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兒跟著往外看去,便見到村子前面那黑壓壓的人往這擁簇了過來。
走在前頭的村長見著徐有成在那傻站著,扯著嗓門喊話:「趕緊撤,往祠堂那去,下面待不得了,打穀場那水已經淹到腰眼來了。」
秦追兒這時才發現路面的水都已經到膝蓋了,門檻若是再低一點,這水都要倒灌進屋裡去了。
周秀芳看著人都往祠堂那擠過去,也干著急:「村里人這麼多,那擠的下嘛。」
「擠不下也得擠,這雨這樣下下去,上頭的水壩絕提,整個村子都得玩完,誰命這麼大,敢在這下面待著。」
徐有成喊著話,舉著煤油燈把家裡的雨傘雨衣都找了過來,被子也給帶上,分批跟著村裡的隊伍往祠堂那去了。
秦追兒跟徐美雲撐一把傘,腳步一深一淺地踩在快滿過膝蓋的水裡,走的小心翼翼。
她沒想到好心過來湊一趟喜慶,竟然是遇到了這樣的水災,跟著徐美華往祠堂那過去,一顆心也緊緊地懸著。
眼下外面的雨勢雖然是小了些許,但是從天邊的閃電雷鳴來看,一會還得下陣雨。
茅頭村的祠堂不大,也就兩間普通堂屋的大小。
秦追兒他們走到裡頭時幾乎已經坐滿了人,老的小的,想找個位置站下來都難。
徐有成廢了好大的口水,才勉強讓人騰出了一塊屁股大小的地,讓抱著孩子的徐美華先坐下。
徐美華不願意,非讓秦追兒坐:「要不是你跟我來,也不至於受這個罪,你坐就是了。」
秦追兒這個時候哪顧的上說這些,摁著她肩膀,將她壓了下去:「你別跟我計較了,趕緊坐著,一會又給人占了去了。」
祠堂外面又湧進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在村長的調動下,青年男士站外頭,年紀大的老人小孩,還有女的才能在屋裡頭避雨。
誰家沒個老的小女,也都很願意服從村長的安排。
地方小,人多,一再安排,祠堂里依然是坐不下人。
徐美華餵了奶後,把胖墩給趙秀芳抱著坐下,自己陪秦追兒一起站著。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
秦追兒站的兩腿發酸,可卻連彎腰的空間的沒有,就連祠堂走廊,屋頂也都擠滿了人,此時外面又下起了滂沱大雨。
祠堂裡頭一片死寂,望著外面的電閃雷鳴,秦追兒開始害怕起來了。她好怕自己就這樣被水沖走了,最後連死了方中凱都沒能找到她在哪。
這時候就會發現,原來能躺在他懷裡睡覺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秦追兒累了,渾身僵硬,腦袋輕輕地靠在徐美華的背上,迷迷糊糊的。
眯一會又醒來,累的撐不住,又勉強眯了過去。
秦追兒長這麼大,是第一次覺得如此地痛苦,雙腿已經酸痛到掐著沒有知覺了。
這樣痛苦地撐到了天亮,雨勢小了些許。耳邊依稀聽到有人討論著說村子幾乎都被淹沒了,好險是躲到了這祠堂里來。
眼下面臨的另外一處困境就是沒吃沒喝的,就算不下雨,等這水勢完全退下去也得三天以上。
這樣下去,就算他們沒被淹死,也得餓死。
祠堂里人人都低著頭不說話。
快到中午時,祠堂頂上有人激動地大聲喊了起來:「有人來救我們了,我看到對面有軍車開來了,我們有救了!」
死氣沉沉的祠堂里,因為這喊話,斷斷續續便有哭聲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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