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勉在瀘州衛集中了首批五十萬斤銅,動用十幾艘大小船隻,開始向應天運輸這一路的艱辛就不用講了,金沙江航道還沒有完全清理出來,一路上不得不五次更換船隻,翻山越嶺,摔死的牲口有十幾頭之多。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歷時四個月,才進入了長江航道,轉入長江之後,完全豁然開朗,有種便秘好個月,一下子通暢的舒爽感覺,船隻迅速南下,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應天,送到了戶部交割
前後不到一年的光景,傳說中的滇銅入京了。
原來遙遠的雲南,居然還埋藏著寶貝,在京城瞬間掀起了一股熱潮,就仿佛大航海發現了美洲白銀,無數人前往美洲冒險一樣,也有許多敏感的商人,立刻動身,前往雲南,尋覓商機。
而且柳淳這個名字,再度出現在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話內容之中。
事實上,柳淳在離京以後,很多人都恨不得讓他永遠消失,絞盡腦汁,想各種辦法,他們以窺視皇宮,圖謀不軌為名,禁止了熱氣球飛行,又以各種藉口,幾次衝擊雞鳴山院,希望拔掉這顆眼中釘,肉中刺。
另外還有人幾次上,希望把郭守敬從文廟驅逐出去。
甚至有人偷偷往郭守敬的神像上潑狗血種種鬧劇,不一而足。
可他們越是上躥下跳,柳淳在民間的聲望既越高,獲得的同情也就越多。隨著滇銅入京,人們再度點燃了熱情。
柳大人不管到了哪裡,不管身份如何,境遇怎樣,都始終念著天下蒼生,想著造福百姓。這才是真正的好官,有良心的學者真正做事的大才
柳淳一直宣揚科學。
從此刻開始,在京城出現了「柳學」的說法,如果說科學對應的是「理學」,那麼「柳學」則是直接挑戰儒學在國子監里,甚至有學生拋棄監生身份,直接前往雲南,各地進京的學子,寧可進入雞鳴山學堂,也絕不進入太學。
另外鳳陽和長沙,也都成了新學的中心,聚集了一大幫的士子文人。
柳淳的每一點成就,都能讓這些學子們倍受鼓舞。
他們鑽研學問,發奮,希望有朝一日,能像柳淳一般,造福蒼生,治國平天下。
所謂半部論語治天下,漸漸變成「學好柳學平天下」。
整個局勢都在快速轉變著。
從變法到柳學似乎離開了京城的柳淳,比起從前,更加具有影響力,也更加難以對付
東宮的師父們,簡直苦惱透了,許多人不停思索著,對付柳淳的辦法,愁得頭髮都掉了一大堆。
難道這個柳淳就打不死了嗎
齊泰邀請練子寧,還有陳迪,暴昭幾個人商議經過了一番討論,還真別說,讓他們發現了一個問題
一個足以擊敗柳淳的大漏洞
「你們請看,戶部收滇銅,一百斤要六兩銀子,也就是六貫錢,而一百斤銅,最多能鑄錢二十貫,換句話說,只賺了十四貫。」齊泰拿著筆,給大家算賬。
練子寧皺著眉頭,「這也不少啊」
齊泰大笑,「可朝廷要花費多少錢皇家銀行撥出去兩千萬貫的借款,戶部出了錢糧,地方發動民夫,工部和河道衙門都出了力氣算起來,至少三千萬貫砸進去了,以目前來看,每年從雲南輸入的銅料,最多能鑄一百萬貫,算上成本,要四五十年才能收回來。」
陳迪大驚失色,「這麼看也沒賺多少啊」
「豈止是沒賺錢是虧了」
齊泰大笑道「這些錢如果用來放貸,能賺多少利息而且我還沒有計算,從皇家銀行借款的利息,實際上,七八十年都回不了本」
暴昭也道「此言有理,還有維護金沙江航道的費用,那也不是小數目啊,看看現在河道衙門的開支,就一清二楚了。」
「沒錯」
齊泰一拍巴掌,喜滋滋道「柳淳不是號稱點石成金,號稱他善於理財嗎他這些年弄了那麼多的花樣,的確增加了一些歲入,可這一次,他玩砸了以我的估算,他賠錢了,而且賠了許多,現在的柳淳,根本是打腫臉充胖子,硬撐著呢」
練子寧沉吟半晌,漸漸轉過彎來,也道「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上,戳穿柳淳的畫皮,讓朝野知道,他根本不是什麼能臣幹吏相反,是個好大喜功,虛耗民財的無能之輩」
齊泰含笑,「沒錯,我們的確要上參柳淳一本」齊泰從座位上站起來,呵呵冷笑,他背著手,一邊踱步,一邊說道「過去我們鬥不過柳淳,全是被他的那一套給欺騙了。這段時間,我仔細研讀了柳淳的一些籍文章,漸漸摸出了他的脈。這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弄清楚了柳學的弱點,自然能無往不利。」
練子寧大為贊同,「齊兄果然非比尋常,以柳學對抗柳學,這招太高了看起來,我們也要好好琢磨一下子了。」
齊泰矜持一笑,「我也不過是這麼一說,回頭還要仔細計算,看看柳淳到底是賠了多少錢,等一切算明白,我們就向陛下上,拆穿柳淳的面具」
就在滇銅進京的第十天,朱元璋破例把朱允炆叫到了皇宮。
是的,就是破例
有很長時間,朱允炆已經見不到老朱了。
說起來前不久,朱標去世三年,祖孫曾經一起去看望朱標,在墳前,兩個人都分外悲傷,朱元璋眼中滿是淚水,朱允炆幾乎哭暈在墳前
「你瘦了不少啊」
朱元璋掃了一眼幾乎只剩下皮包骨的朱允炆,突然心生垂憐,畢竟是自己的孫兒。
「賜座」
太監搬來了墩子,朱允炆謝過之後,坐了下來。
「這段時間,你都在做什麼可曾有」
「回皇祖父的話,孫兒讀了」
「讀誰的」
「讀師父柳先生的」
「哦」老朱好奇了,朱允炆跟柳淳鬧翻,最後柳淳便貶到了雲南,朱允炆也受到了嚴重打擊,被自己晾了快一年,他居然願意去學柳淳的,真是咄咄怪事啊
「既然你讀了柳淳的,那你又如何看柳淳在雲南的做為」老朱頓了頓道「有人說滇銅入京,是柳淳的大功,可也有人說,滇銅其實是得不償失,你怎麼想的」
朱允炆站起,躬身道「回皇祖父的話,孫兒以為,滇銅輸運京城,靡費極大。」
四個字一出,朱元璋稍微頓了下,而後輕笑道「那你說說,都耗費在了哪裡」
「回皇祖父的話,首先就是金沙江水道,這段的花費太多了,除了朝廷撥款之外,還有銀行借款,地方要徵調民夫,消耗糧食物資即便不算銀行的利息,這一塊的耗費也在三千萬貫之上,而且往後每年為了維持航道,至少還要投入三十萬貫。」
朱元璋皺著眉頭,「嗯,也有你這麼一說可滇銅入京,畢竟解了燃眉之急,朝廷缺銅,你又不是不知道」
「回皇祖父的話,目前一年進京的滇銅不會超過三百萬斤,即便按照柳先生估算的最高數額,也僅僅能突破一千萬斤,全部鑄錢,也只有一二百萬貫,但是,在路上消耗的運費,就要幾十萬貫,而且民夫行進在山谷之間,死傷慘重,沿途的百姓,苦不堪言」
老朱眉頭緊皺,「允炆,照你的說法,這滇銅反倒是賠錢了」
「是的,以孫兒的計算,的確是如此」
「那是不是要停了滇銅啊」朱元璋聲音縹緲,聽不出喜怒,淡淡地問著。
突然,朱允炆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用力磕頭。
「皇祖父,孫兒以為恰恰相反,不管賠多少錢都必須不計代價,讓滇銅運抵京城,此事關乎大明江山,關乎千秋萬代的基業絕不是用金錢可以計算的,孫兒懇請皇祖父,萬萬不要被閒言碎語,腐儒生誤導,貽誤大事孫兒言語孟浪,還請皇祖父明鑑」
朱元璋低垂眼皮,緩緩瞧了瞧朱允炆,一年不到的時間,這個小子的確變了不少難道這就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朱元璋緩緩起身,把朱允炆拉起來,一起走到了龍案的旁邊,「來,跟祖父好好說說,這滇銅入京,究竟有多少好處」
東宮裡,此刻也在激烈爭吵一個年過不惑的文士,面對著齊泰等人,安然自若,面沉似水。
他的手邊,正放著齊泰算的那筆賬,
「如此淺薄見識,鼠目寸光,也敢拿出來坑害殿下,難怪這一年多,殿下受到了許多的非議,全都是爾等無能妄為人師在下真是替爾等汗顏」他冷冷問道「你們莫非要害死太孫殿下嗎」
齊泰等人哪裡會服氣,紛紛大怒,「你現在不過是一介布衣,也敢侈談國事,簡直讓人可發一笑」
文士冷笑,「是爾等可笑才是,身為官吏,尸位素餐,百無一用,難道不可笑嗎」
「你」
雙方正在爭吵,突然朱允炆從外面小跑著進來,喜不自禁道「方先生,皇祖父誇獎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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