,然後……去不擇手段的討厭。
「夫人,請你讓我跟著你吧!」維林突然說。
溫暖晴驚詫當場:「為什麼?」
「我是三少的人,三少現在走了,那麼我理所當然的跟著三少的夫人,我要替主子保護夫人!!」維林「咚」的跪在地上,眼睛赤紅的說。
溫暖晴倒退兩步,她看著地上的男人,良久,說:「好,你起來吧。」
維林驚喜的抬起頭:「夫人你真的答應我跟在你身邊了?」
「我答應你保護我了,但我畢竟是一個女人,男女有別,你不能跟在我的身邊。」溫暖晴說。
維林聞言,想了一會兒,「夫人,我給你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都在,只要你有命令,你可以立刻打給我!」
溫暖晴轉頭,空洞的望著外面陰霾的天空,慢慢的吐出了一個字:「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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