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午李丹扛著一個破麻袋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王娟坐在床上,面對著牆,一副不想交談的模樣,而她身邊則是吳平蘭,不知之前對著王娟在說些什麼,當李丹進來的時候,吳平蘭已經閉嘴並且看向了她。
王虎則在地上唯一空出來的那點地方上來迴轉圈,看起來很煩躁,聽到開門聲,也看向了李丹。
李丹看王娟沒有回頭,還徑自耍這小脾氣,只得看向王虎,畢竟和吳平蘭比起來,王虎還算是熟悉點的。
但是她卻在王虎眼裡看到了心疼,看到了不贊同,看到了失望。
還沒等李丹弄明白他們幾個這是弄哪出呢,王虎卻語帶失望的問道:「你真的去收破爛去了?」
明白了,肯定王娟沒心眼的把她們這點事都說出來了。
雖然李丹真沒覺得她收破爛怎麼丟人了,不過現在普通老百姓對這一職業還是有些歧視了,要不收破爛這行也不能這麼賺錢這麼好干,因為沒人願意干啊。
「對啊。」回答的乾脆利落,同樣放麻袋的動作也乾脆利落。
李丹從來沒想這事要瞞著誰的,只是覺得既然他們不能接受,那就不用主動告知了而已。現在他們既然知道了,那也無所謂。自己爸媽都管不到自己了,更何況別人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要是你缺錢就跟我說,我這裡有,你怎麼還去干那個。」王虎說的有些痛心疾首,想著李丹以後可能成為他媳婦,然後讓別人知道李丹以前收過破爛,他就覺得臉上臊得慌,抬不起頭來。
李丹還是好脾氣的笑了笑,「收破爛沒什麼不好的,我又不偷又不搶,靠自己的勞動吃飯。挨不著任何人,我活著也踏實。我知道王大哥心好,可憐我現在困難想幫我一把,但是我有手有腳的。哪能在要你的錢。對了,上次你借我的一千塊我一會兒就還你。」
吳平蘭不知道王虎給李丹錢的事,聽李丹提起,狐疑的看向自己兒子。
王虎躲避著他媽的視線,小聲的說:「不用還我。我現在也用不到……」
「得還,都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我可不能那麼眼皮子錢就做一錘子買賣。」李丹說著,也不管是不是剛進屋,剛看到王家人,就踩著空,往旁邊放著一個箱子的地方走去。
那個箱子是她前兩天剛買的,因為這每天做買賣都有現金入賬,也不能那麼及時天天都去銀行存上,為了安全。她就買了個帶鎖頭的箱子,把家裡的現金都鎖到裡面。
李丹當著大家的面打開箱子,從裡面數出一千一百塊來,回頭就遞給了王虎。
「來咱親兄弟明算賬,數數夠不夠。」
王虎不想接錢,但是他媽的眼睛始終盯在這呢,最後只得把錢接了過來,也不數了直接就揣到了上衣兜里。
「欠條你不用給我送來了,我信得著王大哥,你直接撕掉就行了。」李丹笑著說道。
話說的漂亮。其實意思就是我把錢還了,那欠條你也該還我了。
吳平蘭始終都沒開口,但是她的眼睛可是來回的看著呢,這個時候也算看明白了。自己家那傻小子這是看上老李家這個大姑娘了。
說實話吳平蘭心裡挺不得勁的,但是她慣孩子脾氣也好,要是平時她就算不喜歡也不會不同意,畢竟孩子高興就行。但是想到昨天晚上兩口子在被窩裡嘮的那些,她現在是堅決反對自己家兒子找老李家的姑娘。
吳平蘭突然笑著站了起來,起身去拉李丹。「看看你這孩子,進門就還錢的,要不是你跟娟子親厚,嬸子還以為你這是趕我們呢。」
「嬸子看您說的,我可沒有那意思,你們能來看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正好趕上飯點了,我請你們去飯店好好吃一頓。」李丹還是滿臉堆著笑,心裡卻想著,我就是那意思。
「不用,不用,你一個人在外面就怪不容易的了,哪還能讓你請,你的錢還是好好攢著吧,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吳平蘭這話說的真心,其實她真不是有啥壞心的人,只是涉及到自己家孩子的時候,她避免不了的就會用挑剔的眼光看待李丹,對她不喜起來。原來她對李丹的印象挺好的。
「嬸子你放心,你別看收破爛這活說出去不好聽,其實掙得還可以,要不我也不能把王大哥借我的錢還回去,我現在基本上能養得起自己的了,不信你問娟子。」李丹主要是想試探一下,王娟是不是把她的低全漏了。李丹早就跟王娟說好了,跟任何人都不准說她們在夜市的收入。
財帛動人心啊,她單身在外,讓人知道她天天都能賺那麼多錢,可不是好事,所以萬事小心為上。
當然王娟也不算太清楚李丹一天具體能賺多少錢,畢竟那些書雖然是舊書,但是也是要花本錢的,王娟跟李丹出去過一次,那一次就收了一點點的書,所以她始終認為李丹從收購站買這些舊書也是要一筆錢的。所以仔細算起來李丹賣書的利潤最多也就一半一半吧。
當然在王娟心裡,李丹這生意已經算是日進斗金了,李丹在她的心目中已經榮升為有錢人的行列了。
王娟這個時候才把對著牆面的腦袋擰了過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回答李丹的。
不過大家都當沒看到王娟的彆扭。
「就算賺錢了,也不能亂花,我們也不算外人了,還出去下什麼飯店。再說我和你虎子哥是來找這個死妮子的,現在看著她一切都好,也放心了,一會兒我們就家去了,你王叔自己在家還擔心這呢。」吳平蘭把李丹拉坐在了床上,和王娟正好一邊一個。
「我不走,我在這乾的好好的,才不回家呢。」王娟聽她媽還說讓她回家,趕緊抗議。剛才她人單力薄,現在李丹回來了,肯定能幫自己。
不過她想錯了。李丹根本就沒想插手,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個外人,不好說話。
「你看你這孩子這麼不懂事。李丹自己在這裡就夠費勁的了,還得抽空照顧你,趕緊的別給人家搗亂了,你爸在家都發火了,讓你必須回去。你可別惹你爸生氣了。」吳平蘭轉身拉著自己閨女勸到。
「哼,我爸哪天不生氣的。」王娟小聲的嘀咕。
李丹在旁邊始終保持微笑,不管怎麼樣,人家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幫了自己一把,這個恩情她心裡記著呢,現在雖然不是她主動拐帶人家閨女的,但是不管怎麼說王娟在這也有她一部分責任的,所以聽人家幾句酸話真沒什麼。
吳平蘭不停的勸王娟跟她回家,翻過來掉過去的就是那幾句話,王喜根在家生氣了。王娟要是不回去後果很嚴重。
王娟那也不是被嚇大的,不管她媽說啥,她都有話對付,最後說的都是一樣的話也煩了,乾脆閉嘴讓她媽自己在那嘮叨。
這種情況李丹肯定是插不上嘴,看了看手錶,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在不去吃飯她下午就耽誤了,再說有客人來,也不能不供飯啊。她看了看王娟母女兩還沒爭辯出的子午卯酉。估計一半會兒也結束不了,想了想,起身開了櫥櫃,從來沒拿出幾個小盆。準備到外面買點現成的回來吃。
王虎始終在地上晃悠,眼睛不時的看看地上的麻袋,在看看李丹。發現李丹拿著盆開門出去後,他緊跟著也走了出去。
李丹知道王虎跟了出來,但是沒有什麼可以聊的,也就當不知道。在前面走自己的。
王虎看李丹不理他,急的抓耳撓腮。
「丹丹,你別生氣,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幹這個活實在是、實在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用什麼詞了。
李丹回頭對著王虎粲然一笑,說道:「王大哥你多慮了,我一點都沒有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幹這個活的時候這些的問題我就已經都想過了,我已經成年了,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我想只要不違反法律,我想幹什麼、會幹什麼、要跟什麼沒有任何人能管得了我,管得到我,你說是吧?」
沒有人會人能管她,當然這中間也包括了他王虎,希望王虎自己能夠明白。
王虎停下來腳步,看著還在大步向前走李丹愣神了,他怎麼會聽不出來李丹話里的意思,這讓他很受傷,他以為,他在她心目中應該是不一樣的。最起碼、最起碼……
王虎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拉住了李丹的胳膊,「丹丹,你知道、你知道……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的心意的……」
李丹拽出了自己的胳膊,不喜歡和人有肢體上的接觸,「王大哥,這些話以後最好還是不要說的好。我是你妹妹的好朋友,能夠得到你們家人的認同我感到很幸運,你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哥哥的存在,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我都會和娟子一樣尊重你。」
李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以後就是這樣的,也只能是這樣的。」
這句加重了語氣的話再次阻住了王虎的腳步,看著李丹就要消失在食堂里的身影,他突然激動的大喊道:「丹丹,你這樣不公平。
公平?這個世界上哪那麼多公平。要是真的有公平,那她還怎麼會攤上那樣自私自利偏心眼的父母呢,要是公平她為什麼還要自己隻身在外拼命打拼,要是公平她為什麼要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包括王家人的。
李丹聽到了他的喊話,就當沒有聽到,直接進去打飯打菜。原本王家人來,她怎麼的也應該請大家去外面好好搓一頓,或者是在家好好做一頓招待,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估計吳平蘭和王虎都吃不進去了,那她就沒有必要浪費了,只能對付著吃一口。
原本想打四個菜的,但是考慮到她個人的能力,她只打了兩個菜和一盆飯,兩隻手已經滿滿的沒地方放了。出了食堂,看到王虎光會拿哀怨的眼神看她,也不知道過來接一接她手裡的飯菜,她也不指望了,直接越過他往寢室走去。
到了寢室門口,身後王虎壓著聲音對著李丹喊道:「我不會放棄的。」
李丹沒有回應推門進了屋子。
這一時刻對於王虎她心裡是厭煩的,在外面還那麼大聲的不管不顧的叫喊,現在卻知道把聲音放小了,估計是怕屋裡的吳平蘭聽到吧,這樣心裡還存在著算計的喜歡,李丹不稀罕,最起碼現在的李丹不稀罕。
「我去食堂打了兩個菜,咱們中午就對付一頓吧,嬸子可別嫌棄。」李丹進來笑著說道。
屋裡的情況與李丹想像的有些出入,現在不是吳平蘭拉著王娟勸了,而是王娟拉著吳平蘭在說什麼,看王娟的表情,估計情況有轉機。
「哎呀,嫌棄啥,都不是外人,隨便吃一口就得了,哪還用上外面去買啊。」吳平蘭表情比剛剛親切多了,看李丹一個人端了三個盆子,趕緊的上前幫忙接著,然後看到後面低頭跟進來的王虎,不是很真心的責備道:「你這孩子,看著李丹自己拿這麼多東西也不說幫幫忙,這個死性勁都隨了你爸了。」
王虎這才想到這茬,趕緊的想補救的來幫忙。
「得了、得了,你可別伸手了,礙手礙腳的。」吳平蘭看自己兒子真要幹了,趕緊的又不讓他動手了。
李丹把手裡的盆子往唯一的桌子上一放,王娟從碗架櫃裡拿出幾個碗筷來,四個人這才坐到桌子前,吃上了遲來的午餐。
吳平蘭邊吃還邊拉著李丹聊天,大多都是打聽李丹一天能掙多少錢。
李丹當然不可能實在的都說了,看著王娟面上哀求的神色,只能耐著性子挑能說的透露了一點。
那也聽得吳平蘭一驚一乍的,完全沒有想到收破爛這種遭人白眼的活能賺這麼多(李丹只說了自己收破爛的收入,而且還是減半的),這一刻她也心動了,只是想到以後鄰里鄰居可能的指指點點,又退縮了。
這就是現在人的心裡,只要不是實在說不下去的,面子比掙錢重要多了。
一頓飯後,李丹也不管王家人了,直接把碗筷放到一個盆子裡,和王娟說了一聲,「碗筷我晚上回來再洗。」就出去工作去了。
吳平蘭很熱情的把李丹送到門口,同時拉住了也想出去的王虎。
李丹出去後心裡還不得勁呢,這怎麼好像不是自己家了呢?雖然也真的不是自己的家,但是好歹是自己出錢租的窩好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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