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理可不是站在那裡專程等雷大力的,他只不過是好奇想仔細看一眼,跟自己娶同一個女人的男人是個什麼樣兒,是不是比他強,要是雷大力真比自己強,那麼他會很吃味兒,對前妻大度的祝福那一定是沒有的,如果雷大力不比自己強,那麼他會懷疑前妻的眼光,當然,他不會吝嗇給予前妻最好的祝福,人心嘛,他在自己身上看透了人心,雖然鄙夷自己內心的骯髒,可是他明白,這種真實的感受,沒辦法控制。道友閣 m.daoyouge.com
看到雷大力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孫理心裏面甚至有點後悔,他在這兒看什麼熱鬧呢?領著孩子走就是了,他早就在別人口中旁敲側擊的打聽了雷大力的為人不是麼?那是個粗人,沒什麼文化,周向如心氣不是挺高麼?竟然會嫁一個這樣的,真的是,哎,只有祝福她了......他孫理是不屑與這樣的粗人打照面的,可是無可耐何,雷大力已經到眼前了,連雷大力的呼吸聲孫理都感覺到了。
「孫理是吧?」雷大力是個粗人,來不了文人那套,誰先開口誰身份就比對方低,那樣的彎彎繞在雷大力身上,不存在的,所以,他直爽爽的開了口,確定了孫理姓名。
話又說回來,雷大力哪能不知道孫理的姓名呢?見都見過幾次的,哪能不知道?當然,他們更多的是活在彼此的「聽說」中,現在,別看雷大力一直想真真切切的見一見活著的孫理,但是孫理跟雷大力不是一個想法,孫理不想見雷大力,有很多次都差點打了照面,都被孫理巧妙的躲開了。
真正的面對面,還真是第一次。
見孫理微低著頭,沒有回應,雷大力又追問了一句,道:「你就是孫理?」
孫理這才點點頭,然後抬起來,瞅著雷大力那張粗人的特有的顯得沒文化的臉,道:「嗯,是,我是,你是——」
「我是雷大力,我是周向如的男人,我知道你和我們家如兒那點過去,雖然我替我們家如兒感到特別的不值,但是,我還得感謝你。」雷大力沒想聽孫理說什麼,不過是他有一肚子的話,迫不及待想要跟人家孫理倒一倒。
「感謝我?」孫理抓到了重點,很是一愣。
雷大力心想,這小子的那個嫂子果然不辦事,愣是沒有把他的話帶給孫理,要是早帶給孫理,他姓孫的小子能不知道我雷大力為了啥要謝他嗎?
「當然了!」雷大力嘿嘿一笑道:「我當然得感謝你,要不是你這麼有眼無珠,把好好個媳婦兒擠兌出來,我雷大力能得到這麼好的媳婦兒嗎?我當然得謝謝你啦!」
「你!」孫理被氣的心中一梗,立即臉紅脖子粗,半天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當然了——」雷大力瞪著孫理,幾乎咬牙切齒的吐字,道:「我特麼寧願我們家如兒這輩子都沒認識你,好好個人讓你們一家子這麼糟踐,我真替我們家如兒不值!」
孫理怔怔的盯著雷大力,仿佛即將展開斗架的公雞,可是雷大力是什麼人啊,人家土匪的出身可不是白給的,要打架鬥狠,可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他就從來沒有怕過。
不過,現在的雷大力不是以前的雷大力,他將是當爹的人了,當著老婆孩子的面,他可不想濺出血來,嚇著老婆孩兒,所以,雷大力只把眼一瞪,大聲吼道:「咋的,你還有話跟我說?我不想聽,還不給我滾!」
孫理緊緊捏了捏手裡孩子的小手,彎身將小女孩子往肩膀上一扛,大步溜走了。
雷大力回頭一看,自家媳婦兒正嘟著嘴,冷著臉,瞪著眼,看著他,雷大力心裏面一個激凌,完嘍,把自家媳婦兒惹不痛快了,這可怎麼好啊?
「媳婦兒,如兒......嘻嘻,呵呵......」雷大力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媳婦兒好起來,但是他的人已經湊湊和和來到了媳婦兒身前。
看著被自己嚇的緊張兮兮的自家男人,周向如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雷大力不明所以,求救似的瞅了瞅小棉襖,「你小姑,這,這是咋的啦?」
小棉襖瞪了一眼唯小姑命是從的小姑父,笑道:「高興了唄,不然笑個什麼勁兒呀?——是不是小姑姑?」
周向如伸手戳了戳自家老爺們的額頭,咯咯一笑道:「你長了能耐了,就差沒有抽出大刀,向敵人頭上砍去,為你媳婦兒報仇了啊!」
雷大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誰特麼敢欺負我媳婦兒,我讓他納命來!哼!」
周向如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牽起自家老爺們兒的手,搖了搖老爺們手臂,嬌羞一笑道:「走,咱們回家。」
小棉襖望著自家小姑姑跟小姑父恩愛的背影,露出一臉姨媽笑,看著人家一對兒走了好遠,小棉襖這才發覺不對勁兒,可是小姑姑非要她陪著出來散步的,現在可好,她被人家兩口倆甩了,且不聲不響的,把她甩的遠遠的。
小棉襖哭笑不得,氣的跺腳,伸手指著遠處那對背影兒,喊道:「你們,你們什麼意思你們?你們卸磨殺驢啊你們!」
周向如是在周有生下的孩子,沒能去了醫院,沒來得及。
到了孕後期,她一直住在娘家,雷大力天天過來看媳婦兒,三天兩頭留下來住一宿,好在家裡面屋子多,足夠這兩口倆住的,要不然的話,還真是人滿為患了。
周家最小的孩子周向偉,已經從高中畢業,回到家裡來,他上學晚,學習也不怎麼太好,中年留了兩級,這麼一來,周向偉跟小侄女小棉襖一樣,都在等著明年上大學。
雷大力棚里活忙,有時候累的在自己的棚頭小屋睡著了,周刁氏讓小兒子周向偉在周向如屋裡睡覺,晚上幫助小姐姐翻個身什麼的,周向偉是個半大小子,身上有的是力氣,比別人來照顧要方便的多。
一天晚上,周向偉跟小姐姐聊著聊著天,發現小姐姐越聊越沒力氣,周向偉聽母親說了,帶著肚子的女人覺就是多,周向偉也不大在意,不過就是覺得小姐姐跟往日不大一樣,今天睡比往日格外多,睡的也早了些。
半夜裡,一直提著神經的周向偉沒敢太睡,就聽見周向如翻來覆去,周向偉爬起來,問道:「姐,怎麼了,哪不舒服麼?」
周向如沒有回應,周向偉嚇了一跳,趕緊拉開燈繩,周向偉撥開周向如的胳膊,幫她翻過身來,猛然看到小姐姐一頭的汗,汗水已經粘濕了額頭,那墨黑的長髮一縷一縷的貼伏在額頭上。
「哎喲媽呀,我的姐,你這是咋啦,哪不舒服呀?」周向偉緊張問道。
周向如閉著眼睛搖搖頭,道:「我,我肚子,肚子,疼......」
「哎喲天呀!」周向偉大聲喊道:「我的親姐,那你怎麼不早說呢?你說你這身汗,這是疼了多半天呀?」
周向如艱難笑了笑道:「沒事,誰生孩子不疼呀,我,我得好好,感受一下,這種疼痛......」
周向偉不可置信地道:「我的傻姐姐呀,讓我怎麼說你好呀——娘,娘,我姐,我姐肚子疼!」
周向偉先將姐姐置於不顧,光腳跳下地,跑到最近的爹娘的屋門口狂敲,道:「娘,娘,我姐肚子疼,肚子疼呀!」
周富貴和周刁氏慌忙起身,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道:「快去前屋叫你四哥四嫂子!」
周家的倫兒們在另一個屋子裡面睡著,聽著小叔叔這一聲喊,有的揉著惺忪的睡眼爬了起來,哥幾個面面相覷,有的感慨道:「咱小姑姑要生寶寶了!」
周捷倫最大,也是懂的最多的,搖了搖頭感慨了一下,道:「是要生了不假,可是咱能幫得上忙麼?」
周二倫是大哥的馬屁精,學著大哥的樣子搖了搖頭道:「幫不上。」
「那就是了。」周捷倫一聲令下,道:「那咱們繼續睡,明早一醒來,就能看到咱們的小表弟了!」
幾個孩子不約而同的重新鑽進被窩。
自從有了周可心,家裡人對周五倫的寵愛降到了最低,眼睛他最強有力的依靠就是周捷倫,這會兒,五倫又從被窩裡探出頭來,小手撓了撓身邊的周捷倫,奶聲奶氣地道:「大哥,我要噓噓!」
周捷倫不耐煩的撥開小五弟的小手,翻了個身,嘟嚷著道:「自個下地去尿!」
周五倫極強的求生欲顯現出來,撅著小嘴道:「大哥,我怕黑。」李秋喜不讓孩子們往屋裡**盆,都是些大小伙子,尿了一宿的尿盆,早上起來,這屋裡根本進不來人。
周捷倫沒辦法,忽地翻過身,坐了起來,一把抓起小五倫,懊惱道:「上輩子欠你的我!」
小五倫摟著大哥的脖子,小腦袋歪在大哥的肩窩裡一貼,這一貼,又把個周捷倫的心裏面貼的熱熱乎乎,深刻體會了母親常說的那句「長兄如父」了。
這一大一小兩個出去放水,正好看到小叔叔周向偉躥來跑去的喊人,周捷倫好像有預感似的,莫名覺得小姑姑這事兒,不大對勁兒似的。
果然,等李秋喜和周向豪奔到後屋裡來,李秋喜掀開周向如的被子才發現,周向如的下身已一片血紅,在女人的隱秘處,已經隱隱的看見黑乎乎的一團,應該是孩子的頭。
李秋喜驚呼一聲道:「我的天呀,周向如你可真能忍啊你,你是不想要命了嘛,怎麼不早說!」
埋怨也是沒有用的,李秋喜本身也不是埋怨周向如的意思,只不過是觸景生情,有感而發,李秋喜對跟進屋裡來的大兒子吩咐,「把五倫給你奶奶,叫二三四都起來,上廚房燒開水去!」
周捷倫被李秋喜教育的很是聽話,分得清輕重緩急,立馬將周五倫塞進奶奶懷裡,自己返身朝自己房間叫弟弟們起炕,呼呼壓壓的往廚房去了。
李秋喜又道:「四叔,你快開車去把尹大夫接到咱家來。」
周向豪有點疑惑,道:「不把向如拉到醫院去嗎?」
李秋喜果斷搖頭,道:「不行,孩子頭都露出來了,經不起折騰,四叔,你快去接尹大夫,沒個明白人咱們心裡都沒底。」
「好,我這就去。」周向豪轉身出去了。
「向偉!」李秋喜吶喊一聲道:「快去叫你小姑父來,這麼神聖的時刻,不讓他見證一下,可不行!」
「哎,好。」周向偉身手也是夠有敏捷,腳下一滑,人就出去了。
周富貴和周刁氏老倆口站在屋中央,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李秋喜道:「娘,把五倫給我爹,你過來幫我搭把手。」
周刁氏噢噢回應著,把周五倫遞給老伴,回頭問道:「喜兒,讓娘幹啥?」
李秋喜道:「娘,把你壓箱底的白棉布拿出來,還有,你不是給小寶貝做好衣服之類的了嘛,拿出來放一邊準備著。」周刁氏接著安排往外面走去了。
李秋喜獨自面對產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不過,這次她前所未有的緊張,因為周向如得這個孩子,太過不容易了,李秋喜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這邊出了什麼閃失,那可是她擔待不起的。
周向如突然抓住李秋喜的手,咬著牙齒道:「嫂子,我疼,疼,我疼啊!」李秋喜一抬頭,眼睜睜看著小姑子的汗水,洴凌洴凌往下掉。
李秋喜也急出了一頭汗,伸手扯過一周刁氏手裡抱過來一堆衣物里的一塊塑料布,生孩子李秋喜有經驗,她體會過羊水浸濕車座子的感受,所以,她每每都要準備一塊塑料布,沒想到,這次把塑料布用在了炕上。
李秋喜把塑料布鋪在周向如身子底下,塑料布上面放上一層小棉被,然後就叫周向如深呼吸,使勁,往下生。
尹大夫比雷大力來得早,也就是在李秋喜跟周向如發起第三輪「使勁」時,尹大夫就到了。
李秋喜把崗位讓給尹大夫,因為有李秋喜在,大家都有主心骨,孰不知李秋喜的心一直懸著,這回見到尹大夫,李秋喜的心才算真正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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