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力在世的時候,就特別後悔把劉金鳳嫁給高依淼,好幾次想要去教訓這個女婿,卻被劉金鳳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攔了下來。
在劉金鳳看來,高依淼再不好也是她的丈夫,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不管他怎麼對她,她對這個丈夫依舊是情深意重的,有人要動高依淼,她第一個不同意。
劉大力被這個女兒鬧得頭疼,三天兩頭被她怪罪,還真覺得劉金鳳婚姻不幸,是他的錯了,出於愧疚,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滿足她的要求,唯一一次因為氣得不行,沒有滿足劉金鳳,就被她推倒在地,當場中風。
後來劉大力死了,劉長生夫婦當了家,他們對這個大姐的感情有限,那些許微薄的感情早就被她這幾年的胡鬧折騰乾淨了,自然不願意再任她予取予求。
可是他們夫妻倆到底是老實人,心裡不願意,可是實在沒有什麼好法子應對這個潑辣的大姐,每次被她撒潑耍賴折騰走家裡的東西,都憋了一肚子氣難受好久。
這一次劉好好出面,既沒讓劉金鳳搶走家裡的東西,又沒讓她在家裡撒潑,這麼順順噹噹地走了,實在不像是她們認識的劉金鳳,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換作是我,肯定是沒這本事的,下回你大姑再來,還是讓好好出來說話……」程招娣對劉好好是滿心佩服,言聽計從。
「再過兩年我出嫁了,那怎麼辦?」劉好好講到自己的親事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刺了程招娣一句,父母總是不顧自己的感受任意決定她的將來,也不想想她要是真的不在了,他們有沒有能力應對這些事。
今天這事本該是做父母的擋在兒女前頭的,可是程招娣只敢躲在她和劉天天身後發抖,劉長生更絕了,一聽到自己姐姐的聲音,掉頭就跑了,別人興許沒注意到,她卻透過窗子看得一清二楚,本來就不熱乎的心更涼了,劉天天會這麼潑辣,父母功不可沒。
程招娣本來想要笑她「不害臊」的,可想到兩年後她出嫁了,自己要去面對劉金鳳那個潑婦,就頭皮發麻,她罵也罵不過劉金鳳,每回被她那樣污言穢語的罵一頓,她都想找根繩子吊死算了。
「是啊,怎麼辦呢?學習和天天都是不爭氣的……」程招娣又埋怨了起來。
「怪學習和天天做什麼?難道讓她們兩個小姑娘去和劉金鳳對罵?那她們還要不要名聲了?今後還怎麼說一門好親事?」劉好好認真地看著程招娣,「阿媽,最重要的是你和阿爹啊,你們得立起來,今後我們三個女孩兒都出嫁了,阿弟娶了媳婦,劉金鳳再這麼三天兩頭地來鬧,這家都要被她搬空了,誰還願意和阿弟過日子?
養兒防老,程招娣和劉長生今後是指著劉向上過日子的,一聽說他的媳婦會因為劉金鳳而跑掉,臉一下子就白了。
「所以你們得為他們倆做主,不能這麼讓劉金鳳欺負一輩子。」
「那該怎麼辦?」程招娣一臉茫然,她是真的有心無力,她也不想劉金鳳到家裡來打秋風,可是她罵也罵不過她,打也打不過她,又不像劉好好那麼有辦法。
「就像我剛才那麼辦,別說姑爹的不好,多說說趙寡婦的不好,平時出去多打聽打聽趙寡婦的事兒,大姑一來,你就和她扯趙寡婦,告訴她,如果不是趙寡婦,姑爹的心就是她的,他們一家就能和和美美的,不管她說什麼,你都翻來覆去地和她扯這幾句。咱們家裡的東西,平時就一件件地收好,她要是來拿,就讓她拿明面上的那些小東西,每回給她一兩塊錢的東西就當是施捨她了。」她有預感,劉金鳳回去之後過不了多久又會來鬧,她暫時還想不出一個治標治本的法子。
「哦。」程招娣訥訥地應了下來,一抬眼看到三個女兒都直勾勾地盯著她,知道她們還是不放心她,別說是她們了,就連她自己也不放心自己。
但作為長輩,被她們這麼看著,心裡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你們姐妹在這兒慢慢聊,我去餵豬。」
程招娣一走,劉學習和劉天天立刻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直覺劉好好有話要對她們說。
「今天的事情,你們怎麼看的?」
「大姑來我們家耍賴撒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是第一次兩手空空的回去,她回去的時候竟然沒哭沒鬧,大姐你真厲害!」劉天天崇拜地說。
「今後再遇到這種事,你千萬別和她互罵對掐,她不要名聲臉面,你不能不要,你才十來歲,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你,你現在的名聲壞了,今後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來彌補……」她還是忍不住想說說劉天天。
「大姐,你之前的名聲也不好……」劉天天委屈地說,她只是潑辣了點兒,劉好好是高傲作死,她敢說全生產隊沒有幾個看大姐順眼的人。
「我知道,所以哪怕我和丁志成已經保持了距離,那時候還有那麼多關於我和他的傳言,阿爹還氣得差點揍了我,別說是咱們生產隊了,這些閒話都傳到公社上面去了,要不然你們以為莊立軍好端端為什麼要來咱們家?他就是想要知道那些閒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今天做的一點點小錯事,今後就有可能傳得人盡皆知,最後變成別人攻擊你的把柄和藉口。」
劉好好把問題說得十分嚴重,聽得兩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一臉不安,只是吵個架而已,有那麼嚴重嗎?
自然是沒有那麼嚴重的,只不過是上輩子的職業習慣讓她的性格變得格外謹慎小心,不敢說錯一句話,不敢做錯一件事,絕不讓人拿住自己的把柄,哪怕現在的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姑,根本不會有人去專門揣摩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劉天天今天和劉金鳳的吵架撕扯,頂多也就是落一個潑辣的名聲,並不會像劉好好說得那麼可怕。
但是她知道自己留在這裡和這三個孩子朝夕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必須抓住每一個教導他們的機會,寧願把話說得嚴重一些,也不能讓劉天天繼續朝著潑婦這條路上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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