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小,油燈很暗,但是所幸今晚的月光很好,所以李弘能夠清楚的看到少女只著中衣,伏在榻上,身段依舊曼妙動人,俏麗中略帶蒼白的臉色,纖細的柳腰,還有中褲上滲出的點點血跡。
以及方才李弘掀開被子的時候,少女微蹙的眉頭。
「很疼嗎?」
李弘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而上官婉兒則是抬起頭,一臉生氣的瞪著他,樣子反倒有些可憐兮兮。
李弘的眉頭便微微的皺了起來,片刻後,轉身到桌案前拿起方才王伏勝留下的藥物,又回到了榻邊。
上官婉兒還沒有反應過來,李弘帶著溫熱的大手就放在的少女的腰上,順著曲線下滑……
「你幹嘛?」
上官婉兒驚叫道,口氣中帶著一絲惱怒,臉色微紅。
甚至於破天荒的沒有用敬語稱呼李弘。
她想要反手按住後者的手,卻不料剛一動就牽動了傷口,疼的冷汗直冒。
「不要亂動!」
李弘的口氣中也帶著一絲不悅,頓了頓,繼續開口道。
「當然是給你敷藥!」
宮中的事情,李弘多少還是知道幾分的,像上官婉兒這種被皇后責打的人,很少有人敢給她藥品療傷,即便是皇后娘娘什麼也沒有說。
而且這一點從他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了,若是她敷過藥了,也不會屢屢牽動傷口,疼成這個樣子。
上官婉兒臉色微紅,開口道。
「殿下……男女授受不親!」
因為傷在屁股上,所以要敷藥必然是要褪去中褲的,只是……畢竟李弘是個男人啊!
不過說到一半,上官婉兒便想起上次在暖閣中二人發生的事情,聲音也就多了幾分心虛,比蚊子的聲音高不了多少。
而且初春雖寒,但是屋中卻是溫暖,中衣很薄,薄到上官婉兒能夠感到李弘溫熱的指腹輕輕的按在腰間。
「你該明白,傷勢越拖對身子越不利,這些藥是我從尚醫局拿過來的,還是儘快敷上為好!」
李弘卻是臉色不變,一本正經的說道。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再說了,又不是沒看過!」
口氣嚴肅,仿佛在談論國家大事一般正經,但是上官婉兒卻莫名的聽出了當中的一絲戲謔。
當下臉色羞紅,卻是靜靜的伏在榻上,把小腦袋埋進枕頭當中,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甚至於出乎上官婉兒意料的是,李弘的動作十分輕柔,儘管掀起中褲的時候,依舊讓她感到一陣難忍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叫了出來。
「呀!」
聲音堵在枕頭中,顯得有些沉悶。
然後她感覺空氣突然冰寒了一瞬間,李弘的動作也是一滯,甚至於上官婉兒感受的到,那個按在自己肌膚上的指腹微微有些顫抖。
「是誰做的!」
李弘的聲音沉靜,卻是不同於往日的溫和。
上官婉兒抬起頭,看見後者的臉上一片冷色,卻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絲暖意,開口道。
「自然是內侍省負責杖打的宦官!」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和李弘的平靜不同,李弘的平靜當中隱含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怒火,但是上官婉兒的平靜,是真的平靜,仿佛這是理所應當一般。
「他們是故意的!」
李弘繼續開口,卻是比剛才更加惱怒了幾分,而且不是在問話,語氣很肯定,只是聲音中微微有些顫抖。
因為無論是誰,看到眼前的這副場面都會如此。
他要替上官婉兒敷藥,自然不能只褪下傷處的衣物,便是腰上的中衣,也被李弘微微掀起,以防敷藥的時候,中衣落下來碰到傷處。
少女的腰肢纖細,肌膚嫩滑雪白,往下卻是一片血肉模糊。
紅色和瑩白的玉色涇渭分明,卻是讓李弘的身子微微顫抖。
他沒想到上官婉兒會傷的這麼重,也沒想到內侍省的那幫人會對一個少女下手那麼狠。
「是我叫他們這麼做的,苦肉計自然要做足,不然你怎麼會愧疚於我?」
上官婉兒卻是毫不在意,甚至於連原本微蹙的眉頭都舒展開來,仿佛十分開心的樣子。
「你撒謊!」
李弘冷靜了片刻,開口說道。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剛剛,前者也對他說過這句話……
上官婉兒沒有必要這麼對待自己,就算是苦肉計,這也太過分了,她是一個惜命的人,這一點李弘很清楚。
但是他同樣看得出來,這些傷勢若是再重一些,怕是她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緊接著,後者臉上的笑意凝固,漸漸的變成一股落寞,開口道。
「宮中向來如此,我違背娘娘的令諭,擅自矯旨,落在他人的眼中,自然是該被娘娘恨之入骨,之所以沒殺我,是因為娘娘顧及面子。
只不過,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少自以為猜透了娘娘意思的聰明人……」
上官婉兒口氣中略帶譏諷,也不知是再嘲諷那些行刑的內侍,還是在嘲諷某個因此而差點丟掉性命的人。
「你真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當中嗎?」
李弘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生氣,隱約當中帶著幾分冷意。
讓上官婉兒有些無措,明明上一刻……還好好的!
「你聰明無雙,飽覽群書,最善於體察母后的心思,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朝中那麼多大臣,都對母后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卻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不知為何,看著上官婉兒一臉迷茫的神色,李弘心中更氣,開口說道。
「你自以為一切都在執行母后的意思,可你可曾計算過自己的分量?」
上官婉兒靜默,沒有說話。
她的分量?
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罷了,榮國夫人說的沒錯,儘管她是朝廷賜封的女官,但是在皇后娘娘甚至於是其他的人心中,不過是一個受寵於娘娘的奴婢罷了!
所以她如今失了恩寵,便是一個內侍省的內侍,都敢欺辱於她!
而對於大人物來說,更是如此,今天的紫宸殿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輕易的碾死她,她只想著險中求勝,皇后娘娘不會虧待自己的人。
卻沒有算到,榮國夫人會如此惱火,想必對於皇后娘娘來說,一個奴婢的生死,又豈能比得上她的母女關係?
不過上官婉兒不是別人,她是上官婉兒,所以她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
「宮中的人,又何曾有過自己選擇的權力!」
她這麼做是在行險,但是誰又能保證,若是她沒有按照武后的真正意思來辦,以後不會失勢呢?
上官婉兒之所以是上官婉兒,是因為她做事從來不會後悔!
而且……
少女的臉上忽然泛起一絲笑容,似是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開心的事情,說道。
「我算錯了很多,但是沒有算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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