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滾滾,就算站在陰涼處,熱氣還是卷了進來,還夾雜著難聞的汽車尾氣,葉桐熱得小胖臉紅通通的,葉青青心疼弟弟,給他買了冰汽水。
「姐姐喝……」
葉桐讓葉青青先喝,她吸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桔子味兒,記憶中的味道。
「姐姐喝了,小桐快喝吧!」
葉青青捨不得再買一瓶,她得存錢送小桐去上學,學費還差很多,她都愁死了。
葉桐捧著玻璃瓶,開心地吸了起來,皮皮看得饞壞了,不過它也不著急,葉桐不管吃什麼好東西,都只吃一半,剩下的全都省給它吃,是個好娃娃。
長途汽車一輛接著一輛進了站,下來了一拔又一拔的乘客,等了大半小時,葉青青總算在一群灰頭土臉的乘客中,看到了瘦瘦小小的葉老太太。
葉老太太又矮又瘦又黑,年紀並不大,才六十剛出頭,可看著卻像七八十歲了,臉上布滿了蜘蛛網般的褶子,眼睛耷拉著,牙齒也掉得差不多了。
老太太三十歲不到就守了寡,一個人拉扯大了三個兒子,還替他們蓋房子娶妻,當然不是柔弱小女人。
別看老太太才150公分的個子,八十斤都不到,可這具乾瘦的身體,卻能爆發極巨大的能量,農活家務都是一把好手,糞桶和她人一樣高,可老太太照樣挑著起飛。
不過老太太在村里人緣極差,人稱鬼見愁。
貪婪、斤斤計較、睚眥必報、手腳還不乾淨……
葉青青覺得,能和老太太較量上三回合的,許月團算上一個。
對於葉老太太,葉青青並沒有感情,但老太太對孫子還是不錯的,看在這點情分上,葉青青願意容忍這位老太婆。
葉老太太穿著淡青色的對襟上衣,黑色長褲,黑色布鞋,稀少的花白頭髮梳成了一小把,背比以前更佝了,臉上的褶子也更多了。
但老太太的精神卻一如既往地飽滿。
估計罵街的功力也不會減退。
老太太左手斜挎著包袱,右手挎著大籃子,裡面裝得滿滿當當的,遠看著像有綠油油的青菜,不過已經曬蔫巴了。
「奶奶……」
葉青青邊叫邊揮手,牽著葉桐迎了上去,她剛才心理建設了三分鐘,才算把這聲奶奶給憋出來。
葉老太太抬起了眼皮,細小渾濁的眼睛還和以前一樣凌厲,她有好幾年沒來城裡了,一時半會沒認出葉青青,不過她認出了孫子。
葉桐模樣和小時候的葉志國有幾分像,老太太一眼就認出來了。
「小桐長這麼高了……」
老太太自動無視了葉青青,伸出黑瘦的手,在葉桐腦袋上輕輕拍了拍,笑容還算慈祥。
葉青青撇了撇嘴,再次心理建設了三秒鐘,大聲叫道:「奶奶……我是青青。」
「聽到了,耳朵沒聾,叫這麼大聲幹什麼。」老太太唬了一跳,不滿地瞪了眼,她早看到這丫頭了,就是不想理。
哼,和她媽長得一樣,看見就眼睛出火。
不過……比起現在不會下蛋的沈艷紅,老太太還是頗懷念前兒媳徐雅莉的。
至少徐雅莉在的時候,從來不管葉志國給她寄多少錢,現在的沈艷紅小氣巴拉的,每次去鄉下就哭窮,騷寡婦也不想想錢都是她兒子的,她當娘的花點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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