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喲!』
田歆又捏著一顆葡萄,扭頭看去,正想跟哥哥商量一下,卻見……
秦良語背對著臥室的雙人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見田歆表情古怪,她跟著轉頭看了過去。
「也?」
發覺小姐倆呆萌的表情。
侯瑩忍著笑意、把食指放在嘴邊,輕聲道:「睡著嘍。」
她心裡也有些迷糊,不太明白什麼情況。
剛才田禛說完站起來,侯瑩還以為他要喊田歆、秦良語離開,可是……
走了兩步,卻見田禛一屁股坐在床尾,揉了揉太陽穴,然後跟她揮手說,『我睡一會兒,六點喊我。』
書桌前,小姐倆對視一眼。
田歆扒著椅子下來,跑到床邊,伸出食指在田禛鼻下探了探,方才鬆了口氣,「這個傢伙,真不太講禮貌……」
說罷,她朝侯瑩討好的笑了笑,說道:「嚶姐姐,我也瞌睡嘍,可以在這兒睡一哈邁?」
「……,嗯。」
田歆脫掉鞋子,嘿咻嘿咻爬上床。
她靠在熟悉的懷抱,拱了拱小屁股,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剛閉上眼睛。
田歆忽然扭身坐起來,看向秦良語,正色說道:「小語姐,田禛中午跟圓姐姐說,還有啥子事情要辦,應該是晚上……
哈~~
我睡一哈,天黑前喊醒我們喲~」
秦良語接到任務,搬著凳子坐在床尾,認真的點了點頭:「好!」
『這是我的床呀!』
看著睡在床尾的兄妹倆,侯瑩迷糊的眨了眨眼。
隨後,她想屈膝騰點位置,可……一個廢了兩條腿的傷員,有心無力啊。
臥室變得安靜。
一個靠在床頭。
一個坐在床尾。
中間隔著一對睡著的兄妹。
聽田禛、侯葉講過秦良語的病情,侯瑩心中猶疑,不知該跟她聊些什麼。
秦小語轉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然後認真守著兄妹倆。
時間滴答滴答。
一分一秒、緩緩流逝。
侯瑩雙手交叉握著,低聲道:「小語,你幾……哪天生日呀?」
『為啥子,我感覺,她嘞樣子有些熟悉。』
『噢,對嘍,她跟葉子長嘞一樣,葉子跟歆歆有些像……可是她和歆歆,又長嘞不一樣。』
秦良語看向侯瑩,清澈透亮的眼眸眨動幾下,說道:「我嘞生日,十一月十八。」
說罷,她忽然皺起眉頭,疑惑的看向田禛,然後掰著指頭一邊回憶,一邊小聲嘀咕著:
「歆歆嘞生日我不曉得,七爺爺嘞生日是七月二十八,二楞是八月十七,田禛哥……是四月初二,所以……」
她苦著小臉兒,哭唧唧的看著侯瑩,問道:「今天是哪天喲?!」
臥室里很安靜,所以秦良語嘀咕的聲音,侯瑩聽得很清楚。
看了眼牆壁的掛鍾,她輕聲道:「四月十七,田禛的生日剛過去幾天」
「完嘍~」
秦小語憋著嘴巴,低頭盯著睡著的田禛。
她的眼眸翻出盈盈淚光,哽咽著說:「那天住在山上,我還跟歆歆說田禛哥生日,要給他準備禮物,可……咋子就過去嘍!」
受傷以後,秦良語的腦瓜有些迷糊,有時候會記不清楚事情,但十四歲之前,幾乎所有事她都記得。
父母每天忙到賺錢,大多時間……天還沒亮,她就會跑去村口,跟著七爺爺一起在月牙灣跑步,然後,下午在院子裡做功課、練拳。
七爺爺,還有餘音媽媽是最疼她的人,而最好的玩伴,只有二楞和田禛哥。
在秦良語的記憶中,薛丁杉沉默寡言、很少講話;田禛雖然經常把她氣哭,但之後總會過來安慰,還會做許多事逗她開心,然後帶著她一起玩耍……
十歲那年,餘音媽媽住到東福山。
十二歲那年,田禛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雖然趴在龍首山可以看到餘音媽媽,但是田禛走了,她和二楞爬不上那座陡峭的山峰。
『小語,嘞些糖糖藏好,不要給田禛那個壞小子發現……』
『小語,以後做田禛嘞婆娘,要得不?』
『小語,嬢嬢以後看不到你嘍,把嘞個錢包收好,有它在,田禛就不敢欺負你,等你們長大……』
秦良語攥著拳頭,淚水緩緩自眼角滑落。
她咬著下唇,模糊不清地自語著:「嬢嬢最疼我嘍,可是田禛哥嘞生日,我都給……」
發生了什麼事?
坐在床頭的侯瑩滿心自責,沒想到只問了一句話,竟然讓秦良語哭了。
因為錯過了田禛的生日?
現在要怎麼做,才能讓秦良語穩定情緒?
侯瑩的心情有些緊張,思忖片刻,說道:「小語,我和葉子同一天生日,那年爸爸媽媽工作太忙,忘記了我倆的生日……」
秦良語趕忙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她,急聲問道:「然後嘞?!」
「然後呀。」侯瑩看著她,俏皮的眨了眨眼,說道:
「媽媽說給我們補過生日,晚上就帶回來一個小蛋糕、還唱了生日歌,那天我和葉子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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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還可以補的邁?」
「當然。」
秦良語擰起眉頭,摸了摸後兜,起身說道:『我這就去買!』
「等等!」侯瑩忽然面露痛楚,直起身扶著右腿,說道:
「小語,我腿疼,你去喊婆婆過來可以嗎?」
「好!」
不多時。
柳婆婆快步進來,看見睡在床尾的兄妹愣了愣神,問道:「瑩瑩,腿疼了邁?」
侯瑩緩緩搖了搖頭,朝屋門口的秦良語招招手,揭開蓋在腿上的毯子,低聲道:
「小語,我聽田禛說,你學過復健按蹺……讓婆婆去買蛋糕,你幫我按幾下,可以嗎?」
「我……」
「沒關係呀,婆婆不會按蹺,可是她可以幫忙買蛋糕呀。」
秦良語皺起眉頭,轉頭看向柳婆婆,從後兜摸出一把零錢塞給她,說道:
「婆婆,田禛哥嘞生日我忘到嘍,你去外頭買個蛋糕闊以不,我想給他補過生日!」
孫兒做手術之前,柳婆婆見過秦良語,知道她的情況不太正常,而侯瑩剛才說的話,她稍作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隨即,她拍拍秦良語的手背,溫聲道:「好,婆婆去給你買,你幫瑩瑩按到,麻煩你嘍~」
「不得,謝謝婆婆!」
秦良語坐在床沿,看著細了一圈的大腿,皺巴巴的表層皮膚有些難看。
基本的活血推拿,余家堡村人大多都會,但是……
她用手指輕輕點了下,說道:「嘞個,復健手法有些複雜,需要七爺爺出手才闊以。」
侯瑩笑道:「沒關係呀,忽然有些酸疼,你幫到按一下,回頭讓田禛幫我……」
「田禛哥?!」
秦良語嘴角抽動,扭頭看向睡著的田禛。
腦海閃過小時候的片段~
她猶豫片刻,趴在侯瑩耳邊小小聲說:
「田禛哥不得行,他按嘞好疼喲!七爺爺說,田禛哥喜歡……偷懶,不好好學,你嘞個情況,還得七爺爺出手才闊以。」
「……」
不對呀。
侯瑩疑惑地眨了眨眼,田禛那天按過一次……
雖然右腿感覺酸疼,但是之後兩天,明顯能感覺右腿不再麻木,傷痛也舒緩了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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