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趕快走,別在我家坐著。」婦女跟送瘟神一樣開攆。
「大姐,我兒子被我前夫賣了,我要把我兒子找回來,求求您幫幫忙,讓他看看,到底是不是。」柳燕聽說兒子被賣了,心裡又急又怕,見這婦女不給看,忍不住捂著嘴巴流下一連串的眼淚。
都是女人也都是當媽的,這婦女見柳燕哭得這麼慘,看來是真著急。
「大姐,我們真沒啥惡意,就是找當初的水伢,想問問買孩子的人是誰。」田鳳英也勸道。
「哎呀,好了好了,等著。」婦女進家門,十來分鐘後抱著一個相冊出來,翻出一張全家福的照片,指著上面一個男人道,「這就是我男人,你們看看。」
「快點認。」柳燕男友一聲怒吼,嚇得田父一哆嗦,抱著照片仔細辨認,然後搖搖頭道:「不是這個人。」
「不是!」柳燕的心仿佛石頭沉到湖底,本來抱著滿滿的希望,一聽到不是,她奔潰地大哭起來,上前又撕扯起田父。
「田喜財,我日你先人,你是人嗎?賣兒子你也找個認識人,不認識的你也敢罵,老天爺咋不劈死你。」
婦女聽著柳燕嘴裡罵著的話,看著她身邊兒拉著她的男人,眼中滿是疑惑,這一個女的跟了兩男人?這到底是咋回事?
田鳳英看柳燕又撕扯哥哥,也煩了,一巴掌甩柳燕臉上,怒道:「你冷靜點,這才找了一個人,不是還有一個嗎?我們一個個找,總會找到的,你這麼鬧這麼哭,能把兒子找到。」
「田鳳英,你還敢打我!」柳燕正滿腔子的憤怒沒地撒,還有心中逐漸擴大的隱憂,她怕要是找不到兒子,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安心,這個男人也不會饒了自己。
「你有勁在這鬧騰。」田鳳英邊兒說邊兒扯開柳燕的胳膊,喘著氣道:「咱們還不如趕快找人,你不想找到你兒子了。」
田鳳英這話在理,柳燕咬著牙道:「好,要是找不到,我要他把牢底坐穿。」
一行人問清楚下一家叫水伢的,又跑過去,這個人在家,他老婆打發孩子,領著田父他們去找人,男人在別人家打麻將呢,一聽打麻將,幾個人眼中都露出希望,這是不是就是去棋牌室的人。
結果半天喊出來,是一個乾瘦的小個子男人,瞪著幾個人道:「你們是誰,找我幹啥。」
田父立刻搖頭,不是這人,柳燕咬著下嘴唇,拼命控制住自己想殺人的情緒。
「您村里還有兩個水伢都在哪啊?」田鳳英問道。
「你們是誰啊?」乾瘦小個子水伢問道。
「我們是他遠房親戚,家裡老人來認親的。」
田鳳英這下也不敢實話實說了,剛才也是怪柳燕嘴快,跟那婦女說啥賣孩子找孩子的話,這事在農村偶爾也有,人家就怕孩子家裡人來尋,所以你一說這話,別人就是知道也不會跟你說實話,反而是說找親戚,老人尋屋裡人這樣的話,別人都會特別熱情。
「還有啥問的,剛才村口那老頭子不說說了麼,四十多歲的水伢就兩個。」柳燕心急,現在最好還是趕快去小馬莊找人。
「都確認一遍最好。」田鳳英雖然也著急,可這事還是挨個確認,眼見為實,柳燕男友也點頭同意,兒子的事情一定要慎重,一定要確認清楚。
「村里還有兩個,一個是七八歲的小伢,一個快六十的老頭,要不讓我兒子帶你們去找。」這個水伢一聽是找親戚,還是挺熱情的。
「那謝謝了,謝謝你大哥。」
田鳳英從口袋掏出五塊錢,塞給小孩,讓孩子拿著買糖吃,小孩見到五塊錢,樂壞了,一路上跑得飛快,田父走得最慢,跟在後面攆的上氣不接下氣,肚子又餓,幾次踩著小石頭都差點摔倒,腿上打飄。
看過另外兩個水伢,一個是七八歲拖著鼻涕的小男孩,一個是老頭子,都不是田父要找的人,現在可以確定,大馬莊沒有人。
四個人又累又餓又渴,一連看了四個水伢,沒一個人是中間人,柳燕抱著一次次的希望,結果換來的是一次次的失望,走在路上她終於傷心地痛哭不已。
那個男人摟著她,沉著臉不發一言,他也沒想到柳燕給自己生了個兒子,自己當初在理療店做了段時間,也是錢太少,聽老鄉叫著一起去了東市賺錢,誰知道柳燕就懷上了自己的孩子。
他也不怪柳燕,一個女的帶著孩子,也是沒法活,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柳燕才走了兩月,這個男人居然就敢把孩子賣了,好大的膽子,他一定要找到兒子,男人心裡暗下決心,但是腳上沉重的步子,也顯出他鬱悶的心情。
「不行,我走不動了,一天沒吃東西,這都下午了,我得吃點飯喝點水。」
出了村口,田父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看著村口小馬路兩旁的小飯館,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餓得渾身輕飄飄軟趴趴的,腿都邁不開了,嗓子眼已經是火辣辣的疼,咽口水都生疼。
「我們先吃飯吧,找孩子要緊,飯也要吃,我哥身體本來就不好。」說完這話,田鳳英也不管這二人,拉著哥來到一個牛肉麵館,她要了個素拉麵,給田父要了份牛肉拉麵。
田父抱著拉麵館的小水壺,足足灌了大半壺水,才緩過一口氣,剛才說話嗓子都帶著沙啞,嗓子眼裡好似塞著一把熱沙子,又熱又咯,現在終於有水汽濕潤了,嗓子眼也捅開了。
拉麵一上來,田父急得也顧不得燙,用筷子抄起一大塊麵條,就朝嘴裡塞去,邊兒吃邊兒燙的齜牙咧嘴。
田鳳英身體素質比田父好,不過也是累,兩個腿酸脹酸脹的,大馬莊又大,曲里拐彎來回恨不得走了兩個小時還不休息,她也是一連喝了三杯水,身體舒服了些。
田父呼呼拉拉一下子就把一碗麵吃完了,然後把麵湯也喝得乾乾淨淨,這是真餓了,田鳳英也是快速消滅完一碗麵。
吃飽了飯,四個人一起又朝後面的小馬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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