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八月六日,深夜。
白天已經休整完畢的兒童團七人,悄悄來到了一號村西北的一處山坡下。此處離最近的房子只有一百米左右,每過一段時間,就能看到巡邏隊從那些房子邊走過。
今天是一個殺人放火的好天氣。月亮被烏雲擋住了,地面上漆黑一片。如果不注意看,跟前四米處趴了一個人也看不出來。今晚也有一點風,風吹過時,樹葉被帶起,發出沙沙的聲音。黑天,又有雜音干擾,似乎老天爺也在幫助兒童團順利地完成此次行動。
幾人已經在這裡趴了快一個多小時,但葉磊沒有急於開始行動。發現圍著村子巡邏的人的精神狀態還比較好,沒有開始犯困後,葉磊決定繼續等,他要等到敵人開始犯困,放鬆警惕時再發起行動。按計劃最好是在夜裡一兩點時,開始行動是最好的。但他們沒有表,只能靠天,靠敵人的反應,判斷具體發動的時間。
又過了兩個小時左右,葉磊看到巡邏的人,說話的聲音慢慢變小,巡邏速度也降了下來,就覺得行動的時間應該到了。便小聲命令道:「敵人開始疲乏了,準備行動。下一波巡邏隊走過後,咱們就快速進入四區。第一組,我帶著梁思井走在前邊,吳長樂也先跟著第一組行動。第二組唐風和鄒城,走在中間,並負責抬梯子。第三組江猛山和劉傳宗拖後保護,負責隱藏行跡。」
幾人埋伏的位置和四區最邊緣的房子間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地方,平平的田地上,連一棵樹都沒有,只有長得高高的稻子。考慮到距離過遠,又沒有遮擋物,潛入又分為了兩個小階段。第一階段先在一組巡邏隊走過後,快速接近村子在離四區二十五米左右的地方的田裡先藏起來。等下一波巡邏隊路過後,再通過剩下二十五米。
潛入行動進行地很順利。趁兩組巡邏隊間隙,七人沒用多長時間,就進入了四區。
一號村的每個區內房子都比較集中。但畢竟是村里,每所房屋、院子之間還是有不小的空隙,可以供七個人悄悄通過。
七人列成一條線,由葉磊帶頭一點點穿過四區的各個房子,慢慢接近了二區的地主大院。
若說老天爺在照顧他們,那也不是讓他們毫無困難的完成任務,考驗也是不能缺少的。觀音菩薩照顧的唐三藏西天取經還不是要過八十一難?!
沒有走上多遠,葉磊就碰上了一個倒霉的事情。一步步往前挪步的葉磊,突然感覺自己的左腳深深地陷進了土裡。感覺地上黏糊糊的葉磊,以為自己是踩進了泥里。便想用手扒開泥濘的土,把腳抽出來。但剛彎下腰,手正要扒泥土時,他問到了一股惡臭,準確的應該是糞臭。倒霉的葉磊在自己的第一次準備周全的戰鬥中,一腳踩到了人糞堆中。
如果踩了狗屎,還能自我安慰一下,說是踩了狗屎運。這踩到人糞了,算什麼?
不幸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默默呼呼地看到前面的葉磊停了下來後,後邊的幾人也停下腳步,疑惑地望著前邊的葉磊。
正在葉磊想小聲解釋的時候,他們南邊的一間土房子裡,竟然走出來了一個人。嚇得葉磊等幾個人,直接就趴在的地上。其他人趴就趴吧,沒什麼事情。可葉磊就一下子就撲到在了一堆糞便上邊。臉上也沾上了不少糞便。但那又有什麼辦法,七人都已經進入了村子範圍內,外圍還有巡邏隊和崗哨。一被敵人發現,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現在葉磊也顧不上,從兩個鼻孔中傳來的陣陣糞香,只能硬忍著堅持。
麻煩還沒有結束。從屋裡出來的那人,竟然向葉磊的方向走了過來。
這可麻煩了。還沒有碰上鬼子,在這裡就驚動了村民,那還有什麼偷襲可講。必須得把這個人先給解決掉,但葉磊也下不了這個決心。村民肯定就是普通老百姓,葉磊來這裡是為了殺鬼子和偽軍的,可不是來殺普通老百姓的。若真的殺了,那他又算什麼?!
正在猶豫不決中,葉磊發現那人已經越來越靠近自己。
來人應該是一個成年男人,有一米七左右,身體消瘦。走過來的速度還真不慢,可能他是想大便了,就急急地這麼跑過來。
看對方馬上要來到自己身邊發現自己,然後就會有尖叫或其他什麼。葉磊可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若真因為自己的猶豫,讓七人被敵人發現,那後果更加嚴重。
想到這裡,葉磊沒有再猶豫。看對方要在自己的右側就要蹲下來,葉磊往前一撲,飛過一米多的距離,一下子把對方給撲到了。現在是生命攸關的時刻,葉磊沒有放過一點時間。撲到的瞬間,他就伸過手去,一把捂住了對方的嘴。
後邊的吳長樂,也一直在關注前邊的團長。看葉磊動了,他也沒有猶豫,直接撲過去,和葉磊一起壓住了那個男人。而後邊的五人也相繼撲倒在那人身上。好似玩起了人壓人的遊戲。
被壓住的那個男人,突然受到襲擊,驚得沒能在第一刻發出任何喊聲。等他想求救時,一切都晚了.嘴被捂住了,四肢好像也都被人給壓住了。看到自己反抗無效後,他還是也沒有停止掙扎,拼命的扭動著身體。
「別動,我們是來殺鬼子的。」葉磊小聲提醒道。
看著這些人只是壓著自己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而捂住自己嘴的人竟然跟自己說話後,那人眼神中充滿了疑問。
看對方的表情,顯然是沒有聽懂。葉磊想對方可能是從朝鮮逃過來的老百姓,就用自己才練幾個月,並很蹩腳的朝鮮語又說了一遍。
這次那人顯然是聽懂了葉磊的意思,很快放棄了掙扎。
「你不要亂動,也不要喊。答應就點頭。」葉磊繼續用朝鮮語說道。
那人這次聽得更加明白了。連著點頭,表示自己會聽話。
事情是越來越麻煩。本來這次的偷襲行動,就不是簡單的行動,敵我差距也比較大,一不小心就得翻船。這下又制服了一個語言不怎麼通的陌生老百姓,殺也不行,放了更不行。這可難為了葉磊。
葉磊讓吳長樂繼續捂著那人的嘴,並讓他們把人挪到一個角落裡。看著被帶往一角的這人,葉磊還是很快下定了決心。
所謂無毒不丈夫。葉磊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的愧疚之心,把整個兒童團拉近危險之中。
想好後,葉磊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從懷中拔出匕首,用手柄往那人的後腦勺上砸了上去。
打擊後腦勺,能把人打暈。這個方法,葉磊是知道的,但從來沒有試過。現在的這個狀況,也管不了那麼多。既然無法下定決心殺人,那就弄暈他。
失手了咋辦?目前情況下,成功或失手只能聽天由命了。
一把砸上去,隨著碰的一聲,那人就軟軟地倒了下去,趴在了地上。
隊員們看著倒下去的人,又看看手拿匕首的葉磊,不知該怎麼辦。
「站在那裡幹啥?都是稻草人啊。趕緊把人拖到一邊。如果還活著,就給我綁了,把嘴捂上。趕快,現在沒時間。」葉磊小聲呵斥道。
人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生命是頑強的。那人受了腦後的重擊後沒有死,只是暈了過去。從對方的鼻孔處,感覺到空氣的微微流動後,葉磊也安心了一些。
等把人捆好捂好之後,葉磊顧不上身上沾著的糞便,就帶著六人繼續往二區的地主大院方向潛伏了過去。
有了剛才的事情,幾人前進的速度更加放緩了。每走上幾步都要,往四周好好地觀察一番。
差不多用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七人才來到了離大道和北路交叉口有四十米左右的地方。
下邊就是最後的關鍵行動了。從這裡跨過大道進入一區,再從一區偏西的地方進入地主大院的中院後,戰鬥將會真正地開始。
村中的巡邏隊路過後,七人很快跨過大道進入了一區。
進入一區後,葉磊沒有急於進行下一步行動。而是讓劉傳宗觀察北路東段的哨位,讓唐風觀察村裡的巡邏隊後,讓剩下的幾人先休息一會兒。
一旦進入大院後,行動將會馬上進行。葉磊不想在解決完大院內的敵人之前,被巡邏隊和各哨位發現。那樣會增加這次行動的難度。所以葉磊在等,他要等到村中的巡邏隊走入北路西段後,趁著他們走北路西段、大道中段,一直走到南路東段的這個時間,解決大院裡的鬼子和幾個偽軍頭頭。
越是臨近最後行動的發起的時刻,時間過得越慢。
這時,劉傳宗悄悄靠了過來,說道:「不用擔心北路東段上的偽軍哨位,我看那偽軍都在打盹。」
「好,等唐風發來消息,咱就行動。」葉磊低聲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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