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張高興的父親張銀貴從記者那裡知道大兒子考上了大學。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他就連夜到了彭埠鎮上找兒子,他想問問兒子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不知道兒子住在哪裡?
於是。
他找上了在鎮上的熟人劉亭開。
劉亭開自然也已經知道了鎮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高考狀元,不就是高興。
廠里的工人每次見張高興來,都想跟他湊上去握手。
那大力氣大幅度地握著,仿佛戰友會師一般親熱。
「張廠長來視察工作了。」
張高興「……」
啥時候彭埠鎮修造社木器木雕廠興起這一套了。
搞啥玩意了這是。
就連朱廠長和劉副廠長都不例外甚至田嬸子也是湊上來。
「喂喂喂,你們幹啥啊這都是?」
張高興終於受不了了,這手快給那些傢伙搖晃斷了,從一個工人那裡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自己這考了東楊縣的文科狀元,這些工人家裡都是有小孩的,或者以後要生小孩的,跟張高興握手,這是沾狀元郎的文氣,以後給家裡念書或正在念書的小孩帶點狀元郎的喜氣。
那天,劉亭開倒了一杯茶放在張銀貴的手裡。
「銀貴啊,你生了一個好兒子,你家大兒子不是凡間的崽子,腦瓜聰明不僅是咱們東楊縣的文科高考狀元,還一己之力將我們彭埠鎮木器廠撐起來了!」
「啥,木器廠,我兒子又回廠里了,那小子沒跟我說呀?」
……
劉亭開接下來簡直將張高興夸上了天。
張銀貴心裡高興得很。
但是,他說道「亭開啊,那崽子弄了點成績,指不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你這是把他吹捧上天了,他德不配位,我家小子我還不知道哩,哪有你說的那本大本事。」
張銀貴喜在心裡,嘴裡卻是將兒子貶低到了極點,這個農村的莊稼漢子知道別人可以夸自己兒子,但是他自己不能夸,這時候最需要謙虛。
一件事情極好,也可能極壞,誇得越高,當他兒子摔跟頭的時候,那就是摔得越狠了,這事情他已經經歷過一回了。
當初他兒子進工廠,多少人也是這種夸,張家出工人了,當知道兒子被木器廠開除,多麼難聽得話他都聽見了,那些以前想說親的,一個個連影子都沒有了,只有張天德家那侄女那女娃子不嫌棄他兒子。
只是兒子死活不願跟她,那時候他不知道兒子犯了什麼軸,在他看來那姑娘水靈為人又大方。
現在看來兒子這是憋著勁在念書,他心裡有其他想法,比如這考大學,他做這父親的都不知道,他心裡慚愧,那麼多兒女里,大兒子懂事最早,十二三歲輟學當學徒,給這個家分擔他肩膀上的擔子。
「亭開啊,我兒在廠里,我現在想見見他。」
「銀貴,他現在不在啊,他在縣裡有事情去了。」
「哦!」
「那你回頭見著他,讓他抽空回趟家裡,你就說他太奶奶想他了。」
「嗯。」
「亭開,還是算了吧,他忙的話,你就不要說了,回頭也要過年了,就這麼點時間,他先忙好,我們在家等著他回來過年。」
……
「報紙出來了嗎?」
「報紙出來了嗎?」
回到鄉下的張銀貴時常往公社裡跑。
「還沒有,狀元郎他爸。」王主任道。
他有點嫌棄了,主要是刺激,他家族也有孩子高考了,只不過落榜,這張銀貴他見一次就感覺對自家侄子失望一次,你看人家都考狀元了,他怎麼就連個大學都考不上,他覺得丟了他王主任的臉。
……
寒假來臨。
彭埠鎮張家老二期末考試也考得非常好,班級第三。
「老二,來騎騎這自行車試試,你都初三了,哥答應給你整的自行車,以後回家就方便一些。」
「謝謝大哥。」
「大哥,你真是高考狀元?!」
「難道是煮的?」
「可我沒見你在家看過書啊……」
「我這幾年在家待了幾天?」
「也是哦!」
「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一口氣租了幾年了,在那裡看書的,對了,你跟我去看看那小院,那裡的鑰匙我給你保管了,你可以周末去我那裡,給我那裡看看,防止潮濕發麻,時常給我通風通風,哥在那裡放了不少寶貝,這事給我記住了沒?」
「大哥,放心,這事情包在我身上。」
……
賣完了最後一批瓜子,張高興結束了這一年,準備回家過年了。
河村公社。
周會計對著潘書記道「潘書記,那個狀元郎的通知書來了。」
「來了啊,好,我親自送到張家河去,這是我們河村公社唯一的大學生呀,還是東楊縣狀元哩,我這送過去,他們家這酒宴我是吃定了。」
「銀貴兄弟,銀貴兄弟,你家娃子錄取通知書來了,來了。」
公社潘書記騎著二八大扛來到張高興家。
「我說,潘書記,你這怎麼親自送上來了,你找個人搭話下來,我去拿不就成了。」
「這是我們河村公社的第一個大學生,我該送過來,你家娃子這是給我們河村公社掙了光啊!我這去縣上開會,那些公社書記知道文科狀元是我們公社出的,一個勁地誇我們這裡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縣裡的領導們也稱讚了我們培育出了人才,這都是你家娃子給我們河村公社掙的光哩!」
張高興的錄取通知書下來後,公社書記要來吃酒席,公社裡其他人自然也表示要來,然後各個村子大隊長,村書記們也要來,這邊張家河村都要來吃酒席肯定沒得跑了。
張銀貴高興吶,那麼多村裡的大人物要來,長臉了張家。
那邊劉亭開也來透露了,張高興彭埠鎮得工友也要來,張家一些隔得很遠得親戚聽說張高興考上了大學,也都要來。
這不得七百人,這愁死張銀貴了。
這酒席一辦,他張家要虧血本,搭禮這年代親戚就是五毛錢頂天了,村里人五分錢或者送上幾個雞蛋,親戚帶只雞鴨,這是闊氣的,但是這辦酒席,這年代葷素搭配一桌子起碼也要十塊,七八百人,得上百座,這不得上千塊!
張銀貴都沒膽量搞酒席了。
「爸,看你發愁,怎麼了」
「酒席的錢是一大筆,爸,準備去借些錢。」
「爸,不用借,兒子兜里有。」
「爸,這是辦酒席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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