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好好的家宴也冷了氣氛,陳父這時發言了,說:「大媛現在也是不成樣子,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嘉和掙的錢那也是她通過雙手努力掙來的,嘉和願意借她、給她那是嘉和跟她情誼好,若是不願意借那也沒有什麼可說的,畢竟大媛丈夫的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填補一個賭鬼的胃口那是一個永遠填不滿的坑。」
又說陳母:「你怎麼總是拎不清呢?」
陳母一聽,她這個年紀竟然還當著孩子們的面前被說,臉上很是下不來,當即就哭哭唧唧的說:「你難道還要說我對大媛不好嗎?三個女孩子裡,我對大媛是最好的,反倒是我自己親生的嘉和,卻是最沒有看顧上的,你難道還要說我對大媛不好?」
陳父簡直腦袋疼,陳母是越來越難纏,二哥這時說了:「姆媽你不要哭了,以後嘉和的事情你可以幫她提一些意見,但是不用替她來做決定了,我跟爹會考慮的。」二哥又說:「姆媽,嘉和雖然是女兒身,但在我們這個家裡,你可以把嘉和當成男孩來對待。」
陳怡玢看著哭啼啼的姆媽,姆媽還抬眼看她,說:「嘉和是好好的女孩兒啊!」又跟陳父說:「我們早早就說好的,兒子歸你管,女兒歸我管的!」
陳父說:「可是也不是讓你這麼個管法!」
陳母說:「我已經盡了全力,你看我對大媛、小妹不好嗎?」
陳怡玢這時說話了,她說:「姆媽,你養大的那個陳怡玢已經死在了沙弗鄉下冰冷的病床上,現在的這個陳嘉和所做的一切都出於自己的想法,正如二哥所說的,你可以對我提意見,但是我們之間你認為對我的『好』和我認為的『好』存在巨大的差距,我們的觀念是不一樣的,我不認為女人非得嫁人、圍著丈夫和孩子才是人生,而你確認為丈夫和兒子是你人生的全部意義,光是這一點我們就不同,你讓我怎麼聽你的,所以我願意給你經濟和感情上的支援,但是請你尊重我的生活。」
她說完這句話,放下筷子起身走了。走出院子聽見姆媽嚎啕的聲音。陳怡玢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她生養的那個陳怡玢已經死在沙弗墮胎的病床上,現在的她是上輩子沒有活明白的怨念。
寒冬臘月的天空氣陰冷陰冷的,平城竟然飄起了點點雪花,雖然也就一上午的時間,可是氣溫也降低不少。
陳怡玢攏緊了毛呢大衣的領子,心裡也是帶著一點傷感的,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她的心早已沒有當初那麼難受了。回到房間裡,看到睡在床上剛醒的阿光,阿光肉呼呼的伸出手讓她抱抱,陳怡玢將他摟起來,感受他胖乎乎的身子,阿光說:「姆媽,吃飯了嗎?」
陳怡玢道:「我帶你回家吃飯吧?」
阿光說:「好啊,我還想跟阿寶哥一起玩呢!」
第二天,黃薇甜和李少庸終於從李少庸老家趕了回來,還沒有回黃家老宅,就直接先到陳怡玢這裡先把行李放下了,黃薇甜將孩子們挨個親一遍,阿寶還說;「甜甜姨,我是男子漢了,不能隨便親臉蛋兒了!」
黃薇甜大笑,雙手扯著阿寶胖嘟嘟的臉蛋說:「好啊,不親了,讓我捏捏,你乾娘給你養得好啊,臉蛋兒的手感沉甸甸的。」被扯著一張大臉的阿寶很不開心。
黃薇甜又給幾個孩子帶了從望京帶回來的禮物和過年的紅包,孩子們美滋滋的拆禮物玩去了。她這才跟站在一旁的陳怡玢親膩一番,好頓訴說對嘉和哥的想念,還給她帶了很多望京的特產。
說了好一會兒,她眼尖的看到陳怡玢手上戴著的戒指,問她這是怎麼回事,陳怡玢說:「我跟隨慶結婚了。」
正在喝水的李少庸差點一口水噴出來,黃薇甜卻已經在尖叫起來了,大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陳怡玢大概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形,黃薇甜指著她的腦袋說:「你傻啊,不好等他回來再戴戒指結婚啊?」潛台詞是萬一戰場上出了點事呢……
陳怡玢只說了一句:「情之所鍾,不能所以。」
黃薇甜認真的看了看她,又嘆了口氣,說:「我如果是男人就好了,能被嘉和哥這麼愛著,我會高興死的。」
李少雍瞟她一眼,說:「你這是什麼話?」
黃薇甜哼哼唧唧的不開心,為沒有第一個分享道陳怡玢的事情而不開心,隨即又說:「那你將來跟隨慶結婚我要當你的女儐相!」
陳怡玢道:「好啊,到時候你跟蘇珊娜一起。」
黃薇甜眼睛一亮:「蘇珊娜也會來嗎?」
陳怡玢道:「昨天剛接到的回信,她說過些日子會來華夏。」
黃薇甜立刻跟李少雍說:「文瀾,我不回望京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在平城待著,等我們的女公爵大人駕臨!」還沒等李少雍在旁邊爭取一下自己的權利,黃薇甜又說:「不行,我得趕緊找裁縫做幾身新衣服,蘇珊娜要來了,我得讓她見識見識我大華夏的華服和美食,我得穿得漂亮閃耀的登場!」
李少雍對於自己老婆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早就習慣了,說:「親愛的,是嘉和哥結婚,不是你結婚。」
黃薇甜哼一聲,說:「嘉和結婚比我結婚都重要!」
這個新年沒有過完,就傳來了新的戰況,南方軍隊兵分兩路攻打鄒世雄的江南和江北的地區,鄒世雄不得不把王綬雲派到江南迎戰南方軍隊的左翼部隊,而當陳怡玢他們從報紙上知道戰況的時候,王綬雲已經在江南跟南方軍隊進行正面迎擊了。
沒有幾日,又傳來鄒世雄被打敗的消息,南方聯軍一舉將鄒世雄防守的江北要塞打破,鄒世雄敗退到江浙,急調王綬雲與他增兵匯合,同時令他的另一員大將鄧雲鄉留在江南繼續奮戰。
因為東南幾省都捲入了戰爭,李少雍和黃薇甜也沒有冒著槍林彈雨回望京,繼續在平城住了下來。
陳怡玢每天都關注報紙上的戰事,卻也只能跟著干著急,每天只能安慰自己,上輩子的鄒世雄最後是敗了的,隨慶只要不在戰場上出事,不管是被抓了還是逃了應該都不會出事,因為她記得上輩子曾經聽二哥說南方聯軍招降了很多軍閥的優秀將領,還吸納了很多散兵,以王綬雲學識和能力若是被招降的話,也許還有更多的發展。
正月十五吃湯圓,陳怡玢沒有回陳家老宅,帶著阿光到薛仁愛那裡一起吃湯圓,下午跟薛仁愛聊天的時候,老嬤嬤就遞上來了周永成送來的一份湯圓,說是周家老廚師特意給太太做的花生玫瑰口味,是太太最喜歡的口味。
薛仁愛道:「他費勁心思也沒什麼用,不過湯圓還是很好吃的,晚上我們大家就一起吃這個好了。」
周永成知道薛仁愛收了他的禮物,十分高興,再之後就不送她珠寶玉石之類的禮物了,專挑以前薛仁愛喜歡吃的、用的這些不太貴但是合心意的東西送,後來送了她一盆盛開的海棠花盆景,薛仁愛沒收,將花放在了門外,很快就在寒風裡謝了花瓣、禿了葉子,再之後周永成的東西就沒有進過薛公館了。
正月十六那天早上起來,陳怡玢第一時間就拿起了報紙,結果報紙上竟然寫著鄒世雄傷病復發,不治身亡,失去了主帥的東南聯軍一下就被南方軍攻破江浙防線,南方軍隊直逼平城,鄒世雄麾下的將領王綬雲少將負隅頑抗,在經歷了一天一夜的戰爭之後,王綬雲少將戰敗,精良的武器裝備也無法阻止南方軍隊的鐵馬金戈。
陳怡玢和李少雍趕緊託了關係想打聽王綬雲的現狀,可是前線鞭長莫及,戰局變化太快。
兩天之後,南方軍隊的右翼軍正式入駐平城。只一天之間,整個平城的街道上到處能看到穿著**服裝的軍人。所幸軍隊和百姓之間相處還算和諧,南方軍隊入駐也沒有發生打砸搶事件,跟前年鄒世雄和許偉和爭奪平城時的激烈戰爭相比,南方軍隊已經是平靜了許多的。
當天晚上,陳怡玢去張少白那裡打探消息回來,就看見坐在自家客廳里等她的王綬雲。
王綬雲衝著她笑,頭上纏著繃帶的他在燈光下笑得溫暖,陳怡玢忍不住的衝到了他的懷裡,王綬雲回來想必還特意洗了個澡,身上有淡淡的肥皂香味,王綬雲在陳怡玢耳邊說:「嘉和,我回來了,我回來娶你。」
晚上李少雍和黃薇甜回來,看到王綬雲也是高興極了,李少雍高興的拍著王綬雲的肩膀,黃薇甜評價王綬雲這個繃帶纏得一點也不美觀,把他整體形象打分降低太多,跟嘉和哥不太配。
王綬雲還逗她,說:「那我纏成什麼樣子跟嘉和哥比較相配?」
黃薇甜說:「你把臉都纏上跟嘉和最配!」
王綬雲哈哈笑了起來,陳怡玢白了黃薇甜一眼,說她:「胡鬧。」
黃薇甜纏在陳怡玢身邊,說:「嘉和有了隨慶對我就不好了。」
李少雍適時發言:「老婆,你有我,我對你最好。」
四個人難得又在這戰火紛飛的時候聚在了一起,陳公館裡飄起了久違的歡樂笑聲。
當晚又邀請朱伯逸和薛仁愛一起吃飯,薛仁愛說她一個老人家就不跟年輕人一起參合了,陳怡玢還特意讓廚子做好菜給薛仁愛送去幾道,薛仁愛心裡也是暖和的。
朱伯逸最怕過年,一過年就要回朱家老宅,本來身體就不太好,過年又是拜年又是祭祖,再加上下雪降溫,讓他總咳嗽,但是這麼歡樂的場面,他自然是不想錯過的。
朱伯逸看到王綬雲和陳怡玢倆人自然而然的靠在一起,還有他們手上戴著的戒指,他的心裡也是一陣黯然,但是想到自己的身體,也是無奈的勸著自己,心裡雖然有點疼,但也還是大大方方的祝福陳怡玢和王綬雲,他喜歡的女人,自然也希望她幸福,飯後他還跟王綬雲說:「好好待嘉和,若是你對她不好,我第一個不讓你的。」
王綬雲拍拍他的肩膀,說:「你不說我也會對我老婆好的。」一句話說得讓朱伯逸胸口疼了好幾天,晚上睡覺前還嘟囔:「這個王隨慶啊……」
王綬雲在家休養幾天,他的副官唐辰每天都來匯報他們團的情況,王綬雲都吩咐說讓他們要守住紀律,不許侵犯百姓,也不許跟南方軍的人起衝突。
第二天,二哥來陳怡玢這裡跟她說:「後天晚上我有個重要的派對,需要你幫幫我,你二嫂的狀態不好,那天你替她跟在我身邊,做這個派對的女主人,這兩天你多花些心思幫我想一想怎麼布置一下場地。」
陳怡玢上輩子就常幫二哥做這些事,這輩子自然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問道:「在哪裡舉行,請誰啊?」
二哥說:「請南方軍的總司令宋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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