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原城東城門處,此時卻是火藥味甚弄。董康抽出腰間的寶劍與關保對峙著,誰也沒想到本來都已經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下,又鬧出這麼一齣戲來。
&閃一邊去,要不然爺可就要連你一塊砍了。明白告訴你,爺可是很厲害的哦」!
關保現在的模樣跟厲害這兩個字簡直就是一點都不挨邊,此時火把都已經重新點燃了,在熊熊火光的照射下,關保右手持刀,左手掐腰,仰著脖子,站在那的搖搖晃晃,活脫脫的地痞流氓一樣。
其實關保這樣也不難理解,本身他就是總挨欺負的貨,要不然也不能冰天雪地的讓他來巡視城門。
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威脅意味的活寶,董康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勢,就這一瞬間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哭笑不得。雖說他的照形滑稽,但自己也摸不准他會不會下手。依照建奴對漢人的態度,董康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董康像堵牆一樣擋在呂梁平等人的滿前,重新換上一臉煞氣問道:「你要當著我的面殺他們」?
關保依舊保持他自認為甚是威武的模樣語氣沉重的說道:「留著他們可是要壞了少主的大事」!
&不管什麼大事小事的,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啊」!
董康是毫不讓步,他最擔心的就是以後陳駿德哪天向今天一樣,將屠刀舉向自己的同胞。這個是他無法接受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古人的話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的!
這關保能忍嘛,惡狠狠的開口說道:「有能耐你就殺了爺,我看看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刀快」!說完就向著董康面前走去。
眼看著局勢又要失控,作為典型和事老的武安生搖了搖頭,上前一步拉開就要臉貼臉的兩人。
&位兩位!現在是什麼時候?雖說目前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吧,可也不能搞窩裡鬥啊!千總大人可是說話就到了,董大人難道你就以這個面目去見他?還有你,見你家少主第一面就跟他的手下刀兵相向,這樣你覺得好嗎」?
關保一聽這話便止住了不斷上前的步伐,將刀收了起來。可仍舊是不依不饒的叫囂道:「爺不是看在少主要來的份上,今天定讓你血濺三尺」!
董康雖是一聲不吭,可那不屑一顧的樣子可是將關保氣個不輕。
說道這裡的武安生看著呂梁平等人說道:「剛才你們聽到了什麼嗎」?
&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剛才都嚇暈過去了,啥也沒有聽到」!
呂梁平帶頭,他旗下所有的士兵皆是將腦袋搖晃得像撥浪鼓一般。誰也不傻,這要是接了這個話茬,人家便是不想殺你也是留之不得了。
郭黑林最後一錘定音的說道:「好啦,那就暫且留著他們一命吧,等少爺來了之後,由他定奪便是」!
這兩個人相互瞪了一眼後,像躲著瘟疫一樣隔得好遠,於是乎,這樣風波便漸漸平息了下來。
就在眾人偃旗息鼓的後的不一會,東城門外傳來了「噗噗」的馬蹄聲,此時積雪已經很深了,要不是人數眾多,馬蹄踩在雪地里的聲音便不會這般大了。而此時整個開原城東門都在殺虜軍的控制下,眾人一同朝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迎去,唯有董康面色糾結落在隊伍後面,踟躕不前。
頂雪吃風趕路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再加上雪深難行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開原城就在眼前,可此時陳駿德的心裡卻是越來越難受。當初自己真應該不顧吳雄威的阻攔命令全軍出擊,也是深深的責怪自己那一刻的僥倖心理。這個結果是盧斌拼命換來的,真不知道這樣的天氣下,他到底擺脫了建奴的追兵沒有。
瞧著有人出來迎接,陳駿德在心中發誓:今番必奪此城,方不負兄弟之心!
也是安心開原城董康的狀況,所以陳駿德帶著前來殺虜軍的將士先行趕來,在他們身後還有投降過來的漢人士兵,再有的就是一些固安堡的青壯勞力,還包括俘虜的岳托。畢竟是攻下開原城後要牽扯到守城之戰,人多必然是有好處的。這些人陳駿德用的也是放心,畢竟他們的家人都被陳駿德著人轉移到龍華山去了。
&況如何,董康兄弟呢」?
翻身下馬的陳駿德並沒有發現董康的身影,便急忙問向給他牽著馬的武安生。
&門已經完全在咱們的控制之中了,大人可以隨時下令進攻!董大人剛才還在呢,這會功夫跑哪去了呢」!
武安生恭敬回答完陳駿德的話後,左右觀看,找尋著董康的身影。心裡頭也是有些不安,生怕明顯狀態不好的董康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
&人,末將在這呢」!
聞聽陳駿德叫自己名字的董康,不得已從隊伍最後走了出來。他那一臉的心事,讓陳駿德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還沒等陳駿德發問呢,一個人影突然幾步衝到陳駿德的面前。也不管人多人少,地上多涼,撩袍跪倒便拜,口稱:「奴才關保,叩見主子」!
這個一身女真服侍的男子跪在自己面前,讓陳駿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轉過臉來看到郭黑林的眼色之後一切便都明白了。
可此時畢竟不是處理這個事的時機,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下陳駿德開口說道:「你先起來吧,有什麼事日後再與郭黑林說就可以了」。
說到這裡陳駿德扭過臉,對著董康說道:「董康兄弟,你我也算相交莫逆了,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麼。我現在就告訴你,之前的初衷永遠也不會變。眼下咱們還是先攻下開原城為妙,其他的事以後再做了結如何」?
陳駿德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董康豈有不遵之理?恭敬的低身回答道:「一切便有大人定奪便是」!
&所有人聽令!按照沙兄弟給的情報,目標建奴的大營。要記得擒賊先擒王,將開原城內的大小軍官全部拿下,進攻」!
隨著陳駿德的一聲令下,殺虜軍所有的士兵在各自把總的帶領下如潮水一般,瞬間湧進了此刻一片安靜的開原城中。
陳駿德看了看一臉討好意味的關保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葉赫部的」?
&子英明,奴才是葉赫那拉的臣民」!
猶如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親近的關保,是一個勁的往陳駿德身邊湊合,除了他那個破鑼嗓子,還別說,這滿臉喜慶、胖娃娃的模樣真叫人稀罕。
&子,我不知道你跟他說了什麼,我也不想知道!但你給我記好,以後這種事就不要來找我了」!
陳駿德對著郭黑林語氣不善的訓斥道,說完這句話後就帶著白艷兒,在袁寶貴的保護下走進了開原城。
關保一臉吃驚的看著陳駿德離開的方向,口中擔憂的說道:「主子,這少主這是怎麼了?他好像因為奴才變得不高興了呢」?
郭黑林依舊是那出永遠不變的臉,語氣平靜的對著惴惴不安的關保說道:「這個不用你管,我剛才交代你的事都記住沒」?
關保急忙轉過身來,低下頭,恭敬的說道:「主子交代的每一個字奴才都刻在心裡了」!
&就好。來人吶,將他給我綁起來」!
郭黑林笑著點了點頭,突然面色一變,吩咐手下要拿關保。
&子你這是幹什麼?奴才……」!
&什麼?我要是不綁了你,萬一叫人看見,以後你還能如何在後金的地盤上行事」?
郭黑林對著驚慌失措的關保耐心的解釋了起來,也不顧關保不好意思的告罪。眼睛看向陳駿德離去的方向自言自語道:「少主。總有一天你會接受你真實的身份的」!
此時的開原城中正在實行宵禁,空曠的街道上除了被殺虜軍嚇跑了一個打更的老頭外,便沒有遇到其他的任何人。
後金士兵的大營在開原城的西邊,殺虜軍所有將士都熄滅了火把,在黑夜的掩護下向著大營的所在地衝去。
街道兩旁的房屋也都是大門緊閉,宵禁出門可是要殺全家的,即便是現在天上往下掉銀子,他們也是不敢出來。
付天奇一馬當先的沖在前頭,此時馬行的速度不比人快到哪去,慢慢的已經成了拖住軍隊行軍步伐的障礙了。
&知下去,所有人棄馬步行!此時建奴那幫雜碎估計正呼呼大睡呢,咱們悄悄的過去,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戰鬥」!
付天奇小聲對身邊的傳令兵下達著命令,將腰間的寶劍抽出握在手心,隨時準備與建奴大戰一場。
正當殺虜軍士兵趁著夜色,小心翼翼的前行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串火亮。
&麼人?宵禁還敢出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啊」!
前方一句大吼嚇了殺虜軍士兵一跳,還沒等付天奇搭話呢,突然身後傳來了陣陣火銃的嘶吼。
&砰砰……」!
剛才還在殺虜軍的前方喊話的人便再也沒有發出聲音,但火銃的聲音也是打破了這個寂靜的夜。
付天奇暴怒的大罵道:「誰他娘的開的槍?不交代過沒有命令不許開火的嗎」?
火銃的轟鳴在寂靜的夜晚尤為刺耳,一直沉默的吳雄威突然說道:「老付你別罵了,趕快去西頭大營。再晚一會人家做好準備出來後,咱們可就抓抓瞎了」!
付天奇聞言點了點頭,急忙大喊一聲:「全軍快速出擊,爭取將大營里的後金士兵全都堵在營房裡」!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他們身前不遠處的大營響起一陣陣羅鳴聲。付天奇與吳雄威對視一眼後皆是嘆息不已,這下麻煩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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