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低頭看跪在地上的婦人,那婦人拼命搖著頭,眼裡充滿著渴求:「夫人,你救救我,我不想再回到那裡,求求你,求求你,我願意為您當牛做馬……」
錢氏本為青樓女子,生下了恩客的孩子沒多久,就被貪心的青樓頭子搶了孩子,要求接客。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錢氏不堪侮辱,這才偷了孩子逃出青樓。
錢氏模樣悽慘,若被抓回去,免不了一頓毒打,往後的淒涼自然不用想也知道。
陳氏動了惻隱之心:「多少錢,我想買下她。」
陳氏原本也是逃荒到此,被好心的金氏收留。於是一時起了惻隱之心,用三百兩銀子買下了錢氏。
後來,錢氏進了蘇府,做了陳氏身邊最得力的嬤嬤。陳氏為了替錢嬤嬤解決後患,便為錢嬤嬤重新鍛造了一個身份。
也只有陳氏知道,錢嬤嬤的養子,哪裡是養子啊,明明就是……
錢明至!陳姨娘的眼眸猛地一凝。
「玉伶,你說,錢嬤嬤招供出當年的事情,有沒有可能是……四小姐抓了錢明至?」夜深人靜,陳氏對著蘇玉伶,猜道。
蘇玉伶被陳氏問得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定是!錢嬤嬤那麼硬氣的一個人,不會輕易招供的,除非四小姐拿捏住了她的軟肋!」陳姨娘越想越不對勁:「我要去出府看看,我要出去……」
「娘,咱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管他幹什麼呀?」蘇玉伶猛地拉了陳氏一把:「現在這麼晚了,還下著雨,若是出去的事情被老爺知道了,我們該怎麼辦呀!」
「不,不!」陳姨娘一把推開蘇玉伶:「錢嬤嬤今天為了我,扛下了所有罪,我不能不管她兒子,我……」
「母親,這只是你的猜想。」蘇玉伶安慰道:「蘇彥婉不知道錢明至住哪裡的,他不會有事的。錢嬤嬤只是受不了酷刑,所以才招了。」
「娘,你別自己嚇自己,如果現在咱們自亂陣腳,那錢嬤嬤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蘇玉伶安慰道。
「是……是嗎?」陳氏反問了一句,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她在蘇玉伶的攙扶下,一步步回了紫東苑。這將是她在紫東苑的最後一晚,明天一早,她便要去往佛堂了。
楓花苑。
蘇彥婉梳洗完畢,坐在妝檯前。
「前廳有消息嗎?」她被父親命人強行拖回楓花苑,所以後來發生了什麼,她也無從知曉。
「四小姐,奴婢聽說……」阿賢頓了頓:「錢嬤嬤已經認罪伏法了。」
蘇彥婉手握成拳,眼裡噙著淚:「那陳氏呢?」
「陳姨娘她……」阿賢頓了頓,感到難以說出口:「陳姨娘她領了御下不嚴之罪,明天起,就前往佛堂吃住了。」
「憑什麼?!」蘇彥婉聽聞,一巴掌將妝檯上的東西打翻:「憑什麼她殺了人,還能這樣的全身而退!她可真厲害呀!」
「小姐!」阿賢跪地:「夜深人靜,小姐息怒。」
「現在木已成舟,看來,老爺還是打算留著陳姨娘性命的,您再怎麼生氣,也無法改變呀。」阿賢勸道。
「都怪錢嬤嬤!」蘇彥婉雙眼通紅:「若不是她臨時改口,又怎麼會給陳氏一條生路!」
蘇彥婉仿佛想到了什麼:「殺我娘的事情,她也有參與。既然她想頂罪,那便頂到底吧!」
蘇彥婉說著,拿起果盤裡削水果的匕首,出了楓花苑的主院。
楓花苑的次院中,李寧和錢明至仍然被關押著,由蘇彥婉臨時僱傭的人看守。
「放了他。」蘇彥婉朝著帶頭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放開了李寧。
「你趕緊回家去吧,照顧好你母親。往後你不招惹我,我便不會與你為敵。」蘇彥婉說道。
「四小姐。」李寧身上的繩子被解開,如獲大赦。經過今天的事情,他原本還以為……
畢竟,當年即使是被逼的,也是因為他做了偽證,她母親才蒙冤三年。
「快滾!」蘇彥婉不想跟他廢話,冷冷地說道。她的手裡,一直握著那柄閃著寒光的匕首。
李寧不敢過多停留,當下就轉頭離去。
蘇彥婉目光凶戾,看向錢明至:「今日你娘招供,說是她親手害死了我娘。」
「母債子還,天經地義!你說……是不是呢?」蘇彥婉說著,一步步靠近錢明至。
她當然知道錢明至是無辜的,不過他的養母犯下的罪過,已經讓蘇彥婉徹底怒了,只想著毀掉錢嬤嬤在意的東西。
「不,不要!」錢明至被嚇得手腳發軟,無奈手腳被鐵鏈綁著,動彈不得。
然而,蘇彥婉已經舉起了刀。
「小姐,不可!」正在此時,一旁的帶頭大哥攔住了她。
「這裡是您的院子,若是讓人知道您……」帶頭大哥湊近蘇彥婉的耳朵,說著什麼。
蘇彥婉聽完,略一思索,扔掉了手中的匕首:「你走吧。」
蘇彥婉的話音一落,就有人上前,替錢明至鬆開捆綁著的鐵鏈。
錢明至不敢停留,更不敢問他們錢嬤嬤的下落,一路慌忙地跑出了蘇府,就蹲在牆角大喘著粗氣。
雖說他只是一個下人的兒子,可是蘇府對待下人一直不錯,錢財也不會少。錢氏對他十分疼愛,往日裡他被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到現在還有些不能接受。
他的母親殺了人,那人的女兒……剛剛還要殺他償命!
想到這裡,他便無力地垂下了頭,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
蘇府的院門再次打開,在木板車吱吱呀呀的聲音中,錢明至抬頭,看見一輛老舊的板車從蘇府出來。
板車上面好似用草蓆裹了一具屍體,看身形……
錢明至猛打了一個激靈!
雨下得很大,那兩個運送板車的人穿著蓑衣目無斜視,並沒有注意到蹲在牆角的錢明至。
「砰!」板車的軲轆撞到了石頭,那具屍體露出一隻蒼老的手來。錢明至看到,心又提了起來……
「快走快走,別管那麼多。這大雨天的,今天當值真是倒了大霉了。」一個家丁見另一個要扯蓆子將屍體蓋住,出言阻止他。現在,他們只想著早點將這具屍體處理了,早點回來。
「大晚上的,可真滲人……」另一個人聞言,也不管她垂下來的一隻手臂,推著板車快步向前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推著板車往亂葬崗趕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跟著的人。
到了亂葬崗,前面的人停下來歇腳,後面的人將板車頭對準大坑,手上一用力,板車一傾斜,錢嬤嬤的屍體便打著轉兒滾下亂葬崗下的大坑去。
「哎,不是說要將她好好埋了嗎?你怎麼就把她推下去了?」那個走在前面的人聽到動靜,回過頭來,就看見錢嬤嬤的屍體沾著滿身的稀泥,滾到了坑底。
「這麼大的雨,你還真打算挖個坑埋她呀?」另一個人反問道。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們收了人家的錢,總不至於這樣吧?」
「喏……」推錢嬤嬤屍體的人兩手一攤:「她的屍體已經滾到谷底了,難不成還要將她拖回來,挖個坑埋了嗎?」
那個好心的家丁看著沾滿泥土的錢嬤嬤的屍體,一時無語。
「好啦!」另一個家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雨這麼大,把她推下去也省事。等明天雨一停,她的屍體指不定就被野狗吃了,你不說我不說,這件事情又有誰會知道呢?」
錢明至躲在暗處,恨得將牙齒咬得咯咯地響。
「我怎麼覺得有人在看著咱們?」推錢嬤嬤下坑的家丁皺著眉頭,心虛地四處瞟了瞟,似乎覺得此刻的風雨更大了些,亂葬崗也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啊嚏!」他猛地打了個噴嚏:「好啦!時候也不早了,早點回去熬碗薑湯喝。你要不走,我可走了啊!」
他說著,將板車上的短鋤頭扔給對方,然後雙手拖著板車的手柄,就朝著山下走去。
剩下的家丁一個人也難以安葬錢嬤嬤,雖然無奈,也只得跟著前面的家丁離開了。
等到他們走遠了,錢明至才敢出來,冒著大雨一步步走到大坑的坑底,鼓起勇氣將錢嬤嬤的屍體翻過來。
擦乾淨錢嬤嬤臉上的泥土,確認是自己的母親,錢明至再也忍不住,哭喊了出來:「娘……」
他雙手撫摸過錢嬤嬤的臉頰,不敢相信,這個半個時辰前還在自己面前說話的人,就這樣死了。
「蘇彥婉!」錢明至手握成拳,一拳砸在身下的泥土上。就是這個惡毒的女子,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報仇!報仇!」他殺紅了眼,不斷捶打著身下的土,發泄著自己的情緒。若有機會,他恨不得將蘇彥婉這個惡毒的女子挫骨揚灰!
「怎麼,大半夜的,本小姐居然在亂葬崗,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蘇彥婉的聲音傳來。錢明至抬頭,才看見她撐著傘走來,站在亂葬崗的最高處。
風吹起她的衣袂,宛如嗜血的殺神。她的身邊,還跟著幾個舉著弓弩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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