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豪門悍女 054死纏爛打

    顧淺淺眼光閃爍一下,聲音小了一些,質問她:「是你讓季大少摧毀顧家的是不是?」

    顧淺凝一臉坦然:「是又怎麼樣?你們顧家每一個人我看著都很不順眼,於是就想看到顧家垮掉。」

    顧淺淺的臉色都氣白了,咬牙切齒:「所以你把自己出賣給季大少?你以為他是真心喜歡你麼,別做夢了,你不就是他的一個玩物。他不想娶你,那些視頻還有你其他的醜事也都是他爆到網上去的。你還真以為自己很值錢麼?」

    「我再不值錢,卻值一個顧家的價碼,你覺得這還少麼?」她冷笑,故意錐她的心;「那些事我都知道,那又怎麼樣?他再不喜歡我,卻肯為了給我出一口氣把你們推到絕路上。而且給我豐厚的物質生活,這些你都看到了。你那麼有骨氣,以後千萬別去賣,否則會讓我笑掉大牙的。」

    那些事她早就已經想到了,可她不是真的顧淺凝,再看不慣世間百態,豪門情薄,卻不能像個真的顧淺凝那樣感同身受,痛不可遏。

    人類有不同的生存法則,豪門爭鬥就是如此。季江影不過做了一個強者該做的事。她是不喜歡他,卻不能說鄙視,男人變成弱者被人拆骨入腹才可恥。

    顧淺淺這個丫頭無知的程度實在讓顧淺凝汗然。告訴管家:「送她出去,以後別再放她進來。」

    轉身上樓,顧淺淺自然不想善罷甘休,她無論如何沒想到顧淺凝聽到真相會如斯平靜。不等再說,已經被下人拖著出去。

    顧淺凝只是在想,顧家還有一個大女兒也是嫁進豪門,生活很富裕,應該會接濟顧家。

    顧淺淺倒霉透頂了,出來之後才想起忘記讓出租車等她。這下好了,打不到車,要走到山下去。

    走得一雙腿發軟,就給安子析打電話。

    「子析姐姐,你派輛車來接我吧,我在季大少山上的別墅那裡,打不到車。」

    安子析故做驚訝:「啊,你怎麼跑那裡去了。去找顧淺凝了,她怎麼說?」

    「她說她知道那些是季大少做的,可是她似乎不在乎,對現在的生活甘之如飴,真是不要臉!」

    安子析開著免提,一跟顧淺淺分開,就來季江然這裡了。所以他也聽得很清楚,唇角頓時抿緊,眸內冷冷的仿佛結成細碎的冰晶。

    林嫣然接到季江然的電話時,心都要跳出來了。無論如何沒想到,一個陌生號碼,接起來嗓音低沉,卻很有禮貌:「林小姐你好,我是季江然。有時間嗎?方便的話一起吃個飯。」

    「季總?」林嫣然幾乎破口而出。

    那端低低的笑了聲:「是我,突然打電話來實在冒昧。」

    最後還是應承下來去赴他的約。

    出門之前刻意化了精緻的妝,在鏡子前看了很久,直到心滿意足,才拿起包出門。季江然就等在樓下,見她出來,風度翩翩的從車上下來,親自為她打開車門。

    林嫣然的臉就已經紅了。

    「謝謝。」

    季江然淺笑,上了車問她;「吃西餐怎麼樣?」

    林嫣然說;「可以。」

    高檔西餐廳,格調優雅,燈光微漾,有小提琴手現場演奏。

    季江然叫了一瓶八二年的紅酒,也只是說;「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需要勉強。」

    林嫣然沒想到他這麼細心又周到,細微之處流露大雅。

    季江然喝的倒是很多,幾乎沒怎麼吃東西,大多時候看著她吃。悠悠晃動手裡的杯子,把那一瓶酒都喝完了。

    出來的時候起了風,冬季的夜本來就很凜冽。林嫣然的長髮被風吹起來,不等縷順,季江然的修指已經伸過來,幫她把臉頰兩側的頭髮別到耳後去。

    林嫣然愣了下,季江然微涼的指腹不小心蹭到她的臉上。觸感明顯,驀然抬起眸子看他。

    季江然也在看她,眼睛淡淡眯著,眼睫毛很長,霓虹燈下有一層細密的光暈,越發襯得這個男人很好看。

    他俯下身,林嫣然下意識地閉上雙眼。而他的唇齒貼劃著她的耳垂輕輕的吻了下,最後只將她攬在懷裡,一隻手穿過她的長髮鬆鬆地圈在她的脖子上。

    季江然今晚的情緒似乎不高,攬著她沉沉說;「我不能粘女人的脂粉,會過敏。」

    所以才不肯吻她的嘴巴。

    林嫣然沉在他的臂彎中羞澀得話都說不出。

    最後季江然送她回去,像上次一樣只送到樓下。看著她上樓之後,倚在車身上抽了一根煙才離開。

    季江影比想像中回來得要早。

    顧淺凝清晨從樓上下來,看到落地窗前站著一個人,白襯衣扯在皮帶外面,望著窗外抽菸。

    晨光灑下來,有細碎的光影,罩在他的身上像鴿子的羽翼。聽到她下樓的聲音,掐滅手裡的煙轉過身。

    「過來坐。」

    廳內沒有下人,他雙腿交疊,閒散的坐到沙發上。

    顧淺凝知道他回了總部,一定是正事要跟她談,端坐在那裡看著他。

    果然,季江影說:「我見過你的教官了,也跟她說了你的事,可他還不完全相信。其他信不信可想而知。所以還需要一段時間,我想這段時間需要給你安排個職位,讓你有個合理的存在。」

    1513的隊員他最了解,都是死裡逃生的高端人才。除了精通幾國語言,有精準的狙擊能力,還都是高學歷,可以完美的勝任許多工作。

    「我正好缺一個秘書,暫時你先做這個。否則這樣子時間長了,別人會誤以為你是我的情婦,我相信你一定不願意。」

    顧淺凝抿了一下嘴角:「我服從安排。」她的確需要一個身份打掩護,季江影的顧慮不是多餘的。

    「我會搬出去住,自己租房子。」

    季江影看了她一眼:「應該的,這裡離公司太遠,也會不方便。」

    顧淺凝很快辦理了入職手續,職位就是季江影的貼身秘書,安子析以前就是這個工作。

    安子析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驚得心臟狠狠的顫了一下,一股愴惶的念頭*的滾向喉。不要說她,就連公司內部也小起一陣波瀾。且不說季江影和顧淺凝的關係有多尷尬,就是顧淺凝是否真有那個能耐勝任,也實在值得考究。

    有心人便會說;「長得漂亮也是本事,我們怎麼可能比得了。」

    「是啊,名副其實的睡美人,男人們喜歡沒辦法。」

    ……

    安子析站在茶水間的外面聽得清清楚楚,越發覺得難過憤慨。直接乘電梯上了五十三樓,「叮」的一聲響之後,顧淺凝果然出現在視線內。看到是她,目色從容:「來找季總嗎?」

    她穿著白色的修身套裝,不可思議的高挑嫵媚。

    連妝容都很適宜,還從未在她的身上看到這種知性的美。

    安子析的心頭火燒火燎,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沒理會她,兀自推門進去。

    不管季江影是否不快,直接問他:「你讓顧淺凝做你的貼身秘書是什麼意思?」

    季江影冷淡的眯起眼;「我需要一個秘書,而顧淺凝剛好有那個能力,可以完美勝任,你有什麼意見?」

    「她能完美勝任?」安子析冷笑:「她一個三流大學畢業,眾所周之一無事處的破落千金能完美勝任一個ceo高級秘書的工作?你知道全公司的人都怎麼議論你們麼?讓她做你的秘書就是一個笑話難道你不知道?」

    季江影告訴她:「給自己留一點兒面子,真較量起來,只怕你要丟面子。」手中的鋼筆「啪」一聲扔到桌面上。明顯的不耐煩;「她到底能不能有多少能耐,你不是沒有見識過。如果你有什麼齷齪的想法,我建議你收斂。這種自打臉的事你不要做。」

    安子析感覺痛心;「江影,你從來都不在乎我的感受麼?」

    「這是公司,你沒完了是吧?」

    「你讓我怎麼有完?你們就這樣沒完沒了的……」

    安子析第一次在公司里跟季江影吵得這樣凶,就算平時也很少有過。男人喜歡逢場作戲,這些她理解,不是想不開。唯獨這個顧淺凝,她沒辦法容忍。

    最後一甩門出去,惡狠狠的瞪了顧淺凝一眼,坐電梯下去。

    顧淺凝上手很快,即便沒做過秘書的工作,沒幾天就已得心應手。本來還有很多人想看她的笑話,結果大失所望。她一臉淡然,無論是否有同事刻意刁難,一經她手,總能雲淡風輕的應對化解。

    流言蜚語其實弱不禁風,漸漸傳開,有人說她通幾國的語言,而且說得標準流利。還有人說她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對古董也有精準獨道的見解。

    由其顧淺凝每天出入公司,鶴立雞群。走起路來從來目不斜視,自信滿滿。那樣子比起平面模特也一點兒都不遜色,再加上工作上的出色表現,竟慢慢由蕩婦蛻變成完人。已經開始有男同事偷偷的拿眼光打量她,那點兒覬覦仿佛忍不住窺探。

    晚上顧淺凝陪同季江影去參加酒會,做為女伴挑了晚裝,出席盛宴。

    款式簡單的白緞子禮服,柔軟光滑的布料緊俏的貼在身上,由上而下線條曼妙。款步行來,裙擺生風搖曳,盈盈如漣漪四起。

    季江影攜著她入場,金童玉女,宛如一對壁人。

    本來這種場合該由安子析陪同,顧淺凝實則也不想過來。可是,安子析到現在還在跟季江影鬧脾氣,這幾天班都沒上。聽說身體不舒服,請了病假在家裡休息。

    酒會現場盛大華麗。

    一進場就有記者拍照,日後肯定說什麼的都有,顧淺凝也不在乎。

    人言可畏,要是忌憚那些活著,不如立刻就死。

    才進去不久,季江然也到了。

    這一次的女伴是林嫣然,他沒有固定的女朋友,自打顏如玉死後,每一次的都不相同。不過這個林嫣然已經是第二次了,前幾天也有一個盛宴,季二少就挽佳麗步入,還有人記得。

    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十足風流倜儻的公子范。

    林嫣然打扮得也很可人,本來底子就好。及膝的藍色禮服,腰身下鑲滿細碎的鑽,頭髮蓬鬆綰起,戴著一頂小小的皇冠,那樣子像極了海的女兒。挽著季江然的一側胳膊,笑容恬靜。

    才一進去,就有人猜。這個女人在季江然的心目中,或許有點兒不同。

    顧淺凝躲在遠處喝香檳,門口那一對也像他們先前一樣被記者圍上。太多人上去跟季江然打招呼。

    季江然眼眸一抬,視線穿過眾人遠遠的望過來。眸內星光如閃。

    顧淺凝轉身去吃東西。

    忙了一天,直到快下班的時候季江影才說要她陪同他一起出度宴會的事。

    所以顧不上吃飯,就回家穿禮服,她在市區很繁華的一個地段租了一套公寓,索性離公司不遠,回家換衣服化妝沒用多少時間。

    季江影去接她,在樓下看到她,胸腔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仿佛心跳過猛,隱隱作疼。

    拉開車門:「快上去。」這麼冷的天她只圍了一件大披肩,雖然下擺的流蘇一直垂到腰際以下,毛呢料的,可是仍舊不足以抵禦寒冷。

    車內的確暖和,顧淺凝抓緊披肩:「不是怕給季總丟臉麼,那樣的場合總要穿得體面點兒。」

    季江影轉首看她,如果不去刻意想兩個人的身份,這個女人的態度在他面前算肆無忌憚,有一點兒小放肆,是她骨子裡的東西。他看到過,在季江然面前她也是這個樣子。溫順裝都裝不來,有的時候刻意表現出輕佻,更像是對一個人的輕視。

    顧淺凝吃得差不多飽了,而季江影被人拉出寒暄。一轉身,顧淺雲朝她走了過來。

    「淺凝,我跟你有話說。你跟我來。」

    顧淺凝一直跟她走到外面去,才一踏出廳門當即感覺冷風噬骨。

    顧淺雲穿的也不多,只一件禮服。

    卻無比鎮定,問她:「淺淺說的是真的?你跟了季大少?顧家是怎麼回事?」

    顧淺凝對這個姐姐一直沒什麼感覺,自打靈魂轉換來,她早已經嫁出去了,見面的次數五根指頭數得過來。

    「你相信顧淺淺的話?」

    「我看到你的確是跟著季大少的。」

    顧淺凝笑了聲,沒說話。

    顧淺雲板著臉:「你真是為了報復爸,不惜把整個顧家都搞垮了?你的心怎麼那麼黑呢。我們顧家怎麼說都把你養大了,你就沒有一點兒良心麼?讓狗吃了?」

    是個人都敢這麼跟她談良心,可是,顧家就真的有良心麼?

    顧淺凝也沒有被人平白數落的喜好:「我只是想告訴你,摧毀和不挽救一樣罪不可赦。你對顧家不是也在袖手旁觀?」

    那時候顧淺淺去山上的別墅撒潑,她就好奇,顧家倒塌了,顧家這個大女兒是什麼態度?後來問過季江影,她這會兒趾高氣揚的,其實不過聽之任之。

    顧淺雲的夫家跟季江影有業務往來,利益當前,不會為了顧家觸季江影的霉頭。何況季江影撂出話,誰對顧家扶持那就是跟他過不去。他就是這種會將事做絕的男人!顧淺雲的夫家畏懼權威,也讓顧淺雲一併不管顧家的事,不是袖手旁觀是什麼?

    就那點兒微薄的接濟,打發要飯花子還差不多。

    顧淺雲怔了下,忽然被她堵得沒話說。

    雖然很冷,顧淺凝沒有立即轉回去,這裡很安靜,仰首還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在城市裡算是稀罕的,很大很明亮,這一顆那一顆的。蹲下身坐到台階上,寒意迅速滲透衣料侵蝕肌膚。

    隨之而來的,一件西裝外套已經兜頭披到她的肩膀上。風中一絲清香略過鼻息,還帶著體溫。

    「要風度不要溫度?想把自己凍死是不是?你這是讓誰心疼呢?」季江然已經坐過來,抬手將外套拉緊,把她包裹住。

    他有一米八二的個子,而顧淺凝纖細得骨頭突顯,穿著他的衣服就像披著一件袍子。

    還是暖和了一些。

    顧淺凝沒看他,盯著星空跟他道謝。

    「謝謝季二少。」

    季江然坐下來,掏出一根煙點上。淡淡的菸草味在凜冽的空氣中迷漫,很好聞。其實他寧願顧淺凝怨他,那樣說明她對他原本存有希冀,把他當個男人看。即便他曾經虧欠她,還可以彌補。就是不要這樣冷冷清清的,仿佛無所求。女人無情起來大抵就是這個樣子!季江然晦澀得連抽菸的動作都狠了起來。

    兇狠得自己的喉嚨都發燙,嗆得咳了嗓。

    顧淺凝伸出手:「給我一支。」

    季江然眯起眸子,狠狠的在她掌心拍出響。

    「我說過什麼?」

    他不允女人在他面前抽菸,那個樣子他不喜歡。

    顧淺凝訕笑:「二少,我們現在又不是上床的關係,你管我?」

    季江然沒有辦法不惱火,狠狠吸了一口,身體猛然前傾吻住她,將濃濃煙氣渡給她。

    接著放開,他的唇際不由得浮上一層冷笑:「夠不夠?嗯?」

    顧淺凝彎腰咳起來,好一會兒喘順氣。罵他:「神精病。」起身往裡走,再坐下去一雙腿就要凍麻了。想起他的外套還披在肩頭,轉身送回來。

    季江然沒接,本來沉著眸子若有所思,這一刻抬起頭來看她;「你真的打算跟著季江影了?他不會比我好相處。」

    顧淺凝眉眼彎彎,就那樣曼妙的笑出聲:「你們季家兩兄弟哪一個我都不屑跟。季二少,當你們選擇放手的時候,就不要再想挽回的事。吐出的東西再吃下去,自己不會覺得噁心麼?我不是顧淺凝,忘記吧。」

    手一抬,將外套扔給他,裹著大披肩進去。

    季江然將林嫣然放到路邊好打車的地方,告訴她:「我有些頭疼,自己打車回去吧,小心點兒。」將她的脖頸上的大衣扣子系好,大冷的天穿的也是不多。這樣細心的動作眼裡卻不見半點兒溫情。

    林嫣然有些擔心:「二少,你沒事吧?」

    本來去參加宴會的時候還好好的,後來就看出不大高興,這一剎又吵著頭疼。

    季江然懶洋洋的:「沒事。」

    車子開到樓下,司機下車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顧淺凝覺得累,晚上又喝了不少酒,頭昏昏沉沉的。回來的路上睡著了,等醒來就枕在季江影的肩膀上。車內光色暗淡,抬眸看他,側影俊美,像一尊雕像。

    不等從他身上起來,季江影修指扣緊她的下巴,已經低頭吻上來。

    他想親她,或者對她用強,顧淺凝想反抗也要費一番力氣。從來沒有真正的較量過,還不知道到底誰更勝一籌。

    季江影吻得她透不過氣來,放開一點兒,仿佛看進她的心裡去,似笑非笑:「我看過你的狙擊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確很不錯。而我……百分之百。」

    她必然不會有反抗的能力。

    季江影親了她一會兒,沒有再做進一步動作,一隻手帶著點兒涼意觸及到她,滿滿一掌心。她沒有穿胸衣,手感好的不得了。季江影微微笑,他們之前不是沒做過,漸漸的,連尷尬也沒有了。

    顧淺凝撐開他的胸膛,臉上流露出不悅。

    「長官這是在調戲我麼?」

    季江影挑了挑眉毛:「在你心裡真把我當長官麼?」

    這些人痞的不得了,只會將自己的教官放在眼裡,否則惹惱了,真能扒了她們一層皮。卻不見得對長官也是畢恭畢敬,總以為鞭長莫及。

    顧淺凝打開車門下去。

    手臂被他撈緊,冷眸迷起,不似在開玩笑:「適當的任性可以,我並不見得就比你的教官脾氣好,不會慣著你。」

    顧淺凝低眉順眼:「知道。」

    看著季江影的車子開走,在冷風中站了一會兒,連骨骼肌都顫慄起來。

    前面不遠的背光處有一點閃爍的光火,男子斜倚在車身上吸菸,可是看不清楚模樣。影影綽綽是個挺拔的輪廓,莫測的望著這裡,連之前車裡的那點兒光景都一併看得清楚。

    季江然扔掉手裡的煙,動了和安子析結成同盟的念頭。

    安子析不想去公司不是真的病了,知道季江影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去公司看到顧淺凝又忍不住動怒。不想在公司將事情鬧開,會被人當成笑柄,到時候對她對季江影都沒有好處。

    卻磨滅不了心中的抑鬱,呆在家裡不出門。

    聽到門鈴響去開門,季江然摘掉太陽鏡站在門口。

    「嫂子,聽說你生病了,過來看看,好點兒沒有。」

    安子析一點兒精神都沒有,裝也不想裝,請他進來。

    「你今天沒上班?」

    季江然似笑非笑:「你不是也沒上班。」

    安子析感嘆,他這張嘴巴。

    給他倒了一杯茶坐過來:「你不單是來看我的吧,有什麼事?」

    季江然喝了一口茶水:「我就喜歡聰明的女人。」

    「你喜歡胸大的女人。」安子析毫不猶豫刻薄他。

    季江然邪笑:「你的也不小。」

    安子析尷尬起來,說到臉皮厚怎麼也不如他。

    季江然不再逗她,閒散地靠到沙發上。

    一本正經;「你不去上班是因為晦氣?老大沒說哄哄你?」

    安子析苦笑:「你大哥會哄人麼?」這一點他不如季江然,總有辦法哄得女人眉開眼笑。

    季江然看出她這是心病,雖然不是醫生,卻能對症下藥:「這樣僵持下去,只會讓你和老大關係不斷惡化。不如我們合作,各取所需。」

    「你想要顧淺凝?」興致盎然:「你喜歡上她了?」

    季江然意味不明的笑著:「我只是不喜歡老大霸占我的東西,包括我睡過的女人。」

    安子析很聰明,她不能與季江影相抗衡,她的話很明顯季江影不會聽。太僵持了只會讓彼此的關係不可遏制的惡化。但如果季江然出手,那效果一定就不一樣了。

    他們這樣真的算各取所需,在彼此看來是最好的。

    「你有什麼法子?顧淺淺不能再用了,她就是個廢物。」而且不得不承認顧淺凝比想像中的聰明,心腸也夠冷硬。

    季江然沉吟:「以老大的脾氣,要出手就要是狠的,輕來輕去不起作用。」

    安子析盯緊他,想了一會兒:「我聽你的,只要能趕走顧淺凝。」

    她不是顏如玉,她的幸福不容窺探!

    畢竟已經結婚了,季江影還是會給安子析一個台階下。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再大的脾氣也不會一直任她僵持下去。

    下班回來的時候,捧著一大束玫瑰進來,一手還拎著蛋糕,都是上班的時候顧淺凝打電話幫他訂的。

    完全在安子析的意料之外,聽到開門聲,站在那裡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季江影從來記不住她的生日,這一次卻買花給她。

    「傻站著幹什麼?不要麼?」

    安子析愣了一會兒:「你記得我過生日?」

    「一年記不住,兩年,兩年記不住,這麼多年也該記住了。」季江影好笑,只問她;「你不要?不要我真扔出去了。」

    本來安子析這幾天火氣很大,這一刻一下平息了,暫且煙消雲散。過去接過蛋糕和他手裡的花。不確定他會回來,本來安家打電話來讓她和季江影一起去那邊過。被安子析拒絕了,還是在家裡做了幾個菜,沒用下人伸手。如果他回來就過,不回來就乾脆倒掉。

    季江影還有禮物給她,一個首飾盒從西裝褲袋裡拿出來。

    「給你的生日禮物。」

    安子析打開來看,是一條鑲著鑽石的手鍊,很大的一顆,就連這個牌子也是她喜歡的。大半的首飾都在那家拿,前兩天才去過,也沒看到這樣好看的,一定是最新款。

    激動得就差掉眼淚,過來攬緊他的脖子。

    動情的說:「江影,謝謝你。」

    下人都很識相,這個時候早不知退到哪裡去了。整個客廳里靜悄悄的,只有安子析低微的笑聲。

    季江影換過衣服下來吃飯。

    安子析已經把蠟燭點上了,氛圍浪漫溫馨,86年的拉菲擺上桌,兩個人很久沒這樣共進晚餐了。

    由其看著燭光中季江影俊美如斯的一張臉,安子心的心裡有一絲得意和快感。就算季江影和顧淺凝真的有什麼,也只是見不得光的。說出去,顧淺凝不過就是一個人人唾罵喊打的小三,登不上大雅之堂。陪著季江影到老的,只能是她。

    而且,就連這種見不得光的日子,顧淺凝也不會擁有太久。

    跟他碰杯子,幾天來第一個嫣然笑意,倒是發自肺腑的。

    季江影臉色稍微柔和一些;「打算什麼時候去上班?公司少了你是會垮掉的。」

    安子析「噗嗤」笑起來。

    「哪有你這麼講笑話的,咒自己的公司麼?」

    季江影不冷不熱的:「公司哪有人重要。」

    他一定是說假話,安子析也心知肚名。這樣的男人太冷靜,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女是絕對排不到頭裡。

    可是,他肯這樣哄她,她已經很開心了。不是什麼時候都有。

    「我明天就上班,這幾天在家裡呆著更累,骨頭都快散架了。」

    安子析正常上班,微笑著跟公司職員打招呼。一進來就春風滿面,當家女主的派頭十足。

    那種自信又堅毅的幹勁又出來的,以前的安子析就是這樣,仿佛無人能敵。

    只一天的時間就把幾天積攢下來的工作全部完成了,伸了一個懶腰,覺出累來,去茶水間喝東西。

    總有女同事忍不住八卦,這種鬧趣永遠無所不在。

    「你說安經理是不是不知道別人怎麼說季總和顧淺凝?否則怎麼還能沒事人一樣的來上班呢。」

    另一個好笑:「傳得這麼沸揚怎麼可能不知道?安經理是什麼出身?涵養好肯定是一定的,怎麼可能像個潑婦一樣鬧起來,那樣季總也會很沒面子。」

    「也是,說到底安經理是名正言順的正室,不入流的小三早晚要被拋棄。安經理是聰明人……」

    門外頭安子析咳了一嗓,揚著嘴角進來。

    先前說話的兩人已然色變,一臉尷尬的跟她打招呼。

    「安經理好。」緊接著溜走了。

    安子析心裡痛快一些,連旁觀者都將*都市看穿。像是顧淺凝那種不入流的爛女人,結局一定十分慘澹。

    季江然不是閒人,卻有時間四處瞎晃。

    顧淺凝只聽到電梯門「叮」的一聲脆響,站起身迎上去,就看到季江然從裡面走出來。

    一臉漫不經心的笑意,桃花眸子微微彎起,邪氣橫生的一雙眼仿佛艷光流轉。一身黑色西裝,嚴絲合縫。看到別樣的顧淺凝,西褲將腰胯和腿型勾勒得實在好看,再往上,修身小西裝下一件純白色的真絲襯衣,托著那兩團柔軟很有型,讓他忍不住吹口哨。

    走過來,斜眸睨她,低低說:「繫緊你的第二顆扣子,小心彈出來了。」

    顧淺凝拿眼睛瞪他,沒聽到前台說他要上來,看來已經和季江影打過招呼了。畢竟這是季家二少,關係再怎麼破碎至無型表面上卻還是他的弟弟。

    季江然自己推門進去,懶洋洋的叫了一聲:「哥。」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上班太沒勁了哎。」

    季江影自辦公桌後抬起頭,十指自然交握:「上班沒勁幹什麼有勁?」

    打小他就很多事都不愛做,上學的時候天天吵著學習沒意思,大考小考讓他很不耐煩,代表全校參加奧數,或者籃球比賽的時候也覺得沒意思,可是樣樣都能做到最好。看著又那麼漫不經心的,很多人咂舌,他是怎麼做到的?

    那麼多人費盡心思與努力也完成不了的事,他總能不費吹灰之力輕易達到。幹什麼都跟睡了一覺似的,打個哈欠,大功告成。

    如今他又嚷著上班沒勁,誰不知道他專權獨斷,從不給旁人插手的機會,打他覺得乏味那天開始,公司的一切卻在他的手裡井井有條。

    顧淺凝端著茶水進來。

    「二少,喝茶。」

    轉身就要出去,被季江影叫住。拿起一份文件給她:「把這個檢查一遍,要是沒有問題列印一份交上來。」

    季家兩兄弟做事有異曲同工之妙,在外人看來就是風格類似。

    一些很重要的文件,季江影再忙也會親力親為,除了最親近的手下,別人幾乎看不到原檔。


    顧淺凝接過來,直接提醒他:「十分鐘後有會。」

    季江然視線淡淡尾隨,很快又錯開,抿了一口茶水。

    「媽很想你了,問你什麼時候帶著大嫂回家吃頓飯。」

    季江影倦怠的按了按眉骨:「這兩天手頭上的事多,沒有時間,下星期吧,回去跟媽說一聲。」

    沒幾分鐘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連袖口的水晶袖口一併系好。

    「我要去開會,你在這裡坐著吧。」

    季江然跟著站起身:「不了,你去開會我一個人也沒什麼意思。」

    跟著他一塊出去,顧淺凝拿上文件準備跟季江影一起去會議室。

    季江然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還真是有模有樣,那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倒真像身經百戰的職場達人。

    眸子轉為深邃之前,已經將墨鏡戴上。

    顧淺凝下班回家的時候,季江然就等在她家樓下。

    靠在車身上,兩腿修長,指間的煙吸了兩口,看到她過來,掐滅了。

    顧淺凝淡淡的掃他:「季二少今天似乎特別閒?」

    季江然好脾氣的笑著;「二少哪天不閒?跟你日理萬機的主子是沒法比。」看她上樓,他也要跟上去。

    顧淺凝面無表情:「你幹什麼?」

    「你搬新家了,哥哥上去坐坐,怎麼,不歡迎?」

    顧淺凝點頭:「嗯,不歡迎。」

    季江然一本正經;「那你上我家去坐坐,我歡迎。」

    「沒興趣。」

    「不打緊。」他痞笑:「有性趣就行。」

    顧淺凝穿著近十寸的高跟鞋,威力可想而知,一抬起踹在他的小腿上。

    「耍流氓去別處。」

    季江然真被踢疼了,半截小腿又痛又麻,沒想到這個女人這樣兇殘,把他的骨頭當木頭踢。

    彎下身痛不可遏,牙縫裡擠出聲音:「顧淺凝,你要把哥踢殘了,下半輩子歸你養活。」

    顧淺凝伸手挑他的下巴:「這副皮很像樣,就算斷了一條腿,賣去當鴨也一定餓不死,何苦賴上我。你不是性趣濃厚,這樣應該最合你意。」

    季江然伸手拉她:「你當我跟你開玩笑呢,我真疼。」

    「疼死活該。」顧淺凝拎著包上樓。

    她雖然不是真的顧淺凝,可她這人最不能容忍背叛。單是對這種情緒的排斥,就算不去報復那些人曾做過的事,也足以在心理一輩子跟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讓她跟一個人的心靠近,太難了,真的太難太難。

    所以季江然才要說;「原來女人真有鐵石心腸的,比男人還要可怕。」

    他從沒這麼耐著性子去討好一個女人,就算她言詞冷淡,話語刻薄,字字如刀刃,他都不跟她計較。可那個無論如何不為所動的模樣,就跟冰山一樣。他一日一日的挖,仿佛挖到死,也只能是冰山的一角,想真的融化她,只怕比登天還難。

    無論他厚著臉皮蹭到五十三樓賺她一聲恭敬的二少,和一杯茶水喝。還是他帶了各種各樣女人喜歡的禮物到她家樓下等她,她卻沒哪一次讓他上去坐一坐。

    眉眼間冷冷清清的顏色,無論多久,一成不變又亘古。

    季江然真要服她了。

    林嫣然笑著問他;「你說的是誰?」她猜可能是他喜歡的一個女人,他有很多女人,即便他不說她也知道。

    季江然眼光動了動,燦爛如窗外的暖陽。坐在那裡懶洋洋的,沒有回答她的問。

    只問:「你們學生快放假了吧?」

    其實已經放了,早有同學陸續離校。由其大一大二的學生,幾乎走得差不多了,有的時候回學校,總覺得空空蕩蕩。

    只是她不想回去,家裡是南方的,一走就要等到開學才回來。那樣就是過了年以後,要幾個月。

    「是快了。」

    季江然出手闊綽:「放假喜歡什麼想要帶回去,我買給你。」

    林嫣然笑了笑:「想想再說。」

    他給她的東西已經很多了,前不久才幫她換了大房子。她之前租的那套公寓沒有暖氣,溫度低的時候,只能縮在被子裡,手都伸不出。可是價錢便宜,對於她一個學生來說,只能負擔得起那些。

    那天晚上他送她上樓,進門抱住她,她即便不打粉,他也不吻她的嘴巴。已經成了習慣,埋首在她的脖頸里,一會兒就放開。

    「你這屋子太冷了,怎麼不開暖風?」

    便是連空調都沒有。

    季江然當晚馬上就離開了,第二天他的助理便來幫她搬家,說他給她找了新房子。搬過去興奮不已,又大又暖,平時在家裡連外套都不用穿。

    林嫣然轉動著手裡的杯子,很想問他,他為什麼喜歡她?

    又害怕問出來心灰意冷,或許他並不喜歡她。

    有些溫情不該貪戀,能得到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不能用手去抓,本來就摸不著看不到,太執意的伸出手,才會發現那不過一場水月鏡花。

    只是這個時候林嫣然還不懂那些道理。

    顧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清算的時候本來就已經兩手空空了。說什麼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底多拮据只有自己知道。

    從顧家出事,顧老爺子的身體就一直不好。最開始還能在醫院裡住著,可是後來支付不起昂貴的醫藥費便不得回家來養。

    之前沒想過會這樣,都大手大腳習慣了,根本不會算計著花。

    漸漸的,就連顧淺雲也支付不起了。她每月的生活費雖然不受限制,但總不能拿出一大筆來支付娘家的生活。

    何況那個花錢法,也不是幾個錢就能打發的。

    只顧淺淺一個人每月兩千塊的零花錢都吵著不夠,花錢如流水,兩天就沒有了。又想在人前撐面子,之前還能向同學借,可是時間長了,都知道她是真的沒有錢了。不僅沒人借她,連以前玩得好的都開始疏遠她。

    她不得不認清,世態炎涼是什麼道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現實。

    再伸手向顧夫人要,每次拿到的越來越少,由幾百塊變成幾十。現在就連幾十塊顧夫人也快拿不出了。

    由心說:「淺淺,你以後要懂點兒事,不能像以前那樣花錢了。家裡那點兒積蓄還要過日子,而且你爸爸吃藥打針也需要花錢……」

    顧淺淺每次聽到她說這樣的話都特別煩燥,總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她。

    跟顧夫人歇斯底里的說話:「我們家為什麼會這樣,還不是因為那個不要臉的顧淺凝。她現在不是被人包養,你向她要錢去啊,她本來就欠我們顧家的,就算把她自己賣了也還不清。」

    顧夫人也試著聯繫顧淺凝,可是顧淺凝回來之後換了新號,只有季江影一個人知道,只要不撞到面想聯繫她別提多困難。

    顧淺淺這個學期的期末考試考得一塌糊塗,每天被這些現實的問題困擾,心思根本沒辦法用在學習上。

    她就像一尾缺水的魚,弄不來錢,只怕沒多久就要窒息而亡。

    無路可走,找上安子析,還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安子析接到她的電話一陣煩燥,可是明面上不好說出來。不確定以後是否還用得到她,只得將人穩住。

    笑吟吟的;「淺淺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顧淺淺拿著雞毛當令箭:「子析姐,你以前說我沒有錢花的時候可以朝你要,這是真的嗎?」

    安子析無奈的「嗯」了聲。顧家這幾個女兒除了顧淺雲頭腦正常一點兒,其他兩個簡直讓人哭笑不得。一個個都像沒有腦子一樣,竟做這種稀奇古怪的事。

    顧淺淺還很高興:「子析姐姐,你先借我點兒錢吧,我現在的手頭有點兒緊,不過你放心,我將來一定會還你。」

    拿什麼還?

    安子析不會抱那個希望,再多的錢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顧淺淺那個樣子想有出頭之日只怕不容易,除非命好到天上掉餡餅正好砸到她的頭上,會有人將錢扔到她的手裡去。

    一邊允諾借錢給她,一邊在心裡盤算。對付這麼一個不經事世的毛丫頭實在太簡單了。

    這樣一想,語氣不禁輕鬆起來;「晚上六點在上次見面的那家咖啡廳見面,我把錢給你送過去。」

    顧淺淺千恩萬謝。

    安子析自然不會去,顧淺淺那個人像貼狗皮膏藥,粘乎上了,一定就會沒完沒了。

    給一個很好的朋友打電話,以前就聽說她有一個不務正業的弟弟,比顧淺淺大個幾歲,長得倒是不錯,很得女孩子喜歡。就是風流成性,玩過的女人不在少數。

    如果給顧淺淺找一件事情做,又有了金主,就沒有精力再想著糾纏她了。

    而那就是個花花公子,家境殷實,一個女人還是養得起的。玩夠了要怎麼樣,就不是她的事了。這段時間事情多,焦頭爛額,先將顧淺淺拖住就好。

    那個女人跟安子析有幾分交情,聽到她有事求她,還是一口應承下來。

    問她:「讓小存泡她一段時間就行吧?」

    安子析笑笑:「顧淺淺長得還挺漂亮,我想小存應該會喜歡,玩多長時間我不管,最好長一點兒。我現在的事情挺多的,真怕顧淺淺太閒了進來攪合。」

    女人說:「你放心吧,我馬上讓小存過去找你。他最聽我這個姐姐的話了。」

    安子析從公司里早走一步,開車去跟段存碰頭。

    認得他的車牌號,見到之後走過去敲響車窗。

    從上面下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米七幾的個子,長得倒是不錯。街面上經常見到的時尚達人,穿著流氣的衣服,不過能看出都是名牌。頭髮也挑染成不同尋常的顏色,泛著耀眼的酒紅。

    下車問安子析:「你是子析姐吧?」

    安子析笑笑:「我是,小存,你好。」

    兩人打過招呼,認識之後。安子析拿出一千塊錢給他,讓他送到那家咖啡廳去,到時候交給顧淺淺,就說她有事不能過去。

    又問:「你姐姐跟你說了整件事吧?」

    段存眼眸露出一點兒邪惡的光:「她都跟我說了。」

    安子析放心的點點頭。

    段存按著安子析的描述,準確認出顧淺淺,大喇喇的坐到她的對面去。

    「你是顧淺淺?」眯起眼睛打量她,看長相的確不錯,比他現在的幾個女朋友還要漂亮,忽然開心起來。

    顧淺淺怔了下:「你是誰?」

    段存笑起來:「我是子析姐的朋友,她臨時有事不能過來,讓我把錢給你送過來。看你的樣子不大,十幾歲吧?」

    顧淺淺接過錢,有些侷促的看他。

    「已經過了十七歲生日。」

    段存點點頭:「既然是子析姐的朋友,那大家都是朋友了。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晚餐。」

    顧淺淺本來拒絕。

    段存哄女孩子還是很有一套的,擺出迷人的笑容。

    飄飄說:「只是想請你吃一頓飯,又不會吃掉你。還是長得漂亮的女生都不喜歡給人面子?」

    顧淺淺真的無話可說,跟他一起去。

    段存帶她去了家極高檔的餐廳,以前顧淺淺還常來,自打顧家破產就再也沒來過。

    看出段存是個有錢人,出手大方。況且他衣服的牌子她都認得,知道那不便宜。

    吃過飯段存又請她去看電影,路過花店,還給她買了很大一束火紅的玫瑰。

    顧淺淺捧在手裡,看到路人羨慕的目光,虛榮心不斷膨脹得到滿足。側首看著段存,風格也是她喜歡的,忍不住美滋滋的笑起來。

    只是簡單的吃飯看電影,從電影院出來,段存規規矩矩的送她回去。

    路上給她講笑話聽,逗得顧淺淺合不攏嘴。還說:「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跟我說。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再請你吃飯。你不會拒絕我吧?」

    顧淺淺坐在近百萬的車裡,看兩側的風景呼嘯而過。一顆心都要飛起來了,高興的說:「怎麼會拒絕,我們不是朋友了麼。」

    段存抿動嘴角笑出聲,一直將她送到樓下。

    以後的日子顧淺淺快樂的不得了,那種感覺就像中了*彩,陰鬱的生活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在她看來段存的出現就像黑夜裡的一束光,她要順著這道光才能爬上天堂,簡直就是天意。

    段存幾乎每天都給她打電話,不是請她吃飯就是送她禮物,天氣好的時候還帶她出去兜風。年輕人能玩的東西很多,想多刺激都能辦到。每天瘋得不得多,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卻最多只是拉拉她的手。

    顧淺淺從沒見過這種無可挑剔的人,拉著他到朋友面前顯擺。請他們吃飯唱歌也都是段存請客。出手闊綽大方,實在給她賺足了面子。之前失去的那些,又加倍的挽回來了。

    越來越多的同學給她打電話,叫上她一起玩。只要顧淺淺出場,段存總會適時出現買單,面面俱到。

    在顧淺淺眼裡,段存就像阿拉丁神燈,可以滿足她的一切願望和虛榮。

    如果出身不夠好,能嫁個有錢人,也是一本萬利。顧淺淺想,雖然顧家沒落了,總算她的命還不錯,上天派了這麼一個十全十美的人來疼惜她。

    顧淺凝在大街上還撞到過,開著她那輛紅色迷你划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顧淺淺依偎在段存的懷裡笑得花枝招展。

    不禁自鏡中多看了一眼,沒想到顧淺淺墮落得這樣迫不及待。

    那是個完全沒有大腦的千金大小姐,從小趾高氣揚,卻不知道世態險惡。又習慣貪圖享樂,一點兒苦日子都過不了,只怕自己最後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

    到餐廳的時候,季江然已經點好餐坐在那裡等她了。

    她喜歡吃什麼,喝什麼牌子的酒他都了如指掌。他甚至邪氣的說:「連你身上的敏感帶我都一清二楚,我知道怎麼讓你最舒服。」

    這樣親近的關係,搞到今天要像陌路人一樣,難怪季二少的心裡不痛快。

    於是時不時去找她,頻頻在她眼前出現,要像沒到手的獵物那樣費盡心思討好她。

    就連顧淺凝也覺得,季二少能這樣做實在不容易,但是沒必要。她不會領情,更不會重蹈覆轍。

    季江然說:「顧淺凝,我真是把你慣得越來越壞了。」那時他喝多了酒,迷離著一雙眼灼灼的盯緊她,說的倒像是肺腑之言。這個男人假話說多了,或許只有喝大的時候才能不自知的冒出一句真言。

    真是堪比金貴。

    顧淺凝也是覺得,季江然風流倜儻,何必這樣委屈自己。他不知是陷入哪個誤區里去了,出不來,搞得大家都很不安寧。

    她今天來赴宴,就是想跟他說明白。過去的就真的過去了,再耿耿於懷的糾纏不清,就實在很沒意思了。

    或許他覺得是她逃掉了,所以很不甘心。在他眼裡是不是她就像一根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從來只有他季江然甩別人的份,多狠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哪個女人落跑了,他就要這麼不死心?

    顧淺凝將她的想法說給他聽。

    季江然晃動著手中的杯子,苦笑連連:「顧淺凝,你覺得我這樣是心有不甘,耿耿於懷?你當我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麼?還是長不大的小孩子?我比你大,見過的風浪比你多,這些道理不要跟我講。」

    顧淺凝無奈的坐在那裡;「如果連這些你都不想聽,那我們真的是無話可說了。」想了一下,又問他:「你是覺得我跟季大少扯不清,所以才像現在這樣?」

    就像小孩子被別人搶走了玩具,就算不稀罕也要奪回來。在他的眼裡,她估計就跟個玩具差不多。搶回來丟棄到一邊,但就是不能握在別人手中。

    季江然抿壓了一口紅酒,沒進唇沿,瑰麗又妖嬈。

    「我要真的心裡不痛快呢?」

    顧淺凝提醒他:「你的不痛快沒必要,跟我也沒有關係,我只是季大少的秘書,給他做事,拿他給的工錢,就這麼簡單。」

    「為什麼非得是他?」季江然捏著杯子的指腹發白,動作悠閒而狠戾:「你要想做秘書,來我這裡,薪水不會比他給你的少。」

    顧淺凝輕笑:「我覺得他是很好的老闆。」

    季江然更覺得她這樣是在噁心他。

    整頓飯下來,只顧淺凝一個人吃得歡暢,季江然一口沒有吃,喝了幾杯紅酒,心情仍舊覺得不好。

    吃過飯,不等顧淺凝站起身,他已經拿起她的外套替她披在肩頭。顧淺凝才穿好,一隻手臂伸到胸前,從後面緊緊抱住她。

    咬著她的耳朵狀似感嘆:「氣死我,你開心是不是?」

    顧淺凝手臂掙扎了兩下,他抱得很緊,她苦笑:「季二少,你在跟我開玩笑麼?我沒想到你這麼玩不起……」

    季江然驀然將人轉過來,一隻手捧著她的臉吻住她的唇齒。一開始就猛烈滾燙,像貪婪的水蛭,帶著席捲一切的霸氣,兇狠的想要吃掉她。

    沒用顧淺凝推開,他自己就已經放開了,頭一錯攬著她,氣息微重,埋在她的脖頸中,嗓音低沉沙啞:「你就那麼玩得起麼?跟季江影睡過幾次了?嗯?」

    顧淺凝怔了下,季江然這種低靡嘆息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給人一種錯覺,仿佛真的在乎。但怎麼可能在乎,這才是十足的混世魔王,萬花叢中過,片草不粘衣的得道高人。

    騙其他小姑娘還可以,可是,顧淺凝連人心都不相信,又怎麼會相信他。

    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開。

    「二少,你想說你是跟我玩真的麼?要是信了你的話,我顧淺凝死了都沒法得道成仙。去找你其他的女伴吧,乖!」

    季江然咬牙切齒,狠不得掐死她一了百了。大手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了一計,真的掐疼了她。

    顧淺凝吸了一口氣,惱氣來:「季江然,你瘋了。」

    季江然扯動嘴角邪氣的笑起來:「比第一次還疼麼?」

    再怎麼提醒她都沒有用,即便這是顧淺凝的第一個男人,卻不是最後一個,也不是唯一個。顧淺凝早同他說過這樣的話。當時東窗事發,滿城風雨,兩個人多麼不堪。他可以招開記者會澄清一切,說他是一時糊塗,她卻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走到哪裡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如果是真的顧淺凝,時至今日一定已經不在了,哪裡活得下去。

    所以顧淺凝說,算了,他給的感覺再好,可以讓她很舒服,但是那種身體上的貪戀彌補不了一切,心靈上的龜裂和創傷最可怕。這些公子哥們又如何懂得。

    他們從來不懂得人心的可貴。其實就連顧淺凝自己也不是十分明白。

    這樣的兩種人糾纏到一起,只能算一晌貪歡,不會有好結果的,不如趁早懸崖勒馬。

    「二少,什麼樣的女人你都找得到,她們很樂意為你承歡。別再來找我,丟下的再拾起來,它真的很令人厭倦。」

    季江然抿緊唇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樣子深沉。今晚他穿了一件白襯衣,邊緣鑲著金黃的邊,刺繡上去的,紋絡精湛。就連袖扣都十分講究,亮晶晶的黑色鑽石,奢華魔力。

    這個男人喜歡一切漂亮的事物,包括女人。卻難得有心,摒棄起來輕而易舉。不論多難得到的,也不問當時花費多少心思。只要厭倦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他不怕失去,因為他可以輕輕鬆鬆再擁有,而且是更好的。

    唯獨這個女人,他像菟絲一樣纏住她,讓人拿他很沒辦法。

    像個執拗的小孩子,攥著她的衣角不放手。他在其他女人面前的樣子顧淺凝不止一次見過,像個王者,即便笑著,眉眼清淡,仿佛不溫不火。或許優雅就是這麼體現出來的,他花心又風流,在整座城裡被女人迷戀的指數卻很高。

    偏巧她不喜歡。

    兩人從餐廳里出來,顧淺凝跟他揮手道別。

    「二少,再見。」

    季江然如影隨形:「送我回家吧,司機送我過來的。我不習慣打出租。」接著把錢包拿出來,打開來讓她看,之前刷卡付帳,才發現裡面沒有一分現金。

    像是無可奈何又沒有辦法。

    顧淺凝說:「我有。」掏出來就要給他。

    季江然很節氣地挑起眉:「憐憫我?你這是施捨麼?如果你真這麼好心,收留我一晚得了。」不等她說什麼,他已經過去打開她的車門坐到副駕駛上。

    顧淺凝頭疼,男人一旦難纏無賴起來,比女人還要可怕。

    「回哪裡?」他狡兔三窟。雖然住在大宅,可是房子就有好幾處。

    估計這樣可以滿足*如潮湧上來的時候,哪一路上段都有去處,方便隨時隨地滾床單。

    顧淺凝邪惡又鄙視的想過,不會認為他是為投資才購置的房產。

    季江然閒散的靠到椅背上:「回城南的別墅。」攏緊風衣,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操手瞌目,懶懶說:「到了叫我。」

    這一棟房子離吃飯的地方最遠,開了近一個小時的車還沒有到。

    外面又下起了雪,越往山上走越不敢快開。車燈照著前方路況,昏黃的一段路,也是朦朧不清的。

    顧淺凝那樣小心翼翼,雙手握緊方向盤一點兒不敢懈怠,認真看前方路況。一扭頭,季江然還真的睡著了。睫毛覆下來眼窩處投下陰影,他睡覺的時候喜歡微抿唇,呼吸均勻,歪著頭跟小孩子一模一樣。

    如果不去細想他的邪惡與花心,這個男人還有一絲絲的溫暖。

    只是被他盯上的女人很麻煩,優雅陽光的外表下長著一顆吃人不吐骨頭的心,這就很麻煩。

    一不留神,車子跑偏,忽然一下就熄火了。

    顧淺凝納悶,有些搞不清狀況,下檢查,不像是輪胎的問題,黑通通的,又看不出哪裡的事情。

    冷冬的夜,漫天飛雪,冷得叫人骨頭打顫。風絲夾著飛雪在耳畔呼嘯,顧淺凝只穿了一件七分袖的羊毛衫,薄薄的一層。打開車門上來,一下將季江然震醒了。

    神態慵賴,迷離著一雙眼睛看她。連嗓音都微啞,看來真的睡得很沉。

    「怎麼了?到了?」按了一下眼角,向外看,漆黑一片,不禁訝然:「這什麼鬼地方?你把車開到黃泉路上來了?坑我是吧?」

    顧淺凝也沒好氣:「誰知道你這什麼破地方,外面下雪,路根本不好走。車子出狀況了,你看看哪裡的問題吧。」

    季江然煩燥的直皺眉:「就說你這幾十萬的車子不頂用。」傾身看了一眼,驀然抬手敲在她的腦門上;「笨死了!長腦袋幹什麼吃的,車子沒油了你不知道啊?」

    顧淺凝一看還真的是,一箱油加好幾天了,本來上下班再撐個幾天沒有問題。工作陳雜,便沒放在心上。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油了,這個時候上哪裡找油去。

    「那怎麼辦?離你的住處還有多遠?」

    季江然懶洋洋的靠到椅背上,困意還很濃重,哼著鼻子說:「遠著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只能在車裡過一夜了。」

    顧淺凝怔了下:「那還不凍死。」

    雪越下越大,只怕等到明天早上,就算加上油,車也開不出去了。

    季江然眯起眸子,要笑不笑的;「怕冷?怕冷到我懷裡來,我抱著睡。」

    顧淺凝白了他一眼:「不能在這睡,給你的司機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吧。」

    「那你呢?」

    「不用你管,我在這裡等到明天早上死不了。」再惡劣的環境她也能經受,可是他一個錦衣玉食的公子哥肯定不行。

    季江然罵她:「死腦筋。」催促她下車;「去我那裡將就一晚吧,沒有多遠了。」

    顧淺凝坐著不動,伸手去扯大衣,車廂內漸漸冷下來了。

    季江然已經繞過來,打開車門將她拉下來。

    「你跟只母老虎一樣兇悍,還怕我吃了你不成?」瞪了她一眼,惡狠狠:「你想得美,真當我飢不擇食?」

    最後還是跟他回別墅,季江然的家裡又大又暖,可比逼仄的車廂里好太多了。由其到半夜,溫度降到最低,根本沒辦法睡覺。

    季江然脫下風衣扔到一邊,告訴她:「你睡樓上第三個房間,裡面有浴室,上去休息吧。」

    顧淺凝拿著包上樓,跟客廳里一樣暖和,床也特別大,坐上去又松又軟。華麗程度根本不像客房,她租的那套房子已經很不錯了,卻比她的主臥還要有模有樣。

    準備洗澡睡覺,才脫掉毛衣,只剩一件胸衣的時候,房門忽然打開。

    顧淺凝轉首看了一眼,季江然單手插在西裝褲袋裡,拎著一件白襯衣進來,漫不經心的看她,雖然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宛如驚弓之鳥的縮到床上去,還是看出一絲侷促和尷尬,隨手扔到床上去。

    「當睡衣穿。」

    他的衫衣隨隨便便一件都是幾萬塊,顧淺凝挺著背站在那裡,沒看他:「謝謝,不用。」

    季江然沒說接著轉出去,反倒走過來。

    「矯情是吧?以前你還少穿我衣服了麼?」靠近來,抬手幫她把胸衣的暗扣打開,指腹微涼,碰觸到她光滑的肌膚上。

    顧淺凝沒想到他會有這一手,胸衣下滑,她馬上伸手按住。

    季江然視線飄飄的掃過來,痞里痞氣的吹口哨。

    「怎麼一點兒都不見長呢,你們女人這東西是成年之後就不長了吧?」

    顧淺凝狠狠的瞪他:「你是好奇寶寶?當年學生理衛生的時候幹什麼了?」

    季江然好笑:「上學那會兒老師也沒給我們講過女人啊。」壞笑一聲往外走,慢條斯理:「這樣將來餵孩子,誰知吃不吃得飽。」

    顧淺凝上班遲到了,本來早上有會,也沒能及時趕回去參加。

    她的迷你車被埋在大雪裡,本來要擋季江然的車子回市區。

    可他昨晚在書房工作到很晚,早上就不想起來了。

    有濃重的起床氣,悶著聲音說:「外面雪那麼大,車子開不出去,別折騰,讓我睡會兒。」頭又埋回到枕頭裡,良久才說:「你要睡不著,去給我做早餐。」

    顧淺凝也得正視實際情況,雪太大了,道路不清理,一定沒辦法走出去。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還是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她看著有點兒恍神,所以季江然什麼時候走過來的也不知道。

    他從身後攬住她,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洗過澡,一身清爽,只聲音懶洋洋的。

    「讓你做的早餐呢?」

    顧淺凝扯開他的手臂轉過身,季江然一身米色家居服,看著筆挺舒適,眉眼間竟掩不住的一絲柔和。

    「就知道你這種沒良心的女人指望不上。」他轉身去廚房,很隨意的說;「我給季江影打過電話了,已經幫你請了假。」

    顧淺凝怔了下。

    抬眸望向他,心中警覺,卻說不清道不明的。



054死纏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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