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是
&落,要是再有人找你麻煩,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絕對和你站在同一條船上。」快上課了,宋晨曦沒有忘記表達自己的立場和決心,陳落是他的同桌,事情起因跟他的『受歡迎』脫不了關係,宋晨曦不打算作壁上觀,儘管他其實不喜歡用暴力解決事情。
&我真的嚇一跳,在我印象里國內的女孩子應該都很溫柔矜持,沒想到會有這麼彪悍的女同學。」宋晨曦自顧自的感嘆。
一直沉默的陳落認真看向他天使般漂亮的臉蛋沉思道:「你媽媽溫柔矜持,卻不能代表所有女人如此。」
宋晨曦詫異的與他對視:「你怎麼知道我媽媽?」
&的。」
&我媽媽的確很溫柔賢惠,她沒生病之前,家裡的事務她都打理的井井有條,每天都做可口的飯菜,會插不同的鮮花在客廳里,會給我和爸爸織毛衣……」說著說著,宋晨曦的臉色逐漸暗淡。
&然生病了,為什麼不和你一起回國治療,也許國內的環境更適合她。」
宋晨曦低落搖頭:「她不肯。」陳落問的很自然,以至於宋晨曦完全沒有想到最奇怪的地方,他從來沒有跟陳落透露過媽媽生病的事。
陳落不再多話,風平浪靜的度過一天,晚自習放學時他背著書包走,班上大多男生卻自發的跟在他身邊,陳落腳步頓了頓,欲言又止。打架他根本不怕,倒不是他多能打,畢竟解決暴力的辦法有很多種。意外的被同學們自發保護,陳落既驚訝又想笑,驚訝於自己根本沒怎麼和同學交流,甚至懶得理睬這些所謂同學,沒料到對於這樣的他,同學們卻願意為他團結一致。
這怎麼不好笑,笑他們夠天真,夠單純。這份簡單的心意,正因年少。
陳落一眼掃過人群,大多數男生都來了。連楠哥、宋晨曦、王然、甚至班長林湛,卻唯獨不見蘇朝陽。
陳落掉頭就往校外走。
徐楠興奮期待的跟在後面嘰嘰喳喳,忽然皺眉大聲詢問:「怎麼沒看到蘇朝陽啊?那小子我看挺像條漢子的咋的沒來?」
&啊,蘇朝陽真沒來。」
&看他不想搭理的樣子多半不會來。」
&們高一八班的集體活動他居然敢不來?」徐楠大怒:「連隊長都來了!」
林湛皺眉解釋:「我不贊同打架,我來是想儘可能阻止糾紛。」
&知道你會掃興,你要是勸架還不如不來!」徐楠憤懣,卻知道林湛從來就是這個德行,她氣都氣不出來。
&然,蘇朝陽人呢?」
作為蘇朝陽的連體嬰,王然無奈搖頭:「他不會來的,這種事情他不參與,家教森嚴,蘇朝陽從來不打架。」
&什麼啊,這麼孬!」
&來的兄弟以後都別當自己人,太沒人情味了。」
&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頭上,又不是三歲小孩。」林湛不悅道。
&長你反對打架可你來了,就沖這點大家都認你。蘇朝陽不打架可他來都不來,算什麼事?」
&吵了,看前面那幫人!」
昏暗的街道,一群人影影綽綽的走來。
陳落速度不減,輕穩的繼續前行,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兩幫人越來越近了,幾個個子最高的同學立刻衝到陳落前面將他擋去身後,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面。
果然是一群腦袋五顏六色的混混,為首的彩虹哥手中鋼管直指陳落:「我眼瞅著就數你最胖,陳落就是你?」
&麼,想干架啊?」個子高達192的高雄飛兇惡的俯視對方,身高的差距讓彩虹哥狠狠皺眉,仰著頭咬牙切齒道:「傻大個不想挨打滾一邊去,今天我們是來收醫藥費,陳落你打傷了我兄弟,現在他的手穿個洞,十萬醫藥費不過分吧?」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和一幫學生發生群毆,不管結果如何最後吃虧的絕對是他和一幫兄弟,學生有學校和家長護著,鬧大了更沒好果子。能撈到一筆錢這事他可以既往不咎。因一個小女生而起的紛爭,他很是瞧不上,受傷兄弟的醫藥費卻不能不要,總不能自己出是不?
&你們先打人還有臉要醫藥費!」徐楠氣哼哼挑眉。
&人?站一邊去。」
&
王然拉開徐楠上前,笑眯眯看著彩虹哥:「蘇是,你還真混上道了啊,知道你要找麻煩的陳落是誰不?」
&然你……」彩虹哥看到王然臉色頓時不好了,一是因為王然他爸,二是王然和蘇朝陽向來形影不離。
&看了,朝陽沒來。陳落是我和朝陽的同班同學,你看著辦。」王然好笑的看著東張西望的彩虹哥。
彩虹哥鬆口氣,王然又恢復了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戳著鼻孔語音不清道:「沒想到出面的是你,早知道我就懶得來了,喂,達叔的網吧離這不遠,你不上去坐坐啊?朝陽應該就在網吧里。」
&不了……咳,有空我再去坐坐。」彩虹哥說著神色一整,大聲道:「看在王然的面子上,今天就算了。我們走!」
說罷,幾乎逃也似的呼啦啦跑了。
&麼回事?他叫蘇軾?我呸!侮辱了名字!」徐楠鄙視。
王然莞爾:「蘇是,是否的是。跟朝陽是本家,隔著點兒的堂兄弟。」
蘇是的父親和蘇達是嫡親堂兄弟,到了蘇是蘇朝陽這一輩已經越走越遠,特別是那一房如今只剩下蘇是一個獨人,且走的和蘇家不是一條道。
但蘇達這一房對蘇是幼時照顧頗多,儘管他自己成了混混,心目中卻很尊敬蘇達一家知識分子,包括年少便做了父親的蘇達。
&半天白來一趟。」徐楠遺憾的嚷嚷,她還準備干架的!
&不起,早知道你們手癢,我就不出面了。」王然揶揄:「瞧你熱血沸騰的樣子,跟爺們有什麼區別。」
林湛徹底鬆口氣,「陳落,你快回去吧。大家也都散了吧,明天還要訓練。」
&意思,走走走,回去睡覺。」
頃刻間人群散盡,陳落背著書包繼續往家裡走,他住的地方離學校有二十分鐘路程,一直堅持每天步行。
寒冬臘月的夜晚街上幾乎沒有行人,梧桐市很出名的藍楹路環境清幽,每年春末到秋初,美麗逼人的藍楹花持久盛開,一整條街都被藍紫色的花瓣淹沒,汪洋一片花海,如同在窒息的絕境中等待伊人的歸期。這條街的建築都是有年份的別墅,獨門獨戶,房子不少,住的人卻不多,大部分都關門閉戶。白天便很安靜,一到夜晚更是清冷空寂。
陳落眼看就要走到藍楹路了,一輛麵包車從後開來,急剎車停在旁邊,車子裡迅速下來幾個人,為首的竟然是徐夢蝶,後面六個神色不善的打手。
此時的徐夢蝶畫著濃妝,穿著誇張的冬季蓬蓬裙,像個公主一樣傲慢的揚起下巴,輕蔑的走近陳落。她一言不發的伸出右手,照著陳落的臉便要來幾下,她已經氣得不行,三番兩次的惹她生氣,她剛才甚至迫於無奈給了彩虹哥一筆醫藥費,可是該教訓的陳落卻還好好的一根汗毛都沒少,無論如何她都咽不下那口氣。
所以送走了彩虹哥後,她又叫來了幾個人,反正只要出點錢教訓個把人根本不是難事。
&朋友你還真是喜歡挑戰我的忍耐度。」
黑暗中,陳落背著書包慢條斯理的走向藍楹路,枯萎的藍楹樹不見春夏的風采,那股絕望窒息卻似融在骨子裡。
藍楹花,在絕望中期待愛情。
傭人打開大門,看見陳落忙告訴他:「陳總在屋裡。」
陳落還沒說話,從沙發上站起來的中年人۰大步流星走向他,眉頭擰成一團:「怎麼讀個高中還有人找你麻煩?那小女孩有什麼來頭?」
脫掉外套換上拖鞋的陳落舒舒服服地翹著二郎腿喝茶,「沒什麼來頭,是學校跟我有矛盾的小太妹。」
中年人鬆口氣,隨即驚詫搖頭:「這年頭學校的小姑娘了不得,你是不是始亂終棄傷碎了別人的心?叫來一車人太狠了,幸好給你找了保鏢。」
陳落莞爾:「這是個看臉的時代。小姑娘多半不喜歡我這樣。」
中年人立即挑眉大怒:「這是什麼話,憑什麼不喜歡你?你樣樣出色,連你舅媽都讚不絕口。」
&謝謝。舅舅今天過來有事?」
中年男人正色:「主要是來看看你搬出來後一個人住的好不好。還有……你媽媽的墓已經選好了,明年清明你和我一起去立碑。」
&
儘管陳落面色平靜無比,中年男人卻神色動容,連聲音都帶著些微顫抖:「舅舅心裡難受,實在很對不起,折騰了大半年還是打聽不出來她以前的下落……這墓只能弄個衣冠冢。」
陳落抬頭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他的溫度讓男子激動的情緒慢慢平復,深呼吸後聽到陳落說:「舅舅不用自責,別在意兩老的遺願,你是我媽的弟弟,不是她父母。」
中年男子沉聲道:「我想去上城一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陳落皺眉,直接反對:「舅舅,我希望你別再插手這件事。」
&什麼?總要讓我做點什麼,別忘了她是我姐姐。」男子激動。
陳落打斷他:「她是我媽,有什麼恩怨我來解決。舅舅還是管好自己的公司和家庭最要緊,年紀不小你該養個孩子了,別把老一輩打下的基業便宜外人。」
中年男子變色:「我的私事你別管。」
&隨口說說而已。」陳落微笑,「時間不早我去休息了,你自便。」
中年男子無奈,面對自己的嫡親外甥他基本享受不到做長輩的威懾,倒是他變成了經常挨訓的那一個。
&回去了。有空記得回家吃飯。你舅媽出去玩給你買了不少禮物,別浪費了她的心意。」
&
中年男子前腳離開,幾個保鏢後腳進屋來,一人上樓去見陳落。
陳落在書房的電腦前敲敲打打,頭也不回地說:「今天沒事了,你們去休息。」
保鏢道:「女孩子已經被救護車送去了醫院,不過後面還有個小尾巴,管不管?」
&麼尾巴?」陳落手下速度飛快。
&像是叫林湛的學生,一直跟在後面,估計也看到了經過。」
&陳落手頓了下,繼續敲打:「隨他去。」
保鏢退下。
陳落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隨即翻開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他所記得的大小事件經歷,有的詳細到時間表和具體數據,有些則比較籠統。
記得滾瓜爛熟的筆記本里,從來沒有一個叫林湛的名字。
這說明林湛以前和蘇朝陽毫無關係,甚至連朋友王然都不及。
陳落關上筆記本,從脖子上掏出撫摸過無數次的平安扣出神。過了這麼多年,他其實根本不像舅舅所以為的那樣怨恨什麼,死去的母親,討厭的家世,這些早就不重要,甚至在心裡勾不起幾絲漣漪。獨自一人從海市回到梧桐市的陳家,他要的不是陳家的企業財產和社會地位,而是那一聲舅舅。仇恨可以被時光淡去被自己拋棄,有些人和事甚至可以選擇不認識不參與。
值得珍惜的溫暖卻不能錯過。
生命漫長,即使疲累想死卻不得不硬撐著走下去。一生短暫,短暫到他最渴求的願望還沒實現就結束了。
他應該沒有什麼執念才對……
陳落出神的望著翠綠的平安扣,清澈透亮的光彩仿佛能把心神吸進去。
了解他的一切,知道它所有心聲的,恐怕是陪伴到死的它吧。
一縷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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