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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
縣城人民醫院。
急救室的門一直關著。
陳墨言握著劉素的手,給她鼓勁兒,「放心吧,爸他一定會沒事的。」
「不是都說好人有好報嗎?」
「我覺得爸爸那麼好,一心一意的為著和哥媽著想,肯定不會有事的。」
聽著她的話,劉素忍不住哇的一聲抱著她哭了起來。
陳墨言輕輕的拍著她的肩,低聲的勸著。
不遠處,劉素媽媽也是雙眼緊緊盯著手術室的大門。
連眨下眼都不敢。
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
感受著這一切,陳墨言心裡頭輕輕的嘆了口氣。
希望,劉素爸爸能撐過這一關。
她也沒想到自己去了趟劉家,本來是想著用獎品的事情吊一下劉素奶奶,好讓她暫時打消不讓劉素上學的心思,這樣的話劉素下個星期也能安心的回家看望劉爸爸,的確,陳墨言這樣的打算是挺好的,劉素奶奶真心的以為她是真的要給劉素髮獎品啥的,甚至心裡頭還在想,應該會發錢的吧?
要是自己這會兒不讓劉素去上學。
豈不是吃虧?
這樣的心思之下,劉素奶奶自然不會在這個時侯再去為難劉素的。
可是,陳墨言卻是沒想到,劉素爸爸的身體差到了極點。
一口一口的血吐出來。
當時別說是劉素媽媽,就是她這個重活一世的人都被嚇的不行。
她甚至都覺得劉素爸爸連縣城的醫院都要撐不到!
好在,劉素爸爸最終撐到了醫院。
如今就看這急救的效果如何了。
時間悄然流逝。
一個小時過後。
急救室的門總算是打開。
一個醫生兩名護士出現,劉素媽媽幾乎是朝著走在最前頭的醫生撲過去,「醫生,醫生,我家老劉怎麼樣,他他他沒事吧,手術治好了他的,一定治好了的是吧?」她拽著醫生袖子的手都是抖的,出口的聲音打著顫,雙眼散發的是無盡的期望之光,大有醫生如果開口說個不字,劉媽媽就承受不住那種結果而崩潰感。
反正吧,那感覺,看的站在一側的陳墨言心裡頭髮酸。
她輕輕的拍了拍身子僵硬的劉素,「去看看媽,堅強點,爸一定會沒事的。」
「我,我走不動了。」
陳墨言看了她一眼,伸手拽著她朝劉素媽媽那邊走過去。
「放心吧,手術還是比較成功的,只是病人以後需要安心的靜養,最起碼兩年內不能再下田,不能幹半點的重活累活,不然的話要是再復發,怕是真的沒救了。」醫生很了解一個男人在農村家裡頭的重要作用,這會兒再看著劉媽媽手抖腿抖的樣子,趕緊出聲安慰她,「病人得的是胃十二指腸潰瘍或有並發出血的症狀,這種病症多數是營養不夠,勞累過度等等所造成的,以後們這些當家人的可一定要注意了,一定不能再復發。」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後不讓他下地,我去,我去幹活。」
劉素媽媽心裡頭如同一顆石頭落了地兒。
整個人好像重新活過來,她對著醫生一個勁兒的道謝,「謝謝您,謝謝……」
只要能救回來。
只要人活著就好。
至於別的,不就是不能幹活,得好好的養著嗎。
她去幹活,她去田裡頭做事!
著實的鬆了口氣之後,劉素媽媽只覺得自己的腿一軟,再也站不穩,咕咚一聲癱到了地下。
「媽,媽怎麼了……」
劉素嚇的魂都要沒了,還好劉媽媽朝著她笑了笑,「媽沒事,就是,就是被爸給嚇到了。」
「媽我扶起來,真的沒事吧?」
「放心吧,媽真的沒事兒。」
哪怕為了這對兒女還有自己的男人呢,她也絕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眼看著就到了傍晚六點。
劉素爸爸被推進了普通病房,護士拿著個單子過來,「們誰是劉平安的家屬,要住院,再去交兩百塊的押金啊,不然的話可沒辦法安排病房。」
「我是,我去交錢。」
劉媽媽趕緊站起來,扶著牆走了兩步才緩過之前那股子氣兒。
「媽還是坐在這裡,我去交錢。」
劉素從她媽手裡頭搶過藥費單子啥的,直言道,「我不小了,不會被人騙的,媽在這裡歇著啊。」她又朝著陳墨言笑笑,「言言在這裡幫我照顧下我媽,我先去交費。」
「行,去吧。」
陳墨言看了眼劉素媽媽,默默的給她端了半杯水,「嬸兒您先喝口水緩緩,一會劉素來了我去給們買點吃的。」
「不用麻煩,一會嬸兒自己去吃點就好。」
劉素媽媽看著陳墨言滿滿的不好意思,「本來是去我們家幫素素帶話的,沒想到讓趕上了這樣的事兒,好孩子,劉叔的病就是這樣的,就是耽擱了大半天的時間,還得跟著跑前忙後的,嬸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嬸兒可別和我客氣,我和劉素是最好的朋友呢。」
「嗯,我們家丫頭也經常念叨的,當時嬸兒還想著,哪個丫頭比我們家素素還好,現在看著,可是比我們家素素強多了。」之前在家裡頭她自己都驚的六神無主,還是這個丫頭一臉鎮定的指揮著把人往外抬,送醫院什麼的,更是三五兩句話把自家婆婆說的啞口無言,氣呼呼的走人,要是換成她家素素,哪裡能做的這麼好?
「是比我們家素素好。」
陳墨言笑了笑沒出聲:這會兒說是這樣說,可只要是真心疼自家孩子的,眼裡呀,最好的還是自己家的娃!
「媽,我晚上陪您在這裡守著。」
劉素拿著交過的藥費單等走了過來,朝著陳墨言有些歉意的笑,「一會得一個人回學校了。」
「沒關係,在這裡陪劉叔劉嬸兒,我回去先給請兩天假,明天放學再來看。」
「好,那就真的謝謝了。」
陳墨言笑著看她一眼,「和我還客氣?」
又陪著劉素母女兩人說了會子話,陳墨言便起身告辭,「有什麼事情就去找護士,別怕麻煩她們,她們是有拿工資的。」雖然覺得自己這樣的思想有點不好,可是陳墨言卻是真心這樣想的,在其位,就得謀其政不是?
現在是護士。
乾的就是這一行的活兒。
要是還閒麻煩閒別人找是打擾。
這樣的護士是不對的呀。
當然,她也是知道劉素不是那種沒事就去為難護士的人才這樣說的。
「不用送我了,我明天再過來。」
劉素搖搖頭,「我爸這個樣子肯定是要住一段時間的,馬上就是高三了,學習為重,可不能因為這事兒分了心,我還指望著再考個第一打那些人的臉呢,別耽擱了時間。」
「放心吧,第一肯定還是我的。」
陳墨言篤定的話聽的劉素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卻是一閃而過。
「行了,我走了,別送了,回去看著劉嬸兒吧。」陳墨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多盯著點劉媽媽。
等到陳墨言和劉素告辭,轉了個彎劉素再也看不到自己時。
陳墨言轉了個身,朝著護士長辦公室走過去。
十五分鐘過後。
護士長端著個托盤走進了病房,「們誰是劉平安的家屬?過來一個和我去拿躺椅。」
「我們是,護士姐姐,什麼躺椅呀,到哪去拿?」
劉素一邊起身一邊滿是疑惑的問。
難道說,縣醫院晚上陪護的人還有躺椅可以休息嗎?
好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三十多歲的護士長笑了笑,「剛才走的那個女孩子是們家親戚吧,是她幫們租的,有一張是租了半個月的錢呢,不過有一張只租了一天的錢,因為們這樣子的情況只能一個人陪護,今天晚上已經是破例的……」
「謝謝您,明天我女兒就會回學校的,她還是高中生呢。」
劉素媽媽說到女兒,語氣裡頭滿滿的都是自豪,不過她說了之後立馬也跟著問了起來,「說這什麼躺椅是租的,我能不能問下,是個怎麼回事兒呀?」
「就是剛才和們站在這裡的那個女孩子,她走的時侯問過後付的錢。」
護士長笑了笑正想說什麼,抬頭看到病房門口走進來的人,她不禁一指,「喏,就是她了,們有什麼問題自己去問她吧,行了,現在們來一個人過來,把躺椅拿一下,不過記得明天早上七點要收回來的,到晚上的時侯們再拿收費單子去找護士拿回來就行。」這樣也是避免白天放在病房裡頭被人為破壞什麼的。
「行,我去拿,素素先和言言說會,媽馬上就回來,啊?」
劉素媽媽一邊朝外頭走一邊扭頭,「言言呀,等嬸子回來再說。」
「行,劉嬸兒您別急,慢點走,我等您回來的。」
知道劉素媽媽是想問自己話,估計順便道謝什麼的,陳墨言也沒在意,她把手裡頭的一個塑膠袋遞給劉素,「這是我在醫院門口的小店買的一些生活用品,也就是毛巾牙刷啥的,和劉嬸兒將就著用。」她說完又把另一個袋子放到一邊的桌子上,「這是一些水果,然後就是我買些包子,和劉嬸兒先湊合著吃,別晚上餓肚子。」
她可是了解睡到半夜餓醒,然後再也睡不著的那種感覺。
太折磨人啊。
「言言,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
劉素上前兩步,用力的抱了下陳墨言,眼圈紅紅的,聲音帶著哽咽,「謝謝。」
雖然知道謝謝這兩個字兒不足以表達她的情。
更不代表什麼。
可是,她還是想說。
「好了,要是真的覺得想要感謝我,以後記得多給我打飯,順便幫我洗碗好了,天太冷,水太涼了。」
陳墨言的話聽的劉素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現在也是我幫打飯的好不好?」
陳墨言嘿嘿一樂,對著劉素擺擺手,「回頭和劉嬸兒說一聲,我先走了啊。」
「啊,不是說要等我媽回來的?」
「不用了,我想想那個場面都覺得頭疼。」
陳墨言的話聽的劉素哪怕是心情差呢,看著她那有些誇張的樣子也不禁撲吃一笑,「什麼話,我媽又不是老虎。」陳墨言再次對著她揚了揚手,轉身走了出去。
等到陳墨言走後,劉媽媽才一人有些吃力的拖著兩張躺椅走進來。
劉素趕緊去幫她,「媽怎麼不一張一張的拿啊,這樣會把給累到的,讓我去也行呀。」
「累什麼累,不就是兩張椅子嘛,媽掰玉米割麥子啥沒做過,還搬不動它們?」
劉素媽媽一邊把椅子拖進病房,一邊抬眼看了下,然後她就狠狠瞪向了劉素。
「媽那是什麼眼神啊,看的我心裡頭都發毛了好不好。」
「好什麼好,我讓把同學留下的,人呢?」
她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
原來是這個。
劉素笑著看了她媽一眼,「媽,我知道是怎麼想的,不過言言她真的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媽放心吧,我以後會還她的。」雖然她和陳墨言並沒有多說什麼,但不代表劉素心裡頭不記這份情兒。
她看著劉媽媽一臉的認真,「媽,我和她是好朋友,這些事情我都記著,以後有的是時間的。」
「哎,長大了,媽媽和爸也就放心了。」
劉素媽媽看著自家女兒半響,怔怔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女兒長大了。
可她這當媽的心裡頭怎麼就覺得那麼不是味兒呢?
「對了媽,這是言言剛才拿過來的包子,還熱乎著呢,您趕緊吃一個,不然晚上我爸醒過來您再餓著肚子照顧人會撐不住的。」劉素把陳墨言提過來的東西拿給劉媽媽看,順便把包子塞到她手裡,「媽,吃吧,言言可是說了,不能浪費的。」
「不行,素素,明天還是拿十塊錢過去給她。」
一個還在上學的女孩子呢。
手裡頭能有多少錢?
給她們買這買那的,還交了錢租躺椅。
劉素媽媽是個老實厚道的人,心裡頭過意不去之後,這會兒冷靜下來就開始擔心起陳墨言的花銷來。
萬一孩子手裡的錢都花沒了可如何是好?
「媽,相信我,這錢暫時不用給她的,等爸出院了,咱們再緩緩或者我想辦法還她。」
劉素雖然不知道陳墨言手裡頭的錢有多少。
但多少知道她和馮老爺子有過合作的劉素卻是明白,最起碼現在的陳墨言不缺這十塊錢。
可相反的,她媽手裡頭要是有這十塊錢,就能在醫院裡頭撐個十天半月的。
哪怕是會在心裡頭覺得對不起好朋友。
劉素還是打消了她媽媽要拿錢給陳墨言的想法。
劉素的爸爸手術後還在暈睡著。
用醫生的話估計得明天早上清醒過來。
劉素母女兩人等到了十點的時侯便撐開兩張躺椅,躺在上面休息。
還好這個病房雖然是多人間的,但暫時卻只住了劉素爸爸一個人。
不然能不能放的下兩張躺椅還真的說不定。
母女兩人這一晚睡的都不怎麼踏實,天還沒亮呢劉素媽媽就睜開了眼,看了眼旁邊的女兒,劉素緊緊的閉著雙眼睡的香甜,她笑了笑,心情有些沉重的扭頭去看病床上的自家男人,這一眼,她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裡。
嘴微張,雙眼睜的溜圓。
「劉,老劉……」
劉素的爸爸朝著她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嚇壞了吧,難為了。」
「老劉……」
劉素的媽媽趴在自家男人的身上嗚嗚的放聲大哭。
撐了半天一晚上。
熬了這麼長的時間。
哪怕是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呢,可瞧著人都吐血了啊。
劉素的媽媽在沒看到自家男人清醒過來之前怎麼可能會放心?
可她不能哭。
在女兒面前得撐著,她得照顧好自家男人。
如今看著劉素爸爸終於醒了過來,劉素的媽媽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劉素被自家媽媽的哭聲驚醒。
她猛的坐了起來,「爸,媽怎麼了,我爸他怎麼了,啊,爸醒了……」她坐在躺椅上,臉上還帶著似醒不醒的懵懂,以及剛才聽到哭聲後瞬間的心驚,又有看到自家爸爸清醒過來之後的驚喜,雙眼頓時也跟紅了起來。
「爸,總算是醒了。」
「好孩子,辛苦和媽媽了。」
劉素捂著嘴,「只要爸爸沒事,咱們一家好好的,再苦都不怕。」
「好孩子。」
哭了大半響,發泄了一回,想到自己女兒還瞧著呢,劉素的媽媽有些不自在的站起來,「一定餓了吧,我昨晚問過醫生了,說可以喝點稀飯,等著,讓素素陪,我出去給先買點去。」一邊朝外走劉素的媽媽一邊在心裡頭暗自想著,回頭看看能不能在這裡弄個小爐子啥的熬點小米粥?
嗯,找個空還是去問問護士啥的吧。
學校裡頭。
陳墨言把劉素家的事情拋開,一門心思的上課,中午第四節自習課結束後,正要去食堂吃午飯的陳墨言被一個女孩子叫住,「是陳墨言吧,校門口有人找,是個男的,長的挺帥的,行了,我也就是傳個話,先走了啊。」對方朝著她笑了笑走人,陳墨言有些疑惑的走到校門口。
隔著校門,看到那個站在那裡身姿如松的男人,她的心頭猛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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