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要來排練嗎?」本已經是精神萎靡的女生們的突然綻放光彩來。
不等騎車而來的學生會幹部回答,就有女生咚咚的跑下舞台,站到防曬棚里補起妝來。
學生會幹部哭笑不得,道:「都說要去大禮堂了,不在這邊排練了,咱們趕緊收拾東西去大禮堂布置吧。」
女生們沒有一個聽他的,相反,幾名學生會的女學生也跑去了防曬棚,互相化起妝來。
「得,男生動動手,一起幫忙把東西搬一下啊。」學生會的男生們沒辦法,只好先自行搬運起來。
一會兒,自覺化妝以後美美噠的女生們才嘻嘻笑笑的回來,幫忙收拾起東西來。
當然,重活累活還是男生們的,這時候,學生會幹部神馬的,只有發揚風格的份,沒有享受特權的資格。
板車和三輪車一次次的運送物件到大禮堂,等各種條幅音響,桌椅板凳搬運完畢,都到了晚飯時間了。
「領導動動嘴,我們小兵跑斷腿啊。」學生會的幹部都不禁有了怨言。
胥岸青也是累的渾身熱汗,漂亮的白襯衫都被汗浸濕了,稍微歇了幾分鐘,發現女生們又開始化妝了,遂道:「今天是白排練了,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學生會幹部挺不好意思的,忙不迭的道歉了,又道:「麻煩你再幫幫忙,現在得重新布置主席台,再重做橫幅什麼的,就我們幾個人,恐怕是弄不完的。」
「我也有事要做。」胥岸青自然是不願意的,你們累了我這麼久,還要讓我幫你們做你們的工作?
「我知道,我知道,實在是抱歉,就是太急了,晚點領導還要過來看,你看這麼多東西。」學生會幹部一邊說,一邊使眼色,幾名女生也幫著規勸了起來。
胥岸青無可奈何,只能問:「要我做什麼?」
「我記得你字寫的不錯,你來寫大字吧。」學生會幹部很聰明的捧了胥岸青一下,然後將經常寫大字的學生會幹事安排去搬桌椅,安放音響。
胥岸青點點頭:「好吧,我能寫大字,寫什麼?」
說著,胥岸青從兜里掏出鋼筆來,又找了個紙,準備做記錄。
現在的學生,身上都是要帶筆的,重要程度和手機差不多。
學生會幹部從兜里掏出自己的筆記本,道:「先把之前寫的那些,比如歡迎院系領導蒞臨什麼的,都換成校領導,一會我再給你幾個名字。另外,我這裡還有幾個條幅,你給寫一下。第一條,熱烈慶祝北京大學生物系級校友楊銳自美國載譽歸來!」
胥岸青當時就想把筆給扔了。
可惜沒人知道他的心思,學生會幹部催促道:「記一下呀。」
胥岸青使勁的劃著紙,看的學生會幹部直皺眉,心想:這字不怎麼樣呀。
十幾個人很快又忙碌了起來,除了疲憊,倒也運轉流暢。
胥岸青埋著心思,憤怒的寫著大字。
他從小是有練過字的,稱不上大家,但在同年齡的學生中,還是很出彩的,也得過廣州市和廣東省的書法競賽獎,但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免要大失水準。
學生會裡擅寫毛筆字的頗有幾個人,都來來往往的過來看了,卻只能暗自搖頭。
晚飯的包子有了肉餡的,另外還給了每人一盆菜,兩個饅頭。
現在的學生都食量頗大,加上今天乾的活多,一個個都吃的呼嚕呼嚕的。
搞後勤的學生更是笑道:「今天晚上的飯,系裡買單,主任簽字了。」
「烏拉!」學生們胡亂的歡呼起來。
「大家吃完了就整理一下儀容啊,領導們可能過來看。」
他這麼一說,大家的幹勁更足了。
吃完了飯,不管胥岸青願意不願意,他再次被化妝了一遍,不過,這一次就沒有女生幫他細心的描眉了,人家都忙活自己去了。
沒有等待多久,幾名學校和系裡的領導從正門進來一路說說笑笑的。
胥岸青瞪大了眼睛,果然從人群中看到了楊銳。
胥岸青緊緊地捏住了拳頭,心裡埋怨:大家都是學生,憑什麼我要累得半死流大汗,你就跟著領導來檢查工作。就因為你高考的分比我高了一點?
對於自己痛失全國高考狀元的故事,胥岸青始終是念念難忘,即使其他人都忘記了去年的全國高考狀元第二名是誰,也只不過讓胥岸青的怨念更深。
「大家好,忙了一天了吧。」劉院長走在人群最前方,和藹可親的露出笑容,面帶誠懇的道:「不好意思,因為我們的緣故,讓大家忙碌的很久,我在這裡,代表學院向你們致歉,同時,也感謝同學們能夠堅守崗位,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恩,胥岸青同學,李蘭芬同學,你們都是這次受表彰的同學吧,你們也留下來了,辛苦了。」
胥岸青勉強笑了笑,旁邊的女生李蘭芬就有點受寵若驚了,挺直腰杆道:「不辛苦!謝謝劉院長。」
「是我要謝謝你們,恩,我看看,條幅都寫好了?銘牌也做好了?位置是怎麼安排的?」劉院長一個個的問過去,認真細緻的不得了。
李蘭芬看的感動不已,心道:劉院長真是位好領導,不像是家鄉的那些小官僚整天就想著怎麼升官發財。劉院長平易近人不說,視察起來還很用心,是真的要深入了解我們的工作,指導我們工作的,不是走過場。
胥岸青自己的老爹就是高官,看著劉院長來來回回的問些廢話,只覺得煩悶非常,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楊銳身上。
楊銳站在人群後方,臉上有禮貌的笑容,單純的站著,卻是很容易就從一群夾克衫的領導中脫穎而出。
他身著歐美風的西裝,胸口露出長長的一截白襯衫,一根淡紫色的領帶被牢牢的夾在上面——現在的中式西裝是不這麼剪裁的,一方面,大家都不習慣打領帶,而不打領帶卻露出一排紐扣是不好看的,另一方面,露出這麼長的白襯衫,不僅假領子用不成了,襯衫洗不乾淨都不行。
美國人可以一次買兩打襯衫,穿完了扔掉,中國人哪裡奢侈得起來,在4年的當下,楊銳這樣的裝束,就像是年後的中國人買敞篷車一樣,好則好矣,卻總是會被評價不實用。
胥岸青家境好,從來都沒有追逐過實用,不過,他在學校里卻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衣服,儘管他個人頗為喜歡西裝的感覺,架不住他老爹的低調要求。
「楊銳,你看怎麼樣。」劉院長忽然提高的聲音打斷了胥岸青的思維漫想。
楊銳這才站出來,笑道:「挺好的,謝謝各位師兄師姐。」
「不客氣不客氣。」白天裡還非常嚴厲的學生會幹部們紛紛露出爽朗的笑容。
楊銳的賣相好是一方面,他筆挺簡潔的襯衫領帶西裝皮鞋也是一寶。
服裝所帶來的氣勢是很顯著的,比如美國特種兵掛滿了武器以後的形象,本身就很有威勢,尤其是由身材健碩,長相威風的演員來扮演,氣勢就更足了。同樣是拆遷,威武雄壯的防暴警察,就是比地痞流氓大檐帽要有威懾力。
楊銳當年花上萬塊錢,找英國裁縫手工縫製的西裝,目的就是要帥氣,現在站在一群汗濕滿襟的學生面前,簡直就像是大檐帽站在光身子嫖客面前一樣,無論是動作還是心理,都有本質的區別。
劉院長讓他們交流了一番,才滿意的道:「就按照現在的樣子,再細化一下,另外,彩排也一定要注意,不僅要注意彩排本身,還要注意安全,明白嗎?安全第一,這是高壓線。」
「是。」學生會幹部送劉院長離開,見楊銳也要走,大著膽子道:「劉院長,那個,楊銳同學不留下來彩排嗎?」
「哦,楊銳要去見蔡教授的。」劉院長想了一下,道:「你看,這樣子吧,你們給楊銳把位置留好,給他儘量少安排動作,到時候,能順利的把儀式弄完就行了。」
說著,劉院長就帶著楊銳離開了。
學生會幹部殷勤的將之送出門,回過頭來沮喪的道:「得,咱們又得加班,彩排方案得換一下。」
胥岸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恨不得一口火把所有人都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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