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今天大家都還沒回過神來,就不學習了,先歇一歇吧。」劉好好放下筆,「咱們來玩個小遊戲,叫作成語接龍,誰要誰接不上來了,就講個小故事或者背一首詩。」
「好啊。」劉天天和劉向上如蒙大赦,他們最喜歡玩遊戲了,只要不繼續讓他們做題,玩什麼遊戲都可以。
程招娣下工回來都時候,就看到姐弟四個盤腿坐在竹床上,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十分熱鬧,忍不住就嘮叨開了,「瞧你們懶的!飯也不做,後院的東西也不喂,更指望不了你們下地幹活,成天就賴在床上……」
「日頭還高著呢,平時也沒這麼早做飯餵豬啊。」劉天天不服氣地頂嘴道。
因為雙搶剛剛結束,生產隊裡也沒多少活可做,所以大家都早早地下工回來,前段時間累得狠了,現在也都需要好好休息,程招娣回來得比平時要早得多。
劉長生不想這麼早回來,索性去桃花溪邊看人釣魚去了,程招娣卻是個閒不住的,回到家裡一邊嘮叨著,一邊忙裡忙外。
她這麼一嘮叨,幾個孩子哪裡還坐得住,也顧不得外頭暑氣沒散,很自覺地背起小背簍,帶上小鐮刀到山上去了。
夏天的山上充滿了蓬勃的生機,各類植物瘋狂地生長著,沒多久功夫,幾人的小背簍就塞得滿滿當當的了。
「趁著日頭烈,把這些東西曬曬,過幾天我去公社報到的時候,帶上去賣了。」
「大姐,你去公社上班了,還每天回來嗎?」劉天天不舍地問。
「得看公社上頭有沒有安排宿舍了,如果有地方住,我就等到周末放假再回來。」
「我捨不得大姐。」劉向上悶聲悶氣地說。
「那你就好好努力,今後也到公社上頭來上高中。」
「我一定能考上的!」劉向上揮了揮小拳頭,對自己很有信心。
「得了吧,你剛才還剛惹了大姐生氣,講過那麼多遍都不會,就你這樣還一定能考上?」劉天天嘲諷道。
「你就是大姐說的,五十步笑百步,你剛才就沒惹大姐生氣了?那個說頭暈不想學的人不是你嗎?」劉向上不服氣地說。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兩個孩子了,」劉好好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邊看著兩個孩子鬥嘴,一邊對劉學習說,「我對你有信心,這次一定能夠考上高中,到時候我們倆都走了,我怕他們倆撐不起這個家。」
這個家本來該是劉長生和程招娣撐起來的,可是這兩人都有些拎不清,不僅耳根子軟,還很容易受人哄騙,劉長生欺軟怕硬,程招娣聖母心爆棚,相比之下,劉天天和劉向上雖然年紀小,但還比他們靠譜多了。
「大姐,你就放心吧,他們倆都沒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劉學習柔柔笑著,她一直很羨慕小妹和小弟的性格,他們可以無所顧忌地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為自己的利益據理力爭。
「我倒不擔心他們被人欺負,就天天那張嘴,誰敢欺負她?」她無奈地搖頭,「我就是擔心他們被人騙,不好好讀書,畢竟他們年紀還小,容易受人誘惑,要是把好不容易養成的好習慣全丟了怎麼辦,或者是跟著別人學壞了……唉,擔心個沒完沒了,養孩子就是這麼麻煩。」
劉學習聽著覺得有趣,其實大姐是把他們當成自己孩子來教養的吧,才會這麼沒完沒了地為他們操心。
「要換成其他人家,大姐這時候應該已經做阿媽了吧,」劉學習打趣道,她難得開這樣的玩笑,劉好好還沒什麼反應,她自己卻紅了一張臉,「前段時間隔壁生產隊的胡阿媽還來咱們家說起這件事呢,說大姐你嫁得太晚了……」
「胡家阿媽來咱們家做什麼?」劉好好微微皺眉,「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就在雙搶前,那天你組織孩子們上山玩兒去了。」那時候劉學習已經考完試了,在家幫忙幹活。
「她來咱們家做什麼?和阿爹阿媽都說了什麼?」劉好好直覺不對勁,人人家裡都有干不完的活計,隔壁生產隊的胡阿媽和他們家又沒有多麼深的交情,無緣無故地大老遠跑來串門?她才不相信。
「她來的時候,阿爹不在家,和阿媽嘀嘀咕咕的,避著人,我也沒仔細聽,大概也就聽她進門前聊到了你的親事,後頭就聽不清楚了。」劉學習是個本分的人,就算再好奇,也做不出來偷聽這種事,甚至也不議論,一直到今天才無意說起,如果那天劉天天在家,恐怕早就把這件事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二姐,這胡阿媽不會是來給你說親的吧?」劉天天在旁邊聽了一耳朵,立刻笑嘻嘻地打趣。
「別胡說!」劉學習瞪了她一眼,有些惱怒,臉上卻明晃晃寫著不相信。
劉好好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那眼神看得劉學習發毛,她這副樣子顯然是相信了劉天天的猜測。
劉學習一向最相信大姐的判斷,劉好好的反應讓她的臉色漸漸白了起來,翕動著雙唇,「大姐?」
「天天說的很有可能,你已經十六了。」劉好好輕嘆一聲,十六歲在農村的確是可以說親了,因為之前還沒有人上門來給劉學習說親,所以她也一直忽略了這件事,劉學習在農村其實是最受人歡迎的兒媳婦。
劉學習長得不算美,但也不算丑,但是現在農村找媳婦不看重長相,她吃苦耐勞,性格沉默寡言,就如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簡直就是程招娣的翻版,何況她的家境還這麼不錯,很快他們家的門檻就會被媒人踏平。
「吾家有女初長成啊。」劉好好拍了拍劉學習的肩膀,有些欣慰,也有些捨不得。
劉學習卻白著臉,眼底盛著滿滿的恐懼,抓著劉好好的手指冰冷,仿佛見到了最恐怖的事情,「大姐,我不想嫁人!」
「為什麼?」劉好好有些吃驚,雖然她自己不想嫁人,可從來沒想過要讓劉學習和劉天天和她一樣,所以一直以來她從來不敢透出一絲半點這樣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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