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
近來有兩件大事在長沙城內民坊間成為熱題。
其一,自是一年一度的科舉又要來了。
如今科舉已經是成為大宋朝廷選擇人才的最大途徑,不僅僅只是被讀書人關注,可謂受到全天下百姓矚目。
每年到這個季節,都會有各地無數的學子進京。這些個舉生都是省試中的佼佼者,也是才名在外,自是為長沙城增添不少色彩。
長沙城內以及周遭的狂蜂浪蝶們也是因此蜂擁而至,且不僅僅只限於女的,男的也有不少。
當今聖上推崇男女平等,如今,朝中已是有不少女官。而且,其中也不乏政績不菲之人。
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句話早被徹底推翻。
現在稍有些眼界的家庭,都對那些有才情的女子尤為青睞。若能娶個進士回家,那也是光宗耀祖的美事。
女子有逐漸成為半邊天的趨勢。
而且據傳,這屆皇城長沙的解元就是位才女。
皇城作為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能在這裡得中解元,含金量可謂是最高的。
這位女解元也是能拔科舉頭籌的熱門人物。
這自是更讓得許多人想瞧瞧這位女解元的風采。
長沙街頭,人潮擁擠。春風拂面,才子佳人各顯風騷。
再有件事,動靜倒是沒有科舉這般大。但也算在城內廣為流傳。
那便是天師道要在城內嶽麓山立新觀。
天師道諸位天師為大宋可是出了大力氣的,讓無數人敬佩。長沙城內信奉天師道的人不在少數,對於天師道要在城內立觀,那自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而更為值得道哉的,便是據傳要做這新道觀觀主的乃是天師道中最為出塵的青薈子仙子。
這就不僅僅只是那些信徒們感興趣了。
天師道的道士們是可以結道侶的。
若是誰能贏得這位仙子芳心,娶得美人歸,豈不是美事?
這日,便是天師道新道觀奠基的日子。
城內不知多少聽聞青薈子美名的「閒散人士」顧不得在城內獵艷,紛紛向著嶽麓山去。
要在城內見到美人,不是難事,但真要見到傳言中出塵如仙的青薈子那般的美人,也是難得。
街道上諸多自命風騷的才子們紙扇輕搖,明明是去觀美的,卻還是掛著遊春的名頭,吟詩作對,那自是少不得。
人群中,有三輛並不起眼的馬車。
先頭那兩輛馬車內,是趙洞庭、樂嬋、樂舞、穎兒等諸女,還有趙安、趙如幾個小傢伙。
後面那輛,是李狗蛋、阿詩瑪,還有樂無償、洪無天等幾個供奉。
他們也都是在宮中閒得沒事幹。
長沙城內也難得這般熱鬧,趙洞庭受天師道相邀參加奠基,本是不想來的,但經不住眾女的勸,也只能來了。
一行人都是微服。
馬車內,樂舞俏臉微紅,「他們這都是做的什麼詩……」
韻景等幾女也是輕笑。
雖不否認這人流中的確是有真才實學者,但也有些濫竽充數的,做出來的詩真是……不堪入耳。
趙洞庭也是哭笑不得。
如今新科舉制度早就取代舊科舉,朝廷根本不在乎什麼吟詩作對的才情,民間學子們在這方面的造詣不及以前,也是理所當然。
他好笑念道:「花兒白又白,好似美人腮。輕輕摘一朵,暖了心窩窩。這詩不是做得挺好的麼?」
樂舞輕輕瞪他,「這也算好呀?」
眾女更是樂不可支。
這詩,正是剛剛不知馬車旁那位才子做出來的。也虧得那才子臉皮厚,竟然還念得頗為大聲。
張茹明媚雙眼水靈靈地看著趙洞庭,對著趙洞庭作出了幾個手勢。
趙洞庭微怔,「你讓我作勢?」
眾女一時便好似都來了興趣。
連樂嬋都道:「還從未見過你作詩,不如今日便作詩一首?」
便是只修武道的岳玥,眼中也是滿懷期盼的看著趙洞庭。
趙洞庭環視過眾女,嘿嘿笑,卻是附到樂嬋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樂嬋俏臉倏然羞紅起來,輕輕地嗔了趙洞庭一眼,但隨即,竟是輕輕點了點頭。
趙洞庭又附耳到穎兒耳旁,也說了同樣的話。
穎兒俏臉也是紅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樂舞好奇道:「夫君,你和兩位姐姐說了什麼?」
趙洞庭嘿嘿笑,「你真想知道?」
很快,樂舞的俏臉便也是紅了。
岳玥、韻景、張茹似有察覺,臉色羞紅,不待趙洞庭附耳,便連忙偏開頭去。
趙洞庭頗有些惋惜地拍了拍腦門,然後道:「都聽到了啊,那夫君我今日就給你們作詩一曲。要是做得好,你們可不許賴賬。」
眾女又是用眼神輕輕嗔他。
只是倒也頗為期待,想看看皇上能作出什麼樣的詩來。
雖說皇上被稱作是文成武德,治國、治軍,乃至於自己的武道,都有不俗造詣。但在吟詩作對、璀璨文章之類,皇上好似還真沒有樓出過太大的才情,遠遠算不上是文採風流。
作詩?
趙洞庭當然是不會了。
但是他會背啊!
看著眾女的眼神,趙洞庭心裡嘿嘿笑著。看來,自己的那個偉大夢想總算是可以實現了。
他掀開窗簾看向車外,微微沉吟半晌,然後便念道:「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
車內靜了。
眾女都是以頗為震驚的神色看著趙洞庭。
大概她們也沒有想過,趙洞庭竟是真有這麼高的「才情」。
或許這首七言絕句較之唐宋之大家的巔峰之作還是稍有欠缺,但卻絕對是篇極為不錯的賦春的詩。
說其到足以流傳百世的層次,也不為過。
樂舞吞著口水道:「夫君,這首詩……真是你剛剛做的?」
趙洞庭很是篤定地點了點頭。
這首詩乃是晚晴詩人高鼎所做,他才不信這個年代就會出現。至於歷史在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後,後世仍會出個高鼎,在才情大發的時候,發現自己做出來的詩竟是被古人捷足先登了,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而後,趙洞庭眼神又是掃過樂嬋、穎兒還有樂舞,再度強調道:「你們可莫要忘記你們剛剛說的話喲!」
三女其嗔,面色更紅。
一路說笑,不知不覺便是到了嶽麓山腰。
人群也多在這裡駐足。因天師道的新道觀便是要建在這裡。
已經有不少工人在這裡準備動工了。
元真子、元袖子、玉湘子等天師道地位最是崇高的天師、小天師們幾是悉數到齊。
趙洞庭掀開車簾,帶著眾女下車。
等後面阿詩瑪、李狗蛋等人也走上前來,便向著人群前頭走去。
只還沒走幾步,就聽得旁邊忽有人喊道:「公子留步。」
趙洞庭微怔回頭。
是個女子。
且是個長得頗為不俗的女子。
她穿著百合色裙,頗為高挑,在這人流中還真是亭亭玉立。旁邊還有個背著小背簍的婢女。
趙洞庭道:「姑娘可是叫我?」
那女子揖禮道:「冒昧叫住公子,還請公子海涵。」
隨即看過眾女,眼神中也是泛出訝異之色來。雖樂嬋等女都是蒙著面紗,但她仍然是看得出來這幾位女子必然都頗為不俗。
當眼神落在同樣富家公子打扮的阿詩瑪身上時,她就更驚了。
這般俊俏的公子,還真是天下罕見。
光是剎那的失神,就是讓得這位女子面色有些羞紅起來。
趙洞庭見她眼神黏在阿詩瑪臉上,有些哭笑不得,輕咳兩聲,道:「不知姑娘喚我何事?」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女子總算回神,臉色更紅,念著剛剛趙洞庭「作」出來的詩,帶著佩服之色問道:「敢問這首詩可是公子剛剛所做?」
趙洞庭點頭,「拙作,拙作,讓姑娘見笑了。」
「哪裡,哪裡。」
那姑娘連道:「公子大才,讓小女子佩服之至。」
然後從袖口中掏出封請柬來,道:「公子有如此詩才,不知可否賞光諫臨兩日後我們諸地學子在嶽麓書院的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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