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西用力的將他推開,神色並未緩和。她不打算輕易就相信他,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只是耍花槍呢,畢竟這個男人詭計多端。
在她說話之前,先快步走到門邊,一拉門把手,穆紹然蹌跟跌進來。
站直身子,穩住神,鎮定的不得了:「推門推猛了。」
「是我開的門。」穆西板著臉提醒他,然後伸手將他拎出去:「死包子,再偷聽,看我怎麼收拾你。」
「砰!」一聲將他關到門外去。做了壞事都這麼沉得住氣,果然是一樣的壞坯子。惡狠狠的瞪了季江然一眼。
穆紹然悻悻然的回房間,他也不是很屑於聽牆角。看穆小西那個表情就知道,兩人是預計大吵一架。這個傻女人難道不知道,他是在擔心她麼?
奈何她就是傻。
季江然蹙起眉頭嘆氣:「你怎麼那麼傻?」
穆西氣急敗壞:「我就是傻,我要不是傻了,會被你一而再的算計?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季江然的氣嘆得更重了。
「怎麼還迎風上呢?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穆小西,你這不是胡攪蠻纏麼。」
穆西氣勢洶洶:「那你是什麼意思?」
季江然懶洋洋的眯起眼來看著她,倏地笑了聲,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穆小西氣鼓鼓的模樣像是一隻刺蝟。終於知疼知氣,喜形於色了。不像以前,氣也不說氣,恨也不說恨,就那樣漫不經,仿佛戴了一副面俱,真實的情緒是怎樣的?沒人可以看穿她。
這樣才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
穆西冷冷的抿起嘴角:「季江然,你笑什麼?」
季江然已經走過來:「笑你傻,笑我比你更傻,多少聰明的女人我不要,偏偏娶了個眼神不好的,專跟自己的男人耍橫,黑白不分。」
穆西真的火大,在他一隻手伸過來,意欲將人攬到懷裡的時候,抬手劈向他。
「你說誰呢?你再說一遍。」
季江然神色飄飄的,無賴的說:「說你呢,說你呢,說你呢……」到底還是將人抱到懷裡來,拍了拍她的背:「老實點兒!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火大是不是?我慪了一天的氣了。還不知道跟誰出呢,到現在飯都鬱悶得沒吃。有比我更冤大頭的麼?什麼帳都能算到我的頭上來?」
穆西聽他這樣說,竟有一些窩心。說不出為什麼,也並非完全就信了他,卻止不住的軟下一點兒。
「誰吃飯了?」
季江然推了她的額頭一把,要笑不笑的:「那正好,一起吃去。順帶把事情說明白,別哪個廟裡都有屈死鬼。」
把穆紹然扔在家裡,之前他吃過了,兩人到外面的餐館去吃。地道的本幫菜,做得還是很有那個感覺。一
季江然飲著茶說:「我媽過來的事我真不知道……哎,你別瞪我,聽我把話說完你會死啊……」他揚著杯子,示意她安份,別動不動就一副掀桌的架勢。接著說:「她是看了那份報紙私自跑來的,連吳勝超都被她給忽悠了,老太太長本事了……我要知道她去了酒店,我會把紹然帶過去?我又不是傻了,帶自己兒子往槍口上撞?我媽想看孩子,並不是她懷疑紹然是我兒子了。她是想看看是什么女人啊,生出這麼漂亮一孩子,看看是不是有讓我對她想入非非的資本。只要讓她誤以為報紙上的報導失真,她也就安心了。」
穆西聽他這樣插科打諢,卻不輕鬆。
「報紙的事不也是你弄出來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跟你還是脫不了關係,不是麼?」
「得。」季江然按了按眉骨,偏首苦笑了聲:「穆小西,你認準了我的十惡不赦是吧?」
穆西盯緊他。
季江然靜靜回視她兩秒鐘,坐直身體:「好啊,來打個賭,如果最後不是我,你打算怎麼跟我請這個罪?」
「要是你做的呢?」
季江然指著窗外:「看到那座大廈了吧?要是我做的,我不連累你,寫好遺書,隻身從那裡跳下去,怎麼樣?」他挑眉:「要不是呢?」
不等穆西說話,他伸手過來拉住她的:「死就算了,我兒子不能沒有媽,你就以身相許吧。別跟我瞪眼睛,獻身比獻命還慘烈嗎?你要真這麼想,我若輸了,對你以身相許好了。」
沒想到這次的矛盾就這樣化解掉了。
穆西以為兩人免不了要大吵一架,再撕破一層臉,然後離反目越來越近。
成了仇,沒了那些牽絆,事情或許會好辦許多。
可是沒能夠,季江然信誓旦旦,讓人覺出無意。
簡白關心兒子,一直都是敏感過頭。
為了打消她的念頭,讓她死心。就將穆紹然帶過去,而季江然已經安排好了,會給他找一個冒牌的爸爸媽媽代替,到時候簡白看到他有父有母,不像傳言中的那樣是個單身女人獨自撫養。心中的想法被否定,也就徹底放心了。
而季江然是準備明天就讓吳勝超買機票將人送回去的,以免夜長夢多。
穆西不放心,穆紹然出門的時候還是一再囑咐:「你這回才真得機靈點兒,絕對不能出差子,要像我告訴你的那樣做,聽到了吧?」
穆紹然點頭:「小西,你說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聽出繭了。」
就連季江然也說:「是啊,你那麼激動幹什麼,搞得紹然會很緊張。」
穆西目送兩人離開。
也不知吳勝超在哪裡找來的兩個人,說起話來倒十分妥帖,席間很有風度,還會時不時照顧穆紹然吃東西,女人時而說一句:「少吃一點兒甜的,對牙齒不好。」真有點兒一家和樂的樣子。
就算簡白問起來的時候,兩人對答如流,也沒露什麼破綻。畢竟簡白對季江然的朋友並不了解,只說是在生意上認識的,她一點兒都不懷疑,也不方便多問。
最多的就是誇誇穆紹然,說他機靈懂事。看出來簡白是真的喜歡他,很抱歉的說:「你看,奶奶也沒給你帶什麼禮物過來,明天買來補給你。」
女人馬上就說:「老夫人,您太客氣了,能一起吃飯,就已經很開心了,怎麼能讓您破費。」
穆紹然揚起小臉看她。
「是啊,奶奶,我什麼都不需要。」
簡白摸摸穆紹然的小臉。笑呵呵的:「不破費,不破費……明天我出去轉一轉,一定要給紹然買份見面禮。」低下頭端詳,喜上眉梢:「這孩子跟江然小的時候真像,江然小的時候隱約也是長這個模樣……難得他喜歡……奶奶也喜歡。」
忽然就像是傷感起來。
話少了,吃的東西也少了。所以散席之後沒再多聊,讓幾個年輕人慢慢聊,她藉口要回房間休息。
龔文站起身說:「阿姨,我送你回去。」
簡白拉了拉她的手:「你留下吧,一會兒和江然聊會兒天,我自己回去睡一會兒就好。」
她便這樣退場了。
男人和女人也稱時間不早了,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順理成章的帶穆紹然回家休息。
季江然不方便送,給吳勝超打電話,讓他將人送回去。則親自送到酒店門口。
龔文跟著下來。
穆紹然看了龔文一眼,目光很是犀利,可是沒說話,他一整晚的話都很少,仿佛不耐煩似的。除了應付簡白那兩句,其他時間都是面無表情。
吳勝超一將車子開過來,他就要上車,季江然要將他抱上去,被他躲開了。自己拉開車門,爬了兩次,最後還是被男人抱上去的。
兩人跟著上了車。
吳勝超沖季江然點點頭:「季總,那我們先走了。」
他自會將穆紹然送回家裡去。
季江然靠到電梯壁上點著一根煙,吐了口煙圈,涼涼的看向龔文:「怎麼?你將我媽搞定了?」
龔文知道他說話跟刀子一樣鋒利,不將人利落斬殺了,都不覺得痛快。
聽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嘴巴油的不得了,只要不惹得他不高興,一般不會這樣辛辣。
龔文的膽子比第一次見面大了,或許是熟悉了一點兒的緣故,看了他一會兒,才說:「我跟你是一個學校的,說起來,你還是我的學長。」
只是他入學早,聽說中間還跳過級,所以雖然差了一點兒,但她上大一的時候,他早已經畢業了。
季江然冷笑,來這裡跟他攀校友情份了。
他挑起眉毛:「幼兒園,還是小學啊?」
龔文想嘆氣,回答他:「大學。不過我入校的時候,你已經畢業了,只是那時候你在學校里依舊風靡,看到過許多關於你的東西。」那時候遇到了,沒想到。後來想起來,原來是他。
當年那個風靡校園的季江然,竟然是坐在她對面,話語邪氣犀利的季二少。
那時候沒見過,還以為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哥。
季江然漫不經心的笑著:「小學妹……」他彈掉一截菸灰。「那更沒戲,熟人不好下手,我從不吃窩邊草。」
電梯停下,他走開了。
龔文站在電梯裡哭笑不得,他一定要是這個態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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