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將殘,鶯聲漸老,紅英落盡青梅小,暮春時分,庭院一陣雨,新葉滴翠綠,沈青若讓桃紅打開窗欞,外頭清新的空氣吹進來,屋內的悶熱便少了幾分。
再沒幾日,便是淮陽郡主的生辰,沈青若還在為送什麼給舅母犯愁,便讓丫鬟去請沈青縈來,姐妹二人商量了一陣,沈青縈這個淮陽郡主的準兒媳對未來婆婆的喜好還是挺了解,
&凡我們有的東西,國公府都有,舅母什麼都不缺,不如妹妹親自抄幾本無量壽經過去,舅母定然十分喜歡。」
舅母篤信佛教,初一十五都要去廣寧寺燒香拜佛,抄佛經給她再合適不過。
給妹妹出完主意,沈青縈急著要走,因為給淮陽郡主作的畫還未潤色,她要去書房將此事完成,誰知卻被妹妹抱住手臂,如兒時一般,將腦袋靠在她的手臂上,眉眼彎彎的笑道
&姐,我聽說孫桓表哥三日後便會回來,你高不高興?」
孫桓要回來的消息她也知道,即使平日裡她不慣將喜怒擺在臉上,此時臉上也難掩一絲喜色,她心裡頭惦記的人終於回來了,怎麼能不高興呢,不過她嘴上卻不說,朝妹妹嗔了一眼,點點她的鼻子說道
&我看啊,表哥回來最高興的應當是你才對!」
沈青若被一言說中,倒是不害羞,反倒理直氣壯的說道
&前是我最高興,不過現在最高興的應當是姐姐了!」
姐妹兩說笑一陣,沈青若也不耽擱她的時間,便放姐姐回去了。
飄絮院中,沈青茞的身子日漸好了,如今面色也透著淡淡的紅暈,沈青萱和她在一處,兩人打小一塊兒長大,最清楚彼此的脾氣,為了淮陽郡主生辰,二房也備了禮物,沈青萱剛才把二房準備的禮物跟沈青茞炫耀了一番。
沈青茞卻冷笑連連,如今大房和二房的關係這般差,王夫人怎麼就以為自己能巴結上淮陽郡主呢,真是被豬油蒙了心肝,也對,徐國公府可不止孫桓一個兒子,下面還有好幾個嫡出的適婚男兒,雖然不是淮陽郡主所出,但只要是徐國公府上的子嗣,娶了沈青萱,二房就能揚眉吐氣了。
沈青萱誇誇其談的炫耀一番之後,這才假惺惺的關心起沈青茞來,說道
&妹,我瞧著你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淮陽郡主生辰那日,可以隨我們一同前去了!」
沈青茞知道姐姐未必是真的關心她到底能不能去,兩人打小一起長大,她不喜歡大房的姑娘們,便只和沈青萱走近,因為沈青萱喜歡自作聰明,又自大驕傲,喜歡被人吹捧,身邊的人只能比她差不能比她好,而沈青茞則是這個最好的人選,她能放低姿態,卑微討好,斂目道
&不去也不是我說的算,得三夫人願意帶我去才行!」
沈青萱聽了這話更加得意了幾分,嫡出和庶出就是有差別,心裡頭這麼想,嘴上卻說道
&妹無需擔憂,若是三夫人不肯,我要娘帶你一同去!」
只不過說說而已,誰知到底能不能兌現,沈青茞也只當是聽聽就過了。
正在這時,外頭有丫鬟送燕窩過來,沈青茞的臉上難得有一抹喜色,老太君畢竟還未將她這個孫女忘得乾淨,她安分懂事,老太君還是頗為認可的,只等沈青萱的婚事定下來,便為她物色人家,雖然是庶出,可沈家門第不低,自然不會嫁的太差。
沈青萱瞄了眼桌上的小盅,悄悄的撇嘴,不就是一盅燕窩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沈青茞瞥見姐姐臉上帶著酸意,心裡頭便得意了幾分,從小到大,什麼好事都讓她給占盡了,如今也讓她羨慕羨慕她
特地將小盅的蓋子掀開,看了一眼裡面的燕窩,臉上露出驚訝,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
&然是上好的血燕,老太君對我可真好!」
沈青萱一聽也很意外,除了意外,還有點不甘願,憑什麼啊?她還是嫡親孫女都沒這般好的待遇,老太君居然這般捨得,將極品血燕送來給沈青茞,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正這般憤憤不平的想,廚房裡的張嬤嬤過來了,手裡頭又端著一個小盅白瓷青花的,比之前的鬥彩嬰戲紋小盅要差上許多,她進了屋,見一盅燕窩還沒動,頓時就鬆了口氣,她施了一禮,客客氣氣的說道
&小姐,老奴對不住您,剛才給您送的這盅燕窩原是要給四小姐送過去的,被下頭不懂事的丫頭給弄錯了,四小姐,你的是這一盅,老奴給您帶過來了,方才那盅還請三小姐還給老奴,讓老奴給四小姐送過去」
沈青茞的一張小臉瞬間沉下來,沈青萱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她就說嘛,老太君怎麼會捨得給沈青茞送這般貴重的血燕過來,原是府上丫鬟弄錯了,不由得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來,剛才心中的鬱悶也消失了,頓時就暢快了不少,送給沈青若她倒是不吃味了,大概對老太君偏疼沈青若已經司空見慣了。
不等沈青茞說話,她笑嘻嘻的在旁邊插嘴道「原來是弄錯了,這也怪不得你,我三妹妹乃寬厚之人,不會跟你計較這些事情,你放下手裡的東西,將剛才送來的一起拿回去吧!」
張嬤嬤在府內待了二十多年,最會看主子的臉色,對二小姐和三小姐的性子也清楚,平日裡都是二小姐說的算,三小姐不會有任何意見,既然二小姐已經開口,張嬤嬤便放心的站起來,將手中的燕窩往桌上一放,端出來放在桌上,順便將之前的那碗放在桌子上,嘴裡面還說道
&謝二姑娘和三姑娘」
張嬤嬤走了,沈青萱看了一出笑話也走了,留下沈青茞和屋子裡面的丫鬟,葵花見主子臉色很差,大著膽子去將盅蓋揭開,裡面不過是普通的燕窩,雖也滋補,可比起血燕也相差甚遠,皺著眉頭說道
&姐,老太君也太偏心了些,給四小姐送的便是極品血燕,這個只不過是普通的燕窩!」
沈青茞一聽,心裡頭苦巴巴的半點滋味也沒有,想起那碗即將到嘴的燕窩,對沈青若的恨意更深了幾分,想起那張比花還嬌媚的臉蛋,她的眸光陰陰沉沉,若不是她,她又怎麼會丟這麼大的臉,讓沈青萱看她的笑話,沈青茞吞不下這口氣,所以這筆賬,她一定找沈青若算!
她冷笑道
&太君豈止是偏心,她的心裡是根本沒有我這個孫女」
晉王府
夜裡書房很安靜,蕭琤坐在案前處理一些軍務,一身夜行衣的暗衛從窗外躍入,眨眼的功夫,窗子自動又闔上,他單膝跪地,說道
&爺,都查清楚了,那日買通說書先生在城中散播謠言的正是沈家的三姑娘!」
蕭琤將手中狼毫一放,抬起頭來,眸光在燈火下越發暗沉,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瞬間擴散,仿佛能將人凍結一般,連這些暗地裡處理過不少人命的暗衛也生出寒意,九夜低著頭一動不動,清寒的春夜裡,他的額頭上悄悄的滲出一絲冷汗,良久,才聽到蕭琤說道
&本王知道了,九夜,你去沈家暗中保護沈四姑娘,不能讓她遇到任何危險!至於那個沈三姑娘,給本王盯緊了,她往後若是還有什麼動作,你知道該怎麼做!」
九夜點頭「是,屬下知道」
&去吧!」蕭琤將手一揮,九夜領命,瞬間便消失在書房。
書房裡,蕭琤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此事沈青若很有可能還不知道,自己似乎應該提醒一下她,讓她提高警覺才行,她只知道有人害她,剩下的事情交給他來做便好,他可不想污了她的手。
反正他從前是錦衣衛的首領,往後又是征伐沙場的將軍,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條人命,如果沈青茞不識相,再添一條人命也無所謂。
春暖花開的日子,沈青茞悄悄的從侯府西北角的小門出來,一路到了西大街上,她找了家藥鋪遮遮掩掩的進去了,後面跟著的是沈青萱和她身邊的丫鬟貝珠,兩人見沈青茞鬼鬼祟祟的,便偷偷跟在她的身後,貝珠說道
&姐,你猜三小姐去藥鋪做什麼,難道是買藥嗎?」
沈青萱搖搖頭「她身上的病已經好了,還需買什麼藥?」
沈青萱也想不明白,兩人站了一陣,沈青茞忽然從裡面出來,貝珠拉著沈青萱往旁邊一躲,直到沈青茞遠去,兩人才站出來。
沈青萱十分好奇沈青茞的行為,便帶著丫鬟進去問話,一開始那掌柜的還不肯說,等沈青萱拿了五兩銀子出來,掌柜的便將事情說了出來。
沈青萱聽完,一臉古怪的神色,回去之後,便直奔沈青茞的院子。
打發了屋內所有的丫鬟,沈青萱便冷笑道
&妹妹,你一個姑娘家,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買那種藥,你就不怕被老太君知道麼?」
沈青茞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她瞪著沈青萱道
&姐姐,你居然跟蹤我?」
沈青萱不理會她臉上的惱意,坐在她身邊,忽然握著她的手說道
&妹妹,我知道你買這個藥想要幹什麼,我可以幫你」說著,便湊到沈青茞的耳朵邊上,低語了幾句
沈青茞一聽,眼中頓時露出一抹惡毒的光,既然沈青萱願意幫她,那她就讓沈青若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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