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煮鶴 20.第十九章 請命

    第十九章請命

    北胡屢屢犯邊,開始時,先生於調兵遣將上還不甚熟悉,見百姓傷亡神色黯然,對俘虜的北胡人雖恨得咬牙切齒,卻還是不甚動手。

    時日久了,先生便漸漸變了個樣子,用兵的手段越來越純熟,對生死看得越來越淡然,也漸漸有個軍師的樣子了。

    後來有一次,他們圍剿了北胡人的營地,近萬俘虜被看押在茫茫草原中,他們沒有足夠的糧草,養不起這些胡人,更不敢放虎歸山。

    先生一手捧著書卷,面無表情地吩咐:「一個不留。」

    傳令的小將愣了。

    可身在京城得到消息的楚鳳歌卻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前世今生++++++++++++++++++++++

    衛鶴鳴在三日之後得到了楚鳳歌從角門塞進來的消息,說的是楊子胥疫病雖未根治,卻已然清醒。

    而他還來不及去拜會這位死裡逃生的同學,便在次日聽到了他的消息。

    楊子胥去敲了登聞鼓,在宮門口長跪不起,狀告敘州知府隱匿天災,謊報收成,致使敘州百姓家家戶戶皆無糧水,餓殍遍地,哀鴻遍野。甚至敘州幾處都已經爆發疫情,知府非但不請旨賑災,反而將幾處鄉村強行封鎖,致使百姓未喪於疫情,反而活活困死在了家鄉。

    楊子胥本是回鄉幫忙務農的,卻連家人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村裡的人幾乎過世了大半,僅存的人也瘦骨嶙峋,令人目不忍視。

    詢問才知,村里早已沒了存糧,井水也因為旱情枯竭,無論百姓怎樣哀求,把守的士卒都不肯施捨他們半分同情,無論身上是否帶有疫病,一律嚴禁踏出村子半步。

    有被饑渴逼瘋的村民硬是要闖,卻被士卒活生生砍成了肉泥。

    這些人竟不是病死的,而是活活饑渴而死,死後家人無力收屍,只得任其曝屍街頭,好好的村落,竟然成了一處死地。

    楊子胥悲憤難抑,仗著自己國子監監生的身份哄住了那些士卒,硬是一路快馬加鞭闖到了長安,卻不想竟也沾染了疫病,在長安城郊支撐不住病倒了。

    若不是賀嵐遇得巧,若不是楚鳳歌肯借出自家大夫,楊子胥早就一命歸了西天了。

    此事一出,卻是震驚了朝野上上下下,楊子胥尚且還在宮門口跪著,衛尚書卻已經被召進了宮裡。

    連衛尚書都覺得此事不好,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要衛鶴鳴安分守己,萬萬不能再生出事來。這種特殊時期,哪怕是稍微的行差踏錯,都有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衛鶴鳴在家怎麼也坐不住,同魚淵說了一聲,便直奔著皇宮門口去了——果不其然,楊子胥正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那裡。

    而另一邊趕來的,卻正是賀嵐。

    楊子胥的情況很不好,他本就是重病未愈,為了防止自己身上的疫病傳染給他人,他身上裹了厚厚的衣衫,又用布罩了口鼻。這樣的一身在毒辣的日頭下長跪,他的整個人快被曬虛脫了,那身影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倒在這宮門前。

    衛鶴鳴勸他:「既然聖上已經知聞此事,便決計不會放任不管,楊兄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賀嵐也在一旁道:「事情鬧成現在這樣,那知府一準下馬,你也不必擔憂。」

    楊子胥卻緩慢地搖了搖頭,聲音仿佛是從破碎的喉嚨里擠出來:「我一日不等到對敘州的賑濟,我便一日不回去。」

    &這是做什麼?」賀嵐皺了皺眉,眼神冷厲了幾分:「既然已經告了御狀,後面的事就不是你能摻和的了,莫非你是想威脅聖上不成?」

    楊子胥低頭道:「只要能讓賑濟早一日下來,我將這條命都跪在這裡都可以。」

    賀嵐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衛鶴鳴攔住了,他雖與楊子胥不熟,卻也知道他並非有勇無謀之人。

    可這次……

    &們沒見著……一個村的人,幾乎沒有幾個活下來的。他們怎麼能……能就這樣看著他們活活餓死渴死!」楊子胥的聲音乾澀,沒有半分鼻音,可聽起來,卻像是在哭泣。

    &人孩子撐不住,幾乎都走的早,後來的人為了活下去,就……」楊子胥攥緊了拳頭,連眼珠子都變成了赤紅色。「我連我弟弟的屍骨都沒有找到,他才只有三歲!」

    &知道這一路走來我看了多少死人?連我自己都數不過來了,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是,天下大旱,非人力所及,可這些人卻是枉死的!我若不等來支援,不等來那狗官的報應,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甘心!」

    楊子胥的眼神里終於爆發出了刻骨的恨意。

    衛鶴鳴同賀嵐對視一眼,皆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複雜。

    餓殍遍野,民不聊生,這是最糟糕的情況了,可真要按照正常的程序辦,只怕等聖旨下來,敘州子民便已經遭殃了大半,再等那些賑災欽差裡應外合打點官場層層盤剝,且不說到百姓手中還剩多少,有多少人能活到那時候都是個問題。

    哪怕楊子胥等得,他們等得,敘州的百姓卻等不得了。


    衛鶴鳴只得心中哀嘆一聲,虧得他還答應了父親儘量不要生事,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又要鬧出事情來了。

    這樣想著,他一撩衣服下擺,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賀嵐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慢慢跪下了身子。

    楊子胥一愣:「你們這是做什麼?」

    賀嵐看他一眼,還笑著打趣:「莫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心憫百姓不成?我們的書都讀進狗肚子裡了?」

    又耷拉著眼皮道:「說到底,我們也只有這個笨辦法,雖不甚奏效,我也不願意去求那些大人們——他們想的,跟咱們想的,就沒在一根線上。」

    衛鶴鳴笑笑:「確實是笨,可笨也有笨的好處。」

    楊子胥神色動容,竟也不起身,就這樣行了一禮:「多謝二位深明大義。」

    衛鶴鳴卻不在乎這個,對賀嵐道:「我在這裡跪著便是,你且先回國子監一趟,你交際廣,看看能不能煽動此事。」

    兩人的目光會集在他身上。

    衛鶴鳴狡黠一笑:「既然要鬧,那便鬧得大一些,鬧到他們不想知道也得知道為止。」

    ——他們是國子監生,雖然手中沒有半點權利,但卻有著白衣卿相的話語權,他們能鬧,敢鬧,也應該鬧。

    總要為那些還活著的人爭點什麼。

    而此時的朝堂上卻吵得不可開交。

    這次敘州知府已經不是簡單的欺上瞞下的問題了,敘州發生瘟疫的三個地方,幾乎沒有倖免,全都去了大半。

    光是看死亡人數都覺得心驚肉跳,更何況,南方的流言竟也在此時傳進了皇帝的耳朵里。

    什麼皇帝失德觸怒上天,以至沒有雨水;什麼帝星隕落新皇當立,大旱是上天的示警……人民群眾的想像力是豐富的,而當這想像力的矛頭全都指向了自己的時候,就不那麼令人高興了。

    皇帝硬是將楊子胥告御狀的摺子砸在了地上,大發雷霆:「人說百官就是帝王的耳目,如今看來,朕是早就瞎了眼了!」

    眾人忙俯首認罪。

    皇帝一腔怒氣沒撒乾淨,一琢磨這事該歸到戶部頭上,硬是將衛尚書單個拎出來罵:「朕信你敬你,你呢?怎麼回報朕的?這樣大的事,你身為戶部尚書,卻連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衛尚書板著一張臉跪下請罪:「臣萬死,請皇上賜罪。」

    皇帝一口氣哽在喉嚨里,他其實也清楚這事不是衛尚書的錯,他一個京官,若是地方存心欺瞞,他也無甚辦法。

    &現在沒工夫跟你們算賬,你們只說,此次該如何賑災?」

    衛尚書一叩首:「臣以為,可使顧大人為欽差,前去賑災。」

    那位顧大人是出了名的帝黨,也是出了名的軟硬不吃,這主意倒是合了皇帝的意,剛想拍板,就聽那頭又有人進諫:「萬萬不可,顧大人年事已高,不甚合適,不若派孫大人前去……」

    &好,理應……」

    &微臣愚見,或許……」

    朝堂上又吵成了菜市場,皇帝恨得牙根痒痒,卻又不能將這群老不死的都給扔出去。

    這時卻聽身旁宦官來傳話:「聖上,宮門外有國子監學子求見。」

    莫非是那楊子胥?皇帝皺了皺眉,見朝堂上的模樣,實在無心再叫一個進來,便道:「不見,讓他先回國子監養病,朕必會給他一個公道。」

    宦官的模樣卻有些為難。

    皇帝問:「怎麼?」

    宦官道:「外面不止跪了楊公子一個,國子監的學生,一半都來跪了。」

    皇帝皺了眉頭:「他們來做什麼?」

    宦官說話更小心了:「說是為民請命,請求及早賑災。」

    為民請命?皇帝心中一動,眼尖地看到為首跪著的那個:「那人,可是衛尚書的兒子?那個小解元?」

    宦官應聲:「是他。」

    皇帝道:「那邊請他們進來吧,朕倒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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