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緒帝沉思了一刻,揉了揉眉心,緩緩的開口說道,:「今日鬧騰了這樣久,朕也乏了,都散了吧!」
眾人都吃了一驚,誰也想不到東緒帝竟然就這樣輕描淡寫的結束了這場紛爭!
依著老王妃和鳳吟謙還有昭陽長公主對東緒帝的了解,東緒帝的種種反應和種種跡象都表明,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楚郡王夫婦,可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鳳吟謙還想再說話,卻被昭陽長公主用眼神阻止了!
鳳吟謙終張了張嘴,忍耐再三,始終還是沒有忍住,對著東緒帝說道,:「皇上,小女無緣無故受到楚郡王妃的欺辱,不能就此算了!」
東緒帝深邃的眸光掃過鳳吟謙還帶著怒意的面容,淡淡道,:「楚郡王妃也算受到教訓了,足矣,散了吧!」
鳳吟謙還是有幾分不滿,但這一次,卻被昭陽長公主截住了話鋒,:「皇兄,臣妹就先退下了,吟謙陪本宮一起走,本宮要和你商議一下傾城丫頭出嫁的事宜!」
鳳吟謙這才不做聲了,行過禮後,跟著昭陽長公主身後,緩緩離去了!
老王妃見狀,心中卻十分疑惑,不知道為什麼東緒帝會突然改變了想法,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那兩個孽障!
當然,不管為什麼,這樣的結果都是她十分樂見的!
只是令老王妃沒有想到的是,莫離染竟然敢當眾就要殺了齊子月!
她雖然一直都知道這個孫子是個心狠手辣的,可也沒料想竟然會為了鳳傾城,所有的一切都不顧了!
所以,對於這件事情,老王妃也是很震撼的!
她見東緒帝眉間的摺痕很深,忙笑著俯身,:「聖上,老身先帶著這兩個孽障回去,一定嚴加管教,煩請皇上放心!」
東緒帝看了一眼,木若呆雞的楚郡王夫婦,臉色十分的難看,:「老王妃先留下,楚郡王夫婦退下!」
老王妃怔了怔,不管因為什麼,她都要遵從命令!
而莫恆之卻覺得被大赦一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楚郡王妃匆匆行了禮,就退下去了!
如今殿中只剩下東緒帝和老王妃,而姜福也知趣了退了出去,並且關好了殿門!
老王妃聽到吱呀一聲,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心裡卻覺得十分沒底,她根本猜不著東緒帝留下她到底要做什麼?
「知道朕為何將你留下嗎?」東緒帝眉頭依舊緊緊的蹙著問道!
老王妃低頭,恭敬道,:「回聖上的話,恕老身愚昧,老身不知!」
東緒帝唇角勾起一抹嘲弄之意,:「朕之所以將你留下,是因為楚郡王府除了離染,就只有你一個人的智商還算正常!」
老王妃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東緒帝說的這話,連她自己都不想否認!
雖然她不想承認她生了一個蠢貨兒子,還娶了一個熱蠢貨兒媳婦,但這的確是事實,無法否認的事實!
「是老身教子無方,請皇上降罪!」老王妃慌忙跪了下去!
東緒帝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容後再說,朕還有別的事情要你去做!」
老王妃這才稍稍好了一點,忙又說道,:「皇上吩咐,老身自當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東緒帝揮手,示意讓老王妃站起來,老王妃這才恭敬的站起身,去直視負手站在一側!
「你覺得離染和鳳家二小姐的婚事如何?」東緒帝這才開口問道!
這一句話,可把老王妃給問住了,老王妃瞬時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她清楚的聽了出來,皇上稱鳳傾城為鳳家二小姐,而剛才,皇上可是直接親昵的稱之為傾城丫頭!
這兩者的區別可是很大的,尤其那一句傾城丫頭,根本長輩疼愛晚輩的暱稱,說明皇上心底里是很喜歡,很看重鳳傾城的!
可數轉瞬之間,就非常嚴肅的稱之為鳳家二小姐!這個稱呼可就正式多了,根本沒有多餘的情分在裡頭!
這可是天壤之別啊!
老王妃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究竟是為了什麼,東緒帝前後有這麼大的變化!
老王妃肯定想不通,因為她並不知道莫離染的身世,也無法站在東緒帝的立場上去看待莫離染和鳳傾城的婚姻!
所以,一時之間,老王妃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才能說道東緒帝的心坎里!
但看著東緒帝探究的眼神,老王妃卻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於是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鳳二小姐,自然是極好的,老身很中意這個孫媳婦!」
東緒帝微微勾了勾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諷之意,他自然知道老王妃是言不由衷的,只是也不說怕,反而淡淡道:「如果朕說她不好呢!」
老王妃瞬間傻了,不知道作何反應,她心中其實講東緒帝罵了幾千遍,媽蛋,你有話就不能直說嗎?這樣耍人有意思嗎?
但這樣不敬的心思,老王妃萬萬也不敢展露出來的!
東緒帝見狀,也不想與老王妃繞彎子,於是開門見山的說道,:「朕已經答應了離染,讓鳳二小姐嫁給他做世子妃,朝令夕改是不可能的,但是朕今日發現鳳二小姐並不是適合離染,但是卻又無法將這門親事作罷,但是,鳳二小姐是要嫁進你們楚郡王府的,所以,······老王妃你可明白朕的意思了嗎?」
老王妃怔怔的看著東緒帝,一言不發,她瞬間覺得,東緒帝的心思真的很深沉,怪不得,他突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了那兩個孽障,而且還將自己留下,原來他是想借自己的手來對付鳳傾城!
只是這樣真的好嗎?今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莫離染是如何回護鳳傾城的,甚至就因為楚郡王妃和鳳傾城起了口角,他都要殺人了!
這樣的莫離染,她能惹得起嗎?
她不覺得自己在莫離染心中的地位會很高,她清楚的知道,這個孫兒,自小和誰也不親!
可是皇帝的吩咐,她又能推脫的了嗎?
一時間老王妃的心思已經轉了百道,也想了好多種可能!
「怎麼?老王妃不願意替朕做這件事情嗎?」東緒帝反問道!
老王妃慌忙的搖頭,:「當然不是,皇上的吩咐,老身自當遵從,只是皇上今日也瞧見了離染的所作所為,老身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東緒帝擺了擺手,:「這個你不用擔憂,等他們大婚之後,朕自會支開離染,給你一些時日,而就在這些時日裡,你必須要將鳳傾城趕出楚郡王府,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好,但是不准傷了她的性命!」
老王妃聽著,心裡稍稍放鬆了些,只要莫離染不在,對付鳳傾城,她還是有把握的!且鳳傾城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本領啊,於是老王妃這才安了心!
於是老王妃答道,:「皇上請放心,老身絕對替皇上排憂解難!」
東緒帝滿意的點了點頭,:「老王妃且放心,朕不會虧待了你們楚郡王府的,你替朕將這件事情辦好了,朕自然會賞賜你!」
老王妃再次跪了下來,:「謝主隆恩!」
「你且退下吧,需要的時候朕會找人聯繫你的!」東緒帝擺了擺手,顯然也不耐煩在和她說話了!
老王妃自然是極有眼色的,只是恭敬的行禮後就退了出去!
姜福仍舊伺候著老王妃上了步輦,老王妃一路想著,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為何好好的東緒帝就不待見鳳傾城了!
不過憑心而論,她也不喜歡這樣的孫媳婦,太強勢了,當著眾人的面就能和繼母婆婆幹起來,打起人更是毫不眨眼,毫不留情,這樣的女子,婆家哪裡會喜歡?
所以,能將鳳傾城趕出去,老王妃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
於是,她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做好,讓東緒帝龍心大悅,這樣她才能保住楚郡王府的榮華富貴,永遠的屹立不倒!
話說,傾城和莫離染牽著手在皇宮漫步走著,此刻的天氣晴朗,暖暖的陽光沁在二人身上,畫面格外的柔和!
莫離染是常進宮的,宮人們大多數也都認識莫離染,鳳傾城三年未出入皇宮了,但是三年前她卻是皇宮裡的知名人物!
尤其是她還是昭陽長公主心尖兒上的外孫女,當年也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三年鳳傾城的容貌雖然變得更加美麗動人,但是年少時的大模樣還在,只要仔細看看,都能認得出,這就是當時風靡天奧城的靜儀縣主!
莫離染和鳳傾城走在一起,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都會引起眾人的回頭和竊竊私語,也實在是二人無論是氣質或者容貌,都太過惹眼!
這樣被人指指點點像是看稀有動物一般圍觀,傾城顯然有幾分不耐,可那些都是一些宮女太監,並不惡意,反而都用十分羨慕的眸光打量自己,所以,傾城縱使覺得不耐煩,也不好對人家發火!
於是她拉著莫離染,儘量像偏僻的地方走去!
莫離染也樂的由傾城拉著,根本沒有注意走去了哪裡,反正他只要和小傾城在一起,哪怕下地獄,都覺得十分的開心!
慢慢的二人,越走越偏僻,越走人煙越稀少,漸漸的竟然看不到一個人影了!
也實在是她們兩個的眼中除了對方,根本看不到人和事的存在,哪怕是走著路,眼神也不停的在飄向對方,真是如膠似漆到了極點!
所以,當傾城突然發現他們二人竟然處在一個雜草叢生,荒涼無比的宮殿前之時,覺得有些吃驚!
「離染,我們這是在哪裡了?」傾城依舊抓著莫離染的手臂,輕聲問道!
莫離染指了指那所荒涼破舊的宮殿,語氣依舊雲淡風輕,:「這應該是冷宮吧!」
「冷宮?」傾城看著朱紅色的大門已經破敗不堪,四周都是雜草,顯得十分的荒涼!冷宮竟然是這樣的光景啊!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句話果然不錯啊!
「冷宮裡還有人住嗎?」傾城問道。其實東緒帝六十多歲的年紀了,後宮的妃嬪大多數都作古了,而這五六年來,東緒帝也沒有選秀充實後宮,所以,她真心覺得冷宮應該沒有妃嬪在住吧!
「呃!」莫離染自然是清楚的,皇宮裡幾乎沒有事情能夠瞞過他的眼睛,現在冷宮裡,的確有一位嬪妃,而且這一位也算是傾城的老熟人了!
「啊!你們這群死奴才,竟然如此的作踐本宮,當心本宮要了你們的狗命!」正說著,宮殿裡頭傳來一道悽厲的聲線,嗓音都有些沙啞了,但卻帶著怒氣!
傾城微微蹙眉,聽著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呢!
莫離染神秘一笑,:「這裡面真的住了一個你認識的人,要不要去看一下啊?」
傾城覺得很好奇,:「我認識的人?怎麼可能?」她雖然三年前也在皇宮裡住了一段日子,可認識的人還真是有限啊!
「走,咱們進去瞧瞧!」莫離染拉起傾城,走到了大門前,然後抬手叩門!
過了一會兒,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身穿宮裝的女子露出了頭,那宮女樣貌有些粗鄙,而且衣服也並不整潔,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邋遢!
傾城和莫離染都是有些潔癖的,瞬間退後了一步,莫離染還很是嫌棄的捂住了鼻子!
那宮女很顯然是認識莫離染的,估計這大曦朝的宮女就沒有不認識莫離染的吧!
果然,那宮女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恭敬的福了福身,眼神還有些崇拜和痴迷,:「奴婢給染世子請安!」
鳳傾城捂著嘴偷偷的笑了笑,長了一張魅惑眾生的臉,還真是不錯啊!
莫離染嘴角抽了一下,他真的是很討厭看到這種目光,當然,除了小傾城以外,但現實恰恰相反,小傾城很少會這樣呆愣愣的看著自己,反而其他的女人,老是用這種噁心死人不償命的目光來打量自己!
莫離染的臉色很難看,傾城拉了拉莫離染,對那宮女說道,:「我們想進去看看!」
那宮女雖然不知道傾城的身份,但在宮裡待了多年的她,根據兩人的親密,還有這國色天香的容貌,登時就猜出,這一位絕對是靜儀縣主!
於是對著傾城,更是討好的笑著,:「縣主吩咐,奴婢自當遵從,只是這冷宮裡甚是污穢,怕玷污了縣主!」
傾城頓時感覺這個宮女還是蠻伶俐的,竟然也敲出了自己的身份,於是笑著說道,:「不妨事的,本縣主就是想知道,方才是誰在叫喊!」
那宮女明了的點點頭,原來是來看熱鬧的!她自然不會阻攔,忙打開門,因著二人想殿內走去!
傾城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第一次踏足冷宮,真是名符其實,冷冷清清,沒有半分的人氣!
院子裡的雜草已經快要漫過人的小腿了,石凳和圓桌上也累積了厚厚的灰塵,一看就是宮人懶得去收拾!
那宮女帶著二人越過嘗嘗的迴廊,來到了一處屋子前,這時候,屋內又傳來了悽厲的叫喊聲,:「來人啊,趕緊給本宮換一些吃食來,這些東西是人吃的嗎?」
那宮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腳踹開了房門,走進去,衝著屋子裡頭那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走了過去,抓起她的頭髮,對著她的臉,劈手就是一記耳光,然後叫罵道:「閉嘴,你這個小賤婦,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嗎?你如今只是一個罪婦,留著你的性命都是皇恩浩蕩,還想要些好的吃食,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那女子被打得一個瑟縮,卻不肯服軟,伸手就想撕扯那宮女,那宮女想必是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且她身材壯碩,手勁兒也大,直接將那女子扔到了地上,然後伸腳就一頓狂踹,直接踹的那女子匍匐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了!
傾城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觸動,原來後宮的妃嬪,進了這冷宮,都是生不如死的!
「夠了!」傾城清冷的嗓音緩緩響起!
那宮女一聽,忙住了手,圓圓的臉上堆起了笑容,:「縣主贖罪,奴婢逾越了!」
傾城一時間對這個勢利眼的宮女很是煩躁,於是擺擺手,:「你下去吧!」
那宮女不敢多言,忙退了出去!
傾城慢慢的走進了房中,打量了一下房中的陳設,只能說,這裡勉強算是一間屋子吧,床榻十分簡陋,床上的被褥也是破舊不堪,而且這屋子並不向陽,在這初秋的季節,外頭艷陽高照,在裡面還覺得十分的陰冷!
那女子被打得爬不起來,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將一臉的亂發整理了一番,才慢慢的站起身!
傾城這才認出了眼前的女子,她當真是大吃了一驚!
這女子竟然是當年的清妃,葉清靈!
天哪,若不是這女子還有一點清妃的樣子,傾城是萬萬不敢認得,因為前後差距實在太大了,她絕對想不到清妃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清妃穿的很是破舊,而且衣服看上去應該很久沒有歡喜過了,頭髮更是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最讓傾城震撼的是清妃的樣子,原本清妃也是極其美貌的女子,膚如凝脂,柳眉彎彎,唇紅齒白,雖然不是絕色無雙,但也是嫵媚動人!
尤其是一雙靈動的眼眸,無時不刻不在勾著人心!
可是現在呢,皮膚粗糙不堪,眼神毫無神采,整個人看上去,猶如四十多歲的老婦人一般!
而且剛剛挨了打的她,臉頰腫了起來,模樣更是得難看!
若不是她臉上還有一點昔日的模樣,傾城還當真認不出她來!
「你是清妃,葉清靈?」傾城似乎還是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忍不住問道!
清妃自從傾城出現也是一直在不停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越是仔細看著,她心中的怒火更甚,因為她認得出來,這個女人是鳳傾城,這個她恨得牙痒痒的女子!
三年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寵妃,鳳傾城只是一個小小的侯府女子,那個時候鳳傾城處處都比她出彩,處處都壓著自己,她不認命!
可是三年後,自己卻成為了冷宮一個低賤到人人隨意欺凌的罪婦,而鳳傾城呢,她卻更加的得意了,容貌更加的絕色無雙,還有一段人人都羨慕的好姻緣,可是,為什麼她就要活得這樣卑微,這樣低三下四呢!
「是,我是葉清靈,怎麼,是不是看到我這副樣子,覺得心裡特痛快,特想來嘲笑幾句呢!」葉清靈的原本柔媚的嗓音變得沙啞不堪,臉上的神情,更是恨不得將鳳傾城掐死一般!
其實傾城還真沒有覺得高興,更加沒有幸災樂禍得到心思,她只是感到世事無常!
三年前,雖然她和葉清靈的立場是對立的,葉清靈也沒少給自己找麻煩,可今天,可到葉清靈落到這個地步,傾城真的沒有覺得開心!
反而覺得葉清靈很可憐,真的很可憐!
只是傾城不大明白,葉清靈不是好好的懷了龍嗣嗎?如果不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是不會被打入冷宮的啊!
她到底做了什麼啊?傾城真的有些茫然!
而且,她的孩子呢?
只是傾城不覺得自己從葉清靈嘴裡能夠得到答案,她覺得葉清靈也是不待見自己的吧!
「我沒有絕開心,也沒有想要嘲笑你,你好自為之吧!」傾城輕嘆道!
葉清靈的眸子也顫了一下,她的確沒有從傾城眼中看到一絲的嘲弄或者是輕視,有的只是淡然和清冷,仿佛自己的事情,真的和她無關!
一時間,葉清靈也是百感交集,兩年多以前,她生下了九皇子,龍心大悅,立即將她冊封為貴妃,並且賞賜攝理六宮之權!
原本,她的人生達到了頂峰,成了後宮裡最尊貴的女人!
可這一切就在瞬息間變成了泡影!
她剛剛出了滿月沒多久,一天早晨,就發現自己的床上睡了一個男人,正在她驚慌失措之下,房門被人踹開了,然後就看到了一臉鐵青的東緒帝!
她就這樣被捉姦在床了!
東緒帝登時一劍就刺死了那個男人,然後,她連伸冤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為當事人死了,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因為,十幾個宮女太監還有東緒帝,都看著自己和一個男人赤果果的睡在一起!
無論她怎麼哭訴,怎麼喊冤,都無濟於事!
東緒帝為此,還懷疑九皇子血統不純,然後命太醫滴血驗親,當時葉清靈嚇得要死,死活不肯!
因為她知道,九皇子的確不是東緒帝的骨血,是她和晉王殿下偷情生下的,可是這樣的事情,她如何也不能說出口啊!
一旦說出來,不單單是晉王殿下,她,還有禮國公府,九皇子,一個都不能活!
東緒帝大怒,直接就要將九皇子棒殺!
葉清靈這才害怕,同意了滴血驗親,她也實在堵,畢竟晉王殿下也是東緒帝的兒子,九皇子也是東緒帝的孫子,如此親近的血緣,說不定就能相溶了呢,事到如今,她怎樣都無所謂,只要兒子可以好好的,她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可偏偏事與願違,二人的血液不能相溶,東緒帝勃然大怒,直接在葉清靈面前,狠狠的摔死了剛剛滿月的九皇子!
葉清靈登時就昏了過去,再醒來事,她已經被扔到冷宮來了!
所有的封號都被廢黜,成為了一個罪婦!
兩年多了,八百多個日夜過去,葉清靈始終都忘不掉自己的兒子死在面前,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孩子那悽厲的哭聲,永遠迴蕩在自己的耳邊,讓她一刻也無法忘懷!
她的心痛的要窒息了,她覺得對不起這孩子,如果她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就不會讓他連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看懂,就這樣悲慘的離開了!
葉清靈好恨自己,真的好恨自己!
她被打入冷宮以後,就徹底被禮國公府和晉王殿下摒棄了!
似乎是毫不猶豫的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拋棄了她!
她因為太恨自己,所以不停的折磨自己,不停的挑釁著這裡的管事宮女,讓她們虐待自己,責打自己,仿佛只有每一次拳頭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那種害死親生骨肉的罪惡感才能消散一些!
為什麼,她的孩子死了,她還能夠活著,她還能夠看看這花花世界,所以,她不能放任自己好好的活著!
好好活著,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奢望!
葉清靈一時間之間,眼神變得迷離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從她眼中滑落,她整個人處於快要崩潰的狀態!
她跪在地上,雙手向前抓去,:「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裡?」
傾城看著這一幕,心中突然覺得很難受,難受到讓她快要窒息了!
因為她從葉清靈眼中看到了愧疚,看到了絕望,看到了那種心如槁木般的毀滅!
傾城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跑了出去!
一直在沉默的莫離染也跟著跑了出去!
一路飛快的奔走著,似乎離開了冷宮好遠好遠,傾城才能夠冷靜下來,冷宮的空氣真的很壓抑,仿佛多呼吸一會兒,都會讓人窒息!
這樣一個地方,她再也不會去了!
好久,傾城的呼吸才平靜下來!
莫離染走上前去,輕柔的撫了撫傾城稍顯凌亂的髮絲,問道,:「怎麼了,心軟了?看到清妃這個樣子,心裡不好受嗎?」
傾城重重的點著頭,:「雖然以前我很討厭她,而她也總是針對我,可是並沒有給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現在看她如此的落魄,尤其是她眼中的那抹深深的絕望和死寂,讓我的心裡很難過!」仿佛他也想到了自己,前世的時候,她就是這般絕望在發現一切都是處心積慮的騙局後,她的絕望一點也不比清妃少!
所以,到了現在這一刻,她更能感同身受,雖然,她已經決定將前身往事都忘掉,但那永遠都是她心中最深的傷口,一旦觸及到,仍舊是撕心裂肺的疼!
莫離染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將傾城擁入懷中,這就是他的愛的女子啊,雖然她行事果敢,有的時候也不擇手段,甚至心狠手毒,可她的內心,卻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純淨!
而她總是說處處以毒女自居,可莫離染明白,在這狠毒的外表之下,有著一顆金子般的心!
莫離染深深的感覺到,遇上這個女子,是他一生的幸事!
過了良久,傾城才慢慢的開口問道,:「清妃的孩子呢?」
莫離染仍舊還是擁著鳳傾城,一刻也不肯放鬆,他的嗓音淡淡的,:「死了!」
傾城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不明所以,:「為什麼?」
莫離染並不打算欺瞞傾城,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清妃肚子的孩子並不是皇上的,皇上豈會容這個孽種活在世上來噁心自己!」
傾城覺得有些震驚,這顯然是她始料未及的,不過她還是脫口問道,:「那孩子是誰的,不會是太子那個老。淫。棍吧!」說道太子,傾城都覺得噁心無比,如果真的是他,那太子也實在是噁心到極點了,和人家娘有一腿,生下了兩個孽種,然後再勾搭人家女兒,還懷了孽種,那這事情真的大條了!
如果這個孩子活著,不知道該和葉少卿兄妹如何相稱,光想想就夠亂的了!
莫離染似乎也猜到了傾城的想法,忙道,:「不是,不是太子,是晉王!」
傾城舒服的靠在莫離染懷裡,不過她的嘴角還是隱隱抽了一下,就是晉王,這關係也夠噁心的,兄弟倆,一個搞娘親,一個搞女兒,實在齷齪到了極點!
於是,傾城總結了一個結論,皇室真亂!
不過傾城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個嚴重的問題,忙問道,:「離染,皇上他老人家也知道這件事情嗎?」
莫離染點頭,:「當然知道,不然的話,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私自處置清妃和那個孩子呢?」
傾城心中十分的擔憂,如果皇上知道了這件事情,還會將皇位傳給晉王嗎?如果晉王不能繼承大統,便宜了太子,那麼皇甫逸軒豈不是又會坐上太子之位,一切不是又和前世一模一樣了嗎?
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麼,如果皇上知道了晉王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怕沒有機會爭奪皇位了吧!」
傾城的口氣有些落寞,莫離染卻聽得有些好奇,不禁問道,:「你很希望晉王可以繼承大統?」
傾城搖頭,:「不,我只是不希望即位的是太子而已!」這樣看來,晉王也算不得什麼明君,一個染指自己父親女人的人,其荒唐程度不必太子差到哪裡?
「論卑鄙無恥,晉王只怕比太子更甚,太子荒。淫。,那都是在明處,可晉王府的齷齪,讓人根本無法想像!」莫離染提及晉王的語氣也是十分的不屑!
傾城知道楚郡王妃和晉王府的關係,更加知道莫離染的能力,大概,晉王府所有的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吧!
不過她不想說這些了,只是隨意的轉移了話題,:「清妃是如何被打入冷宮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眼前的男人會無所不知,似乎心裡有什麼疑問,就毫不猶豫的問他!
其實照理說,這樣的皇室秘辛,莫離染是不該知道的!
但他的身份在那裡,東緒帝機會什麼事情都不會瞞著他!
莫離染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是皇上一手策劃的,他先是等清妃生下了孩子,將她冊封為貴妃,然後在還在滿月之後,弄了個男人到清妃床上,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滴血驗親,最後,將孩子摔死在了清妃面前,而清妃卻被留了性命,打入冷宮!」
莫離染的嗓音低低沉沉的,沒有特別的情緒,聽在傾城耳中,卻猶如驚雷一般!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東緒帝也會有如此狠辣的一面,親手摔死一個孩子,不是,應該確切的說,那個是他的親孫子,他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他在明知道,這孩子是他的孫子的情況下,還可以做出這般殘忍的事情!
都說帝王無心,帝王無情,從前,她並不是很理解,可現在,卻真的明白了!
「其實,我也不大讚同皇上的做法,畢竟,稚子無辜,可皇上不肯聽,也沒有辦法!」莫離染又加了一句!
當時的東緒帝,是絕對不會聽任何人的勸告的,而且,那時候的莫離染,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也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事情!
傾城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咱們出宮吧,這裡太髒了,如果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想在踏足這個地方!」傾城說完,便轉身離去,她實在覺得皇宮,是天底下最藏污納垢的地方,是最噁心的地方!
莫離染看著傾城決絕離開的背影,似乎有種無力感在他的心裡蔓延開來!
這一刻,莫離染有些茫然了,他從來都不知道,傾城竟然如此的排斥皇宮,如果他告訴傾城,其實他才是東緒帝屬意的皇位繼承人,他才是真正的皇長孫,他以後就會生活在這個皇宮裡,那麼傾城還會一如從前的堅定不移的愛著自己嗎?
莫離染多次想要對傾城和盤托出自己的身世,可是這一刻,他竟然退縮了!
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說出來以後,結果會是如何!
縱使,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可以毫不猶豫的為了自己去死,可是她未必願意把她自己的下半生禁錮在這個偌大的牢籠里!
因為莫離染剛才從傾城眼中看到的那種厭惡,是發自內心的,是印在骨子裡的!
她是真的從心底里噁心,厭惡這個地方!
莫離染真的很矛盾,他不是一個貪戀權利的人,他要不是不能為了傾城放棄皇位,只是放眼過去,太子,晉王,皇長孫,或者是晉王世子,絕對都不是可以繼承皇位的好人選!
他也無奈之下,才會答應東緒帝的請求!
雖然因為東緒帝一意孤行,害死了父親,害慘了母親,可為了天下蒼生,他義不容辭,也無法推辭!
這一切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離染,你怎麼了?快走啊!」傾城大概發現了莫離染仍舊在原地發愣,忍不住催促道!
莫離染應了一聲,:「來了!」然後大步向著傾城的方向追了上去!
算了,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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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吟謙陪著昭陽長公主出了宮,也沒有去管傾城和莫離染,坐車一起去了長公主府!
這長公主是多年前就建成的,只是昭陽長公主一直都沒有來居住,直到三年前,昭陽長公主讓人修葺了一番,就從皇宮中搬了出來!
公主府無論從裡到外,都是奢華無比,裡面的陳設擺件,幾乎都是皇宮中的物件,而這些都是東緒帝著內務府送來的,可見東緒帝對昭陽長公主是真心的疼愛!
進了正殿,昭陽長公主坐在正座之上,對鳳吟謙說道,:「坐吧,不必多禮!」
鳳吟謙這才微微欠身,在昭陽長公主下首坐了下來!
「岳母,你特意招小婿過來,可是有事要吩咐?」鳳吟謙語氣里說不出的恭敬!
昭陽長公主讓岑嬤嬤給鳳吟謙上了茶,自己也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放在一旁!
她的神色並沒有看出來什麼不妥,半響,才開口問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岳母,那說明你心裡還把雪丫頭當做妻子來看待,雪丫頭年紀輕輕的就去了,是她福氣薄,怪不得別人,縱使本宮這個做娘的心裡在難受,這些年來,也沒有說過你半句不是,也沒有攔著你娶繼室,是你自己說的終身不娶,終身只有雪丫頭一個妻子,那本宮今日倒要問問你,你和寧若芳是怎麼回事,她肚子裡的孩子又是怎麼回事,你這不是明晃晃的打雪丫頭的臉嗎?就是傾城丫頭和宸哥兒只怕也會覺得心裡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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