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自己就是大夫,當然知道要怎麼調理,可顧夕記得就算是後來調理好了,每次到了陰雨天,師父還會習慣性地彎腰去捶腿。
所以顧夕知道,師父現在之所以走得這麼慢,一個是因為剛才張勝文的話讓他難受了,另外肯定是因為腿不舒服了,她能看得出來。
伸手抹了下眼睛,顧夕沒在這時候哭出來。
要哭也要等幫師父把事情都辦好了,看著師父能夠回去H省跟家裡人團聚的時候再哭,她不是之前那個什麼都需要師父教的人,她現在也可以為師父做很多事。
顧夕心裡無數的念頭閃過,卻一直離得不遠不近的距離,悄悄地跟在身後。
而唐舉禮應該是心裡有事兒,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和速度慢慢走著,也不坐車,當然也沒有發現顧夕。
也不知道跟著走了多久,顧夕從賀祁家出來的時候,還想著不冷自己走一會兒,等想好了事情就打車回去。
結果這一路慢慢走著,她覺得凍得手都有些發僵了。
但她不能上前去叫住師父跟她一起打車,她想知道師父住在哪裡,這些如果直接問不一定能夠問出來。
直到跟著唐舉禮走過一個路口,進了一個胡同,顧夕才終於知道了師父住在哪裡。
很舊的院子,顧夕自己當初從鄉下去省城的時候,為了省錢也是找了好久的旅館,是她幸運最後住到了後來租住的地方。
可師父這裡明顯跟她找到的地方不同,這一片真的很破舊了。
顧夕當時在醫院就注意到了師父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新了,但是還是沒想到他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也就一個愣神的功夫,唐舉禮已經進去了。
顧夕連忙敲了自己一下,急忙也跟著進去。
為什麼想不到,師父的性格她難道還不了解嗎,當年守著那一手醫術,要是真的會經營的,說不定早就成了一代名醫了。
可師父卻很多年都帶著她去偏遠地方為人免費診治,他根本也不是會為了讓自己過得好用醫術去換錢的人。
進門看見的是個很小的門廳,擺了一張桌子充當前台,桌前趴著一個昏昏欲睡的女人。
顧夕進了門卻沒有感受到暖意,頓時就知道這裡供暖肯定不好。
皺眉看了看沒看到師父,顧夕只好過去問她。
女人被吵醒了挺不願意的,又一聽顧夕不是要住宿而是打聽人,頓時就有些不想回答。
顧夕轉頭看了一眼。
跟門廳連著的是很狹窄的走廊,走廊兩邊是一扇扇門,這麼晚了顧夕肯定不能挨個敲門去問師父住在哪一間,會打擾到別人休息。
從兜里掏出來十塊錢,顧夕道:「我要住宿,住唐舉禮對門的房間。」
女人一把接過錢,這才道:「他住右邊最裡面那間,對面的屋已經有人住了,旁邊的行不?」
顧夕在聽到師父房間的時候就已經轉頭跑了。
女人又不傻,一看就知道顧夕不是真的要住宿,很自然地把錢放進抽屜,打了個呵欠,嘀咕道:「這一看穿戴就是有錢的,也不知道跟那老頭是什麼關係。」
其實唐舉禮跟顧國年紀差不多,但顧國在外人看來還是正當年的,唐舉禮兩鬢的白髮卻已經讓人覺得他老了。
顧夕沒聽到,急忙跑到房門口敲了門。
唐舉禮一開門見到顧夕結結實實被嚇到了:「顧夕?你怎麼會在這裡?」
五分鐘後,顧夕拿著唐舉禮隨身帶著的一個大包走出來,包里表面看有幾件穿舊了的衣服,除了這些還有一些零錢。
但顧夕卻一下子就找到了被衣服蓋著的醫藥箱,當年那麼難的時候唐舉禮都沒扔了,這也是他唯一保留下來的東西了。
唐舉禮滿臉無奈跟出來:「你這孩子,你拿我的包幹什麼?我在這裡住著挺好的,不用換,真的不用換。」
顧夕根本就不聽,只顧大步往前走。
只要這醫藥箱在她手裡,她不信師父會不跟上來。
出了胡同,顧夕回憶著剛才來的路上經過的一些旅館,順著記憶走到其中一家看起來應該條件算是不錯的。
顧夕在門口站住:「師父,我再問你一遍,你去不去我家住?」
唐舉禮都拿這孩子沒法子了,說也說不聽,就跟頭小牛一樣犟,抱著他的包就不肯撒手了。
偏偏他又沒法伸手去搶,這孩子把包抱得那麼緊。
「我不能去你家。」唐舉禮搖頭,「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堅持叫我師父,可我跟你非親非故,我怎麼能去打擾你?」
顧夕立刻皺了眉頭。
想說這怎麼能是打擾,她是師父的徒弟,跟師母還有唐彤唐亭一樣,都是師父最親近的人。
她的家當然也是師父的家,她還要給師父蓋一座醫館呢。
但顧夕知道這些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再說這都大半夜了,師父剛才走了那麼遠,身體不好肯定又冷又累。
其實剛才如果那家旅館條件稍微過得去,哪怕不是那麼冷,顧夕都不會大半夜非得堅持讓師父換個地方住。
對顧夕來說什麼都不如師父的身體更重要。
這會兒聽見師父的話,顧夕點了頭:「好,那不住我家,住旅館。」
說完扭頭就進了旅館。
唐舉禮愣了下。
他還想說他就回之前的旅館挺好的,現在回去好好跟老闆說說,應該還可以住回原來的房間。
結果顧夕竟然直接進門了。
抬頭看了看旅館,看著這房子裝修,唐舉禮立刻判斷出來住在這裡肯定不便宜,趕緊跟上去。
一進門,還不等服務員笑著剛要開口招呼,顧夕已經直接掏出錢來道:「有房嗎?」
服務員看著顧夕掏錢的動作都被弄愣了,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有的有的,請問您想要訂什麼樣兒的房間,我們這裡現在房間充足。」
說完看了看顧夕的穿戴,急忙將幾個價位高一些的房間報了價。
「暖和安靜的,先包一個房間,這是房錢。」顧夕隨身帶著的錢其實並不多,但先訂下來幾天夠了,就又拿過一邊的紙筆道,「我電話寫給你,我身上現在就帶了這些,明天我取了再來預付,什麼時候我師父不住了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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