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檸對自己的表現非常不滿意。
不能每次見到秦攸都只想逃。這樣自己就真的永遠都只能處於下風,根本不敢去正視他了。她重生之後,雖然生活重心都放在了母親身上,但對於自己,陸檸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絕對絕對不要走上上輩子那條路了!
而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就必須要解決掉秦攸。一看到對方就跑,顯然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她現在甚至還不能確定秦攸來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畢竟上輩子,一開始的時候,秦攸也沒有逼迫自己的意思,後來會走到那一步,也實在是陰差陽錯。
或許是她想錯了呢?陸檸坐在公交車上想,秦攸他也許只是……只是個鬼啊!誰會在第一次見面之後去調查一個自己不感興趣的人?秦攸能找到花店來,就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
那要怎麼才能打消掉秦攸對自己的興趣呢?
如果可以,陸檸真想像自己上輩子看過的那個笑話一樣,對秦攸說: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她是真的怕了,不想跟這個人扯上什麼關係了。她現在有初具規模的事業,有還未發病的母親,有太多要去操心的事,不願意再將自己陷入絕境之中。
腦子裡一片亂糟糟的,所以一直到公交車到了終點站,司機大聲提醒她下車時,陸檸才陡然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慌亂間所犯的錯誤。
自己竟然心神不寧到了這個地步。陸檸無奈的揉了揉額頭,拿起包下車。
陸檸抬頭看了一下站牌,從來沒有聽說過。再轉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除了兩條大路和不遠處正在施工的工地之外,看不見任何人煙。要不是乘坐公交車過來,她幾乎要以為是遇上劫道的了。
這地方陸檸沒來過,甚至也沒有聽說過,當然也不可能有出租車出沒。最後她摸了摸鼻子,只好重新從前門投幣上了剛剛下來的那一輛公交車,都不敢去看司機的表情。
不過經過這麼一場鬧劇之後,見到秦攸之後那種緊繃的心情總算是得到了緩解。陸檸也不再胡思亂想,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
也許該來的擋不住,就只能順其自然了。
這一天結束時陸檸覺得疲憊無比。她有些不敢回山下的那棟房子裡了。那裡只有自己一個人住,此前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經過了昨晚之後,陸檸忽然有些害怕。
她索性跟母親睡在了店裡。
第二天,陸檸早早起來開了門,沒有驚動母親。張繼娟的身體不好,陸檸是希望她能多休息的。但在張繼娟看來,陸檸還是孩子,這個家當然要由自己這個當媽的來支撐,所以堅決不肯。最後陸檸只好讓她守著花店。
好在如今各行各業都很發達,送貨之類的事直接打電話叫車就可以解決,沒有什麼重活。至於早上開門和晚上關張,她都會過來幫忙。那些盆栽搬進搬出還是很耗費一些力氣的。
開門的時候陸檸還是有些擔憂的,不知道如果秦攸再來的話自己要如何應對。但好在直到她離開,都沒有看到人,陸檸這才鬆了一口氣。
事實上秦攸還是來了,只不過陸檸沒有看見而已。
將車開到花店附近時,秦攸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至今為止都沒有過什麼感情經歷,也不懂得如何去表達自己對對方的好感,更不知道該怎麼去追求女孩子——事實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今這種為對方所牽動的情緒,名叫喜歡。
他只是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的,將車開到了這裡。因為他知道,陸檸每天早上都會過來。
但將要下車的時候,想到陸檸昨天的態度,秦攸突然膽怯了。
她或許並不希望看到自己。秦攸抿了抿唇,將車子停在路邊,就坐在車子裡,隔著一段距離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期間他很想點一支煙,最後卻還是放棄了。
就在這時候,陸檸打開了店門,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里。秦攸坐直了身體,盯著她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陸檸離開,才再次發動了車子。
接下來的幾天,秦攸都是這樣,每天早上到這裡來待一會兒,看陸檸一眼,然後才驅車前往公司。下班後如果時間允許,也會過來一趟。
就連秦攸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他卻這麼堅持下來了。
當然,他不可能滿足於到此為止。只不過在這之前,他還需要觀察,判斷,最後才能決定自己該做什麼。
秦攸不懂得感情上的問題應該怎麼處理,最後他決定,用自己拿手的辦法來解決。作為一個商人,秦攸是十分謹慎的。就像是談一場生死攸關的生意那樣,每一步都要經過慎重的反覆衡量,確保萬無一失,才會進行。
一直到第四天,他才下了車,站在門口等候。
這一回陸檸看到他,反應比之前好得多。只是愣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你好,請問有事嗎?」
「我買花。」秦攸認真的看著陸檸。
陸檸手裡還抱著一盆多肉,聞言抿了抿唇,「你自己進去挑吧。」
秦攸頓了頓,沒有進門,而是問道,「可以請你給我推薦一下嗎?」
陸檸將多肉放在門前的凳子上,轉過身推門進屋,一邊走一邊問,「請問您是做什麼用呢?送人還是自己用?送的對象不同,選擇也不同。」從始至終,她沒有看他一眼。
秦攸跟在她身後,「我想買一盆能夠放在辦公桌上的……防輻射。」
聽到最後三個字,陸檸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她當然知道秦攸在工作中是個什麼樣的人,冷淡、刻板、面無表情,能夠想像這樣的人在辦公桌上放上可愛的盆栽嗎?還是防輻射這樣的理由。
如果漢遠集團的員工知道,恐怕會驚掉了下巴。
秦攸仿佛也知道自己這個理由太傻,立刻閉上了嘴,不再說話。這時候陸檸已經停下來了,盯著店裡的花木,似乎在考慮推薦哪一樣東西給他。
她在看花木,秦攸就盯著她。
那目光直白又灼熱,陸檸想要忽視都做不到。最後她只能逃避一般的走到旁邊,伸手拿了一盆蘆薈。說是「一盆」,但實際上花盆只有手掌那麼大,蘆薈也十分小巧精緻,完全可以托在手上把玩的那種。
陸檸轉身將手裡的蘆薈給秦攸看,「這個可以嗎?占的地方不大,蘆薈用來吸收輻射效果很好。」
秦攸盯著她白皙修長的手掌,微微恍惚了一下,胡亂點頭,「好,就要這個。」
掏錢包的時候他臉上才出現了幾分窘迫。因為他的錢包里各種金卡和會員卡應有盡有,卻沒有現金。實在是他平時根本沒有需要自己付錢的地方。生活物品可以由秘書和家裡的保姆來準備,無需自己操心。就算是那些會員卡,多半也都是擺設——在這座城市,秦攸只需要刷臉就可以了。
最後,他板著臉掏出一張信/用/卡,語氣不確定的問,「可以刷卡嗎?」
五塊錢一盆的小蘆薈,他居然想要刷卡!
在這一瞬間,陸檸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竟然會那麼害怕這個男人,真是難以置信。這樣笨拙的、窘迫的、甚至是帶著幾分傻氣的秦攸,是從前的她沒有看過的。
也許是因為身份不同吧,陸檸失神的想。誰叫……那時候的她是那樣一種身份,有什麼資格讓秦攸展示出這一面呢?
秦攸發現陸檸的臉色冷了下來,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將拿著卡的手再次往前送了送。
陸檸正要拒絕,張繼娟卻從後面走了出來,問,「小檸,有客人嗎?」
「嗯。」陸檸轉頭看了她一眼,心中忽然湧出了無限的勇氣。她轉頭對秦攸說,「抱歉,我們這裡不能刷卡。」
這一點其實是可以預料的,但秦攸仍舊忍不住臉色微黯。
他快速的將卡片插回錢包里,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天生就帶著一股氣勢的秦攸,對著陸檸微微點頭道,「抱歉。」然後轉身走出了花店。
這轉變同樣在陸檸的意料之外,但那才是她所熟悉的秦攸。
陸檸盯著他的背影愣怔了片刻,心頭驀然一痛。
張繼娟走過來問,「小檸,怎麼了?生意沒做成嗎?」
陸檸回過神來,狠狠閉了閉眼睛,再轉頭看向張繼娟時,已經收斂起所有情緒,只留下滿面笑容,「客人沒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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