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白進屋就看見一圈人坐在小客廳里,這幾位還都是相熟的面孔,王綬雲自是不用說了,關係一直是不錯的,而李少雍跟張少白因為共同好友王綬雲的關係自然也是認識,但是交集不太深,只是李少雍這種級別的青年官員自然是張少白希望能夠保持好關係的人物,至於在座的另一位男士,張少白就不太認識了。
只聽大家互相介紹了一番,張少白才知道這位看起來俊秀瘦弱的青年竟然是平城頗有名氣的朱伯逸,朱伯逸在平城的名氣一方面是因為他出身自平城望族的朱家,一方面是因為他個人的能力,他不僅在銀行界混得風生水起,在其他生意方面更是青出於藍,而且他更出名的在收藏這一塊,幾乎是平城收藏圈裡數一數二的能人了。
張少白一直有心進軍銀行界,自然是將圈子裡的人物掰得很明白,此刻見到了這位朱伯逸更是十分熱情,心裡卻想到這樣一頓家常飯竟然能見到平城上流圈子裡的三位有名才俊,陳怡玢的能量看來真是不能從表面來估計了。
幾人介紹一番之後,陳怡玢端來好茶招待,男人們在聊平城最近發生的事,最近除了周永成和曉秋月這檔子八卦事件,還有洋買辦家族餘三小姐跟兄長打官司爭家產,張少白在感慨時代變了,女人都能爭家產了。
王綬雲評價道:「若是按照前朝的舊規矩,女子是沒有得到家產的權利的,但是我們華夏的新憲法裡卻是規定了未出嫁女子有權分得家產的,餘三小姐是一位洋派女性,自然會爭取她的權利了。」
黃薇甜在旁邊說:「我們女人怎麼就不能有財產繼承權了?女人又不比男人差!」
李少雍笑:「是是是,你說得對,將來我們的孩子,不分男女,都一視同仁。」
黃薇甜還說:「你能這麼說,證明你還是挺有思想的。」逗得大家都笑。
張少白看到在一旁微笑的陳怡玢,只見她穿著一身孔雀綠的旗袍,這顏色一般是上了年紀的人穿,但是在陳怡玢這裡,因為那特別的布料上泛著流彩,再加上她個高膚白,反倒有一股子特別的氣質,就像陳怡玢這人身上總是流露出的那種感覺一樣。
張少白話題一轉,說到了陳怡玢身上:「我看,若說女性的崛起的話,真正在我眼前的是怡玢妹子,才回國這段時間,事業做得風生水起,讓我十分欽佩啊。」
陳怡玢笑,道:「我這掙一點脂粉錢罷了,可比不得張老闆家大業大啊。」
張少白:「在平城裡掙脂粉錢的女人我見多了,可是能不眨眼的拿出五萬塊大洋捐款給災民的,你是第一個,若不是你不願意張揚,你的事跡肯定是要在報紙上大肆宣傳的。」
陳怡玢道:「不過是盡我一點綿薄之力罷了,若是這樣就見報,我這小女子可不好意思出門了。」
張少白道:「是,我也考慮你不想被打擾,又知你的性子最是低調的。」越是說,張少白心裡越合計,這樣心裡有成算的女人,別說是娶回家裡當姨太太,就是做一夜的鴛鴦露水情緣都很難啊!
他看著陳怡玢,想著她這樣微笑得體、說話也是恰到好處,周圍聚著的都是極有名望的青年才俊,兄長又是當世有號的人物,本人也是美麗和才華兼備,這樣的女人若是能得到,豈是家裡那些只知道搓麻和打扮的女人能比的?
越是想,張少白的心裡越是痒痒。可是他也知道,在陳怡玢面前不能著急,非得水滴石穿一點一點的軟化她,俗話說,烈女怕郎纏,他張少白從一個小混混到今天這個地位,有的是耐心!
很快廚師上了菜,張少白坐在陳怡玢身邊,陳怡玢不時的讓傭人給他夾菜,什麼乳腐露煨蜜汁小排、蟹粉炒蛋配酸黃瓜、韭黃炒墨魚絲,配上一碗新大米悶出來的飯,吃得尤為香甜。
張少白撂下了碗筷,真心稱讚了一句:「陳公館的私房菜果然名不虛傳啊,吃得我肚圓,才吃完了這頓就開始愁下一頓了。」
陳怡玢自然接話邀請他有空常來吃,旁邊的黃薇甜就開始邀請他來參加過幾天的牌局,到時候還來陳怡玢這裡吃飯,想吃什麼都可以點,張少白自然立刻就答應了。
一頓飯下來,眾人都親近了不少,張少白見陳怡玢由始至終都沒有提她的目的,心裡也是笑,覺得陳怡玢這手也玩得漂亮,倆人心知肚明的那點事兒,陳怡玢知道張少白能來,這事也就不用再明說什麼。
要走的時候,張少白跟陳怡玢有了片刻的單獨說話機會,眾人剛才都喝了一點葡萄酒,陳怡玢的臉色顯得十分的紅潤,眼睛也十分的亮,好像含著一汪水,看得張少白心頭更癢,他站得離她近了一些,說:「你想要那間出版社自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改天你派人到我那裡交接吧。」錢的事提都沒有提。
陳怡玢立刻感謝的道:「多謝割愛,張大哥,我心裡拿你當朋友當兄長的,但是我們這是做生意,可不能占你便宜,你讓手下人折下價格,改日我上門跟你簽合同。」
張少白道:「談什麼錢,你叫我一聲大哥,我們還談什麼錢?太見外了。」張少白早就打定了主意,這點錢能跟她有實質聯繫,也是十分合算的。
陳怡玢聽到張少白這麼說,她也沒有立刻跟他就此事再多糾纏,心裡想著此刻倆人都喝了酒,等過兩天簽合同的時候再詳談,且這兩天她也去把價格的事研究一下,如果到時候張少白真的不要錢,那她也得補償一個差不多的價位。
陳怡玢對張少白說:「自從我認識了張大哥,得你幫助良多啊!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張少白說:「這點舉手之勞,談什麼過意不去,談這個就是跟我見外了,我可不樂意看到這樣。」
陳怡玢趕緊說:「那我就聽大哥的話。」
張少白笑:「就應該這個樣子嘛。」
將張少白送走之後,眾人又坐了了一會兒,也起身告辭了,黃薇甜、李少雍和王綬雲三人自是一起,朱伯逸自然是回隔壁家裡,他走的時候阿寶噔噔噔從外面跑進來,小臉上跑得都是汗,陳怡玢招手讓他過來,拿出手帕給他擦汗。
朱伯逸看到陳怡玢彎腰照顧阿寶的樣子,心裡暖暖的,想著阿寶這孩子倒是命好,能遇到陳怡玢這樣的姨姨,雖說是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這樣的悉心照料,比血緣關係的更親近啊。
朱伯逸喊阿寶一起回家,阿寶猶猶豫豫說:「還沒玩夠。」
朱伯逸摸摸他的小腦袋,說:「那陪爹爹散步吧?」
阿寶仰起頭大大的「嗯」了一聲,然後又跟陳怡玢說:「姨姨也去!阿寶想跟姨姨和爹爹一起散步!」跑到陳怡玢那裡拉住她的手,大眼睛期待的看著她,看得陳怡玢心裡軟軟的,也就跟著點了點頭。
旁邊的黃薇甜充滿的深意的看了一眼朱伯逸,然後跟著李少雍和王綬雲走,倒是王綬雲回頭看了一眼陳怡玢和朱伯逸、阿寶三人,只見阿寶在兩人中間,各自牽著一人的手,如果不知道的人看來,這三人就是一家子一樣,王綬雲的目光又在陳怡玢身上轉了幾轉,才回頭跟李少雍他們一起離開。
過了幾天,張少白帶著家裡的文管事來跟陳怡玢簽合同,陳怡玢這幾天已經研究好了價錢,也準備好了錢,只等跟張少白交接,結果張少白真的分文不收,讓陳怡玢頗為無奈。
張少白這次倒沒有再提出什麼要求,沒多久他就加入到黃薇甜的牌局裡了,儘管他是一位大忙人,但還是會規律性的跟黃薇甜打打牌,然後在陳公館裡吃一點私房菜,甚至跟陳公館裡的三個娃娃也熟悉了不少,阿光還管他叫張伯伯,聽得張少白哈哈直樂。
而張少白出現在黃薇甜的牌局之後,也讓黃薇甜的牌局開始漸漸的在平城上流成為一個嶄新的圈子了。
很快出了正月,陳怡玢聯繫的德國洋行開始在她買到的那塊地皮上動土了,德國設計師很是納悶她為什麼有那麼大一塊地不去建設,而只在空地旁邊蓋了一間四層樓高的磚石小樓,陳怡玢自然不能說是給未來的仙樂宮留的地方,只跟設計師說另有他用。
在她的四層小樓建設的時候,她也讓人在那塊現在沒有啟用的地皮上平整了土地,將舊建築的石塊清除,在上面撒了一些花種子,開春之後,花種子陸續發芽,原來那片廢舊的樓址現在變成了一片綠意融融的小花園,雖然被陳怡玢用圍欄圍住了,但是人們經過那裡看到一片綠意和在建的小樓,都會打聽這裡的新主人,陳怡玢這個名字開始真正的在平城響起。
同時,陳怡玢的名字也開始真正的脫離『陳嘉興、陳嘉國的妹妹』『黃薇甜的密友』『陸雲鶴的前妻』這種前綴,而是稱她為『陳怡玢女士』,《日報》托同在康頓大學留學的黃穆德採訪到了陳怡玢,還是由黃穆德來執筆寫這一篇報道的。
標題是:《平城的新女性崛起》,寫到陳怡玢作為新女性的代表,不只是會寫文章會說西洋語言這麼簡單,她的心胸比一般男人都廣闊,回國半年多,已經默默做出了很多成績。
開『蝶戀花』引領平城和華夏女性的時裝潮流,讓平城女性穿上巴黎和沙弗的流行時裝,開『美食角落』,將沙弗美食引進到國內,並且所得盈利都用在救助災民上,連員工都是從災民中挑選的,這種心胸連很多男性都比不上,陳怡玢,樹立了平城名媛的新典範!
隨著陳怡玢的聲名鵲起,她開始出現在了洋買辦、法國大使、沙弗大使的飯桌和牌局上,平城的上層開始對陳怡玢開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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