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楓身死的消息迅速傳開,雲山市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一經引爆就會爆炸的火藥桶,無數雙眼睛,從各個角度各個方面投向這個名不經轉的地級市。全/本\小/說\網
雲山市出名了,雖然是惡名,但是首先感覺到壓力的並不是雲山市政府領導班子,而是梁成龍。
一大清早,梁成龍邀上溫歆顏一起,來到醫院的太平間瞻仰了一番季楓的屍體,獻上一朵雛菊。
出了太平間,他給自己點燃一根煙,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
「這是一個意外?還是謀殺?」他轉頭問站在身側的溫歆顏。
溫歆顏眉頭輕皺:「抱歉,我不是警察,不過警局那邊有詳細的取證和監控過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不是謀殺。」
梁成龍苦笑:「他死的不是時候啊。」
這話溫歆顏認同,儘管他是打從骨子裡不喜歡季楓這個人,特別是隨著溫哲在夜巴黎酒吧的事情發生之後,溫歆顏對季楓的印象更是差到了一個極點。但是季楓的死,必然在雲山市掀起一股波濤,不管是她的旅遊投資計劃還是梁成龍的投資計劃,估計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甚至可能會因此停滯不前。
「這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一切儘量吧。」溫歆顏淡淡的道,在這件事情上,溫歆顏並不願意多做表態。
梁成龍點了點頭,率先離開了,溫歆顏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微微疑惑。
梁成龍上了悍馬車,申天意立即開車離開。
開了一段路之後,申天意才問道:「怎麼樣?」
「很慘,應該可以排除謀殺的可能。」梁成龍緩緩道。
申天意道:「現在的問題其實不是季楓到底是怎麼死的,而是雲山市被太多的人開始關注了,這對我們而言,不是好事。」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我根本就不想他死。」梁成龍揉了揉太陽穴,滿臉的無奈。
雖然他向來是看不起季楓的,但是季楓身後的一些勢力,卻不能不加以忌憚,更何況,這次投資計劃,本就有諸多見不得光的地方,一旦大家都將視線投放到這裡,或多或少的,會露出一絲蛛絲馬跡的。
申天意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實在不行,還是撤資吧。」頓了頓他接著道:「寶島那邊的代表也是知道了雲山市這邊的事情,要派一個代表過來。」
梁成龍不悅的道:「難道還嫌這裡不夠亂?」
申天意苦笑:「這些事情是我們無法控制的,不過他們應該不會馬上來,至少要等到季楓死的消息稍稍平淡了一點吧,」
梁成龍哼了一聲,顯然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談:「但願他們不會那麼愚蠢吧。」
……
陳珞和石愷在醫院門口下車的時候,剛好看到溫歆顏和常曉鷗。
陳珞笑著朝溫歆顏招了招手,卻是換來常曉鷗的一記白眼。
溫歆顏走過來,小聲問道:「你也來看看他。」
陳珞點頭:「人死如燈滅,諸多恩怨一了百了。」
溫歆顏淺笑道:「你這意思是,你不喜歡他。」
陳珞聳肩:「他似乎不是一個特別討人喜歡的人。」
溫歆顏認同的點頭:「好了,你先去看看吧,我回去了。」
「晚上一起吃飯?」陳珞問道。
溫歆顏猶豫了一下,緩緩點頭。
陳珞和石愷邁步朝醫院門口走去,一走進醫院,陳珞就是發現石愷有些不太對勁,他的身體在發抖,當然不是害怕,而是某種興奮。
陳珞輕輕的拍了拍石愷的肩膀,示意他淡定一點,石愷朝他笑笑,點燃一根煙抽了兩口,用來平復激動的心情。
從昨晚到現在,醫院裡來來走走的不知道多少人,大部分都是大人物,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也是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是以雖然醫院裡不允許抽菸,也沒有護士過來制止石愷的這種行為。
石愷手裡的一根煙抽了一半,隨手扔在醫院的走廊上,對陳珞道:「我現在的表情是不是很難看?」
陳珞笑道:「若是我是你的話,我的表情只怕是會更難看。」
石愷壓低聲音道「說實話,我很開心,但是我現在必須壓制住這種開心,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是在得意忘形。」
石愷對季楓的恨,那是發自骨子裡的,沒有人會允許被背叛,並且是重創的那種背叛,季楓此人的為人無疑是非常的失敗的,他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他在石愷的心裡留下了太深的陰影,這種陰影,是難以釋放的,只有等到一方徹底的敗了或者死了,才能釋然。
昨晚石愷收到季楓死的消息的時候,還以為只是一個惡作劇般的玩笑,他撥打了好幾個電話進行確認,其中一個電話是打給陳珞的。直到從陳珞的嘴裡得知這並不是一個惡作劇的時候,那一刻,石愷徹底的興奮了。
他整晚沒睡,都在喝酒慶祝,喝了一個晚上的酒,也沒有絲毫的醉意,一大清早就打電話給陳珞,要過來看看,當然,算是落井下石。
石愷的這種性格陳珞還算喜歡,畢竟也是恩怨分明,愛啊恨的,絲毫不加掩飾,這種人,將來或許不會有多大的成就,但是必然是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
兩個人來到太平間的門口就停下了腳步,隔著門的玻璃,朝裡面看了一眼。
裡面只有一張床位,雪白的床單和雪白的牆壁交輝映襯,使得裡面有一種詭異的陰森氣息。
石愷看一眼,深呼吸一口氣,收回視線,眼睛微微的發紅,他又是給自己點燃一根煙,大口大口的抽了起來。
陳珞也沒什麼動作,安安靜靜的看著。
人死如燈滅,恩恩怨怨一了百了,這是他目前最真實的心境。
或許他曾經是那麼的不待見季楓,那麼的想給他一些教訓,但是既然人死了,那麼所有的假設和如果,都不再成立,因為那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在醫院的太平間門口站了五分鐘,直到另外一撥人到來,陳珞才扯了扯石愷的手臂,往外走去。
溫歆顏的車子還沒開車,直到陳珞和石愷出來,常曉鷗才開車離開。
陳珞和石愷上了車,石愷道:「陪我去喝點吧。」
陳珞笑著點頭:「早有這種心理準備。」
季楓笑,用力的在陳珞的肩膀上捶了一拳:「陳珞,我發誓,你將會是我最好的一個朋友,沒有之一。」
陳珞沒想到石愷會如此鄭重其事的說出這樣的話,微微一愣,也是給了石愷一拳:「好朋友,一輩子。」
在這一刻,他們二人之間,關於女人,關於事業,關於私人之間的恩怨,算是徹底的一了百了了,石愷這個人,就好似豁然開朗一般,臉上少了許多的陰鬱之氣,整個人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如果說季楓是壓在他頭上的一座大山的話,那麼此時,這座大山已經被移開了,他有著重見天日的喜悅。
而被壓抑的太久,歷經百般心路歷程,他的目光也是看的更遠,本人所在的位置,也站的更高。
更何況,他和陳珞之間的恩怨,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利益上的衝突,在陳珞和石氏聯合之後,這種衝突,就漸漸的淡化了,時至今日,依然是利益當先,對於已經想通了的石愷來說,那些恩怨,根本就不再算是恩怨。
……
寶馬車內,常曉鷗忽然對溫歆顏道:「我怎麼感覺那個石愷不太對勁。」
「你想說什麼?」溫歆顏道。
常曉鷗道:「我怎麼覺得季楓死了,他很開心。」
溫歆顏臉色微微一變:「住嘴,這不是你該討論的。」
溫歆顏很少這般發火,常曉鷗的臉色大變,有些疑惑,有些委屈,卻是不敢說話了。
溫歆顏低吼了一句之後,也是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但是她並不想向常曉鷗解釋什麼,她雖然對常曉鷗縱容,但是這種縱容絕對不是沒有底線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這種話題非常的敏感,實在是不能過多的討論。
當然,溫歆顏也是隱約知道季楓和石愷之間的一些恩怨的,雖然過去的那些恩怨,背後的指使者是溫少宇,但是執行者卻是季楓,所以,和石愷有著直接衝突的就是季楓。
因為季楓,石氏差點遭遇滅頂之厄,石愷對季楓的恨,是可以理解的,儘管這一點,或許會遭受很多人的詬病,但是這並不是常曉鷗這樣的身份,可以用來討論的。
一個人有多大的力量,就能夠說什麼樣的話,做什麼樣的事,這是溫歆顏的準繩,而且,她向來只是將自己當成一個商人,並不願意過多的參與政治,一旦越界,那麼,她也是心理不喜的,常曉鷗這話,算是觸犯了她的心理大忌。
……
陳珞和季楓挑選了一家尋常的農家菜館,點上一些菜,要了兩瓶白酒一箱啤酒,石愷在雲山市沒有朋友,要陳珞叫幾個人過來陪,陳珞只能將關凌叫過來,剛好關凌也是喜歡湊熱鬧,歡歡喜喜的來了。
石愷對關凌明顯並未表現出多大的興趣,他此刻的內心,完全被季楓的死所帶來的喜悅感充滿了。
他需要慶祝,或許也可以說是發泄,發泄那些在心裏面積壓了許久的陰霾。陳珞知道石愷這一點,是以也是樂意陪著他,兩個人酒到杯乾,兩瓶白酒,轉眼就是喝完,然後就是喝啤酒。
關凌胃口很好,看著兩個男人喝酒,自己拿著一瓶啤酒慢慢喝,快快樂樂的吃菜,間或靈活的給陳珞和石愷倒酒,顯出自己懂事的一面。
石愷的酒量爆發,居然喝不醉,且眼睛是越喝越清亮,陳珞更是體質怪異,似乎是對酒精免疫,喝白酒或者啤酒,其實對他並無影響,他更多的,是將之拿來當水喝的。
轉瞬間,一箱啤酒也被喝了一半,陳珞這才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石愷道:「其實沒有更多的想法,我現在比較享受這個過程,儘管結果,不是我造成的。」
陳珞想了想道:「或許你會有點麻煩。」
石愷笑:「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會有什麼麻煩,我也不介意麻煩。」
陳珞苦笑:「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任何事情,還是有心理準備比較好,適當的時候,你打個電話給石老,我想他應該會有話和你說。」
石愷知道陳珞說這話不是沒有目的的,輕輕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的。」
陳珞見石愷還是能夠聽的進去自己的話的,這才稍稍放心,他接著道:「如果可以的話,你也早點回中海那邊吧,雲山市這邊,不適合呆著了。」
這話令石愷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陳珞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短期內雲山市會來很多的人,局勢會被搞的非常複雜。」
他沒有說在來的路上,有看到梁成龍的車子,當然雖然只是看了一眼,也是看到梁成龍的臉色很難看,很顯然梁成龍是感受到了某種壓力,有灰頭土臉的感覺。
梁成龍亦是如此,石愷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的。
季楓的家裡那邊,因為季楓的死,到處點火是可以想像的,或許這把火的威懾力並不是很大,但是也會造成一些不良的影響。
而陳珞最擔心的,就是季家會聯合溫少宇,徹底的將中海攪亂,畢竟,季楓和石愷之間過去的恩恩怨怨,實在算不得愉快。
這些話原本陳珞是不會說的,畢竟他的主流發展方向並不是房地產那一塊,就算是中海的市場被攪亂,他因此遭受一些損失,他也不會覺得有多心疼,但是當石愷說出那句朋友的話之後,陳珞也是認認真真的,將石愷當成自己的朋友了,朋友之間,必要的提醒要要給的。
季楓手裡拿著一杯啤酒,手指微微蜷縮用力,思考著陳珞這番話的用意,他本也是聰明人,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有些興奮過度,但是起碼的理智和思考能力還是有的。
季家第三代就季楓一根獨苗,季家在這件事情上用力是肯定的,而且一個不好,就會過度用力。
而如果季家當真在此件事情上不加控制的話,事情將來會走向哪個方向,還真是難以控制的。
石愷想著這點,表情變得微微的凝重起來,他一口氣將杯子裡的啤酒喝完,對陳珞道:「我明天回中海。」
陳珞嗯了一聲,笑道:「我現在算是給你送別了啊。」
石愷笑道:「哪裡需要這麼客氣。」
這時關凌嘻嘻笑道:「你們兩個大男人總是說這麼無趣的話,難道沒看到我坐在這裡?」
石愷朝她道:「你是陳珞的女人,我不敢跟你說太多的話。」
一句話,將關凌鬧了一個大花臉,她輕輕的掐了陳珞一把,齜牙咧嘴:「這話是你說的。」
陳珞假裝無辜:「難道不是。」
關凌恨恨的朝他伸手:「一百萬包養費,一分錢也不能少。」
石愷哈哈大笑:「一百萬太少了,估計陳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至少一千萬吧。」
關凌的眼睛眨啊眨啊:「好吧,那就一千萬。」
陳珞苦笑:「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要不以身抵債吧。」
關凌啐他一口:「根本就沒發現你多值錢,一千萬,你要抵債多少次啊。」
石愷故意道:「一夜七次,三十年,應該差不多了吧。」
他說的隨意,卻是弄的關凌受不了了,趕緊起身去洗手間,石愷看陳珞一眼,笑了起來:「小丫頭很有意思。」
陳珞道:「她就是關凌。」
石愷聽的這個名字,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你的麻煩,恐怕不比我少多少。」
陳珞笑道:「我不怕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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