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邊荒,木堡,軍營,夜。
由於靠近邊荒戰場,木堡大營當中軍備極少,偌大的校場之上,只有三五根的火把在夜風中搖曳著,像是被婆婆訓斥了的小媳婦一樣。
「王大頭、朱二狗,一群野人、屌絲、垃圾……」
林牧之胡亂的揮動著自己手中的掃把,口中不停的碎碎念著,臉上的表情之豐富,就如同打碎在了塗鴉油畫上的臭雞蛋。
一場與邊荒妖族的戰爭剛剛結束,林牧之是整個戰場當中唯一一個被嚇尿了的人族士兵,肝膽碎裂,當場身亡。
這才有了神經大條男林牧之的借屍還魂。
雖然長時間的靈魂漂泊讓林牧之記憶已經模糊了許多,但林牧之刻印在靈魂里的驕傲是不容褻瀆的。
初臨戰場,滿眼都是刀光劍影、血肉紛飛,當時的林牧之,在一瞬間的失神之後,就地一個驢打滾,在血液積成的泥窪當中,林牧之很巧妙的掩蓋了自己尿褲子的事實,並成功的把自己身上的血跡描繪成了自己浴血奮戰的戰績。
對於林牧之這種恬不知恥的行為,作為邊軍當中有名的滾刀肉,以王大頭、朱二狗兩人為首,在戰後,給予了林牧之一場極其深刻的課程。
至於打掃校場這種悲催的苦逼工作,算是教育課程之後的讀後感,第二天清晨,王大頭等人便會前來查收。
林牧之已經不大能夠記得起自己從哪裡來,也不曉得自己借屍還魂之後是生存在哪個時代。
不過林牧之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裡的世界,比自己想像中要危險的多。
如同《異形》電影裡外形差不多的怪獸、會噴火的超大型蜈蚣、吸人血的紅眼兔子,林牧之猛然間有些愣神兒,電影,是什麼東西來著?
一陣冷風吹過,像是看到了毒蛇吐信子一般,林牧之渾身打了個寒顫,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與疲憊,緊了緊自己手中的掃把,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天色拂曉了,王大頭、朱二狗這群恐怖的野人怎麼就打人那麼痛呢!
伴隨著第一縷陽光從天邊滑落,林牧之滿頭大汗的將校場上最後一片落葉掃入布袋當中,軍營里已經開始有三三兩兩的士兵前往校場而來。
這些個士兵沒有想像中的統一著裝、沒有統一的兵刃,但每一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極其剽悍的氣息,活生生像是從泥土堆里撒歡兒出來的野豬。
唯一能夠表明這群人是一支軍隊的,是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塊刻著「明」字的腰牌,雖然這些腰牌也五花八門的什麼材質形狀都有,但至少,「明」字是統一的。
「慫貨,地掃得不錯,一會兒訓練完畢,去把你家王爺爺和你家朱爺爺的營帳打掃乾淨,否則今兒個晚上老子就捅爆了你的……」
就在林牧之第一次認真打量木堡當中邊軍士兵之時,一個粗野中帶著三分渴望與肆無忌憚的聲音傳入到林牧之耳中。
來人顯得有些敦實,大概有著一米五五以上的身高,身形方正,鬍子拉碴,比較鮮明的特點便是那比常人都大了一圈,乃至兩圈的碩大腦袋。
見到林牧之被自己嚇得痴傻,王大頭頓時一陣張狂大笑,向著自己身邊幾名狐朋狗友顯擺一二,便一步三晃的搖擺而去,仿佛一瞬間便成了林牧之中學課本里萬惡的封建大地主,如果對方頭頂兒上在戴上一個小小的瓜皮帽,就更有視覺衝擊力了。
撇撇嘴,林牧之的靈魂雖然初來乍到,但卻也不是個怕事的主兒,心裏面兒評價一番王大頭的奇葩造型,便把王大頭的威脅徹底沉到了黃浦江底。
不幸來到了這軍營當中,昨天還見識了一場堪稱宏大的血火戰爭真人秀,林牧之還是決定稍微低調一些,看看能不能了解點兒實時情況,順帶弄點兒能墊飽肚子的東西再說。
「伙房,肉……」林牧之喃喃自語,想要在這空曠的校場之上,能夠尋找到炊煙的方向。
「少爺,找什麼呢,昨兒個一晚上沒吃東西吧,別讓人看見,快吃!」
就在林牧之舉目四望的時候,一名瘦猴一樣的小個子不知何時來到了林牧之的身邊,破爛的青衣小帽,腰間插著一柄血刺呼啦的短柄斧,看似奴僕模樣,但卻又多出幾分詭異而來。
青衣小廝手中的饅頭既冷又硬,上面還沾染著一些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東西。
林牧之很餓,咽了口唾沫,但還是決定對這塊饅頭拒而遠之。
「算了吧,剛剛吃了點兒口水,已經很飽了,饅頭你留著吧!」林牧之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將饅頭推回到青衣小廝的手中。
青衣小廝臉上頓時一喜,不過很快又依依不捨的把饅頭遞向林牧之,好不容易把眼珠子從那塊饅頭上取下來,這才咬牙切齒的開口而道:「少爺,校場大訓一整天都沒飯吃的,昨天您在戰場上吐得稀里嘩啦,又一夜沒吃東西,還是把饅頭吃了吧……」
林牧之看著青衣小廝那心疼的有些扭曲的臉孔,又看看那已經分不出什麼顏色的饅頭,很是感慨的拍了拍青衣小廝的肩膀,想要誇獎一下對方的耿耿忠心,但卻猛地發現,自己似乎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來著。
「那個,旺財啊,衷心可嘉,這塊饅頭就當是少爺賞你的了……」
「……」
青衣小廝滿臉無語的看著胡言亂語的林牧之,好半晌時間,方才委屈無比的開口而道:「少爺,我不叫旺財,我娘給我起名字叫十九,賣身的時候不改名字,咱們都是說好了的……」
林牧之咳嗽兩聲,再次嚴肅的拍拍十九的肩膀開口而道:「十九啊,少爺我當然……」
「砰!」
林牧之正要胡侃幾句話語,化解一下自己的尷尬,卻是在身旁傳來一聲沉悶無比的響聲,在林牧之目瞪口呆的眼神當中,一隻足足有簸箕大小的手掌劈手從十九的手中奪過饅頭,隨手塞進一張血盆大口當中,咀嚼兩下,便咽了下去。
那一個饅頭雖然很髒,但林牧之很想說,那饅頭也是真大啊,三兩不足,二兩總是要超出許多的。
就特媽一口,一口就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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