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爺子本以為陳駿德是要用些銀兩裝點門面,畢竟這中了舉人了,身份地位有所不同,這相應的排場也是應該有所提升。這個馮老爺子都能理解,人之常情嘛。這點小錢對於他這家大業大的來說不算什麼,也算是為自己留條後路了。
這在陳駿德的小縣城置辦個宅子,買一些丫鬟傭人,最多一千里銀子足矣。在加上這舉人名下都會有很多人上趕著給他交租子,維持這個家業的運轉那是綽綽有餘。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子是獅子大張口,一萬多兩,這是跑這吃大戶來了?當我這錢都是大風颳來的啊?
陳駿德現在也是包羞忍恥,任誰聽到這個數目也都得會像馮老爺子這樣大吃一驚。可自己也是沒有辦法,山寨那邊所有的搶劫綁票的業務也都停了,就這麼坐吃山空下去,沒有幾個月這山寨肯定就是玩不轉了。
&個,伯父,我這個銀子啊是……」。
&就跟我說清楚,這麼一大筆銀子你有何用?就算你要置辦宅子也用不了這麼多銀子啊?」馮老爺子面紅耳赤的打斷了陳駿德磕磕巴巴的話,已經是下定決心,要是這小子說不出個正當理由來,別說銀子了,立馬就讓人把這個無恥之徒亂棍給打出去。
還好陳駿德是單獨進來的,要是山寨其他的人看到陳駿德現在窘迫的模樣,肯定會大吃一驚,回到山寨要是八卦起來,這陳駿德必然是威嚴掃地。可這也是沒有法子,求人錢財哪還能端著架子,擺出一副清高的姿態?
陳駿德整理了一下思緒後開口說道:「馮伯父,想必你也知道小侄跟平頂山的土匪是有一定瓜葛的」。
馮老爺子聞言點了點頭,對於他自己的兒子被綁入土匪窩他這是清楚的,馮天宇還是他親自領回來的呢。
&侄不才,現在正是那平頂山的當家的。」陳駿德慢條斯理的說道。
聞聽此言的馮老爺子心中一驚,嚯,好傢夥,好好的功名不要,跟那幫無惡不作的土匪搞在一起,聖人的教誨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枉讀了那些聖賢之書,有辱斯文,自甘墮落啊。
&侄此次前來也不打算瞞著馮伯父你,之前我拜託大宇夫妻二人在你李千戶有個山頭招募了六百多人,面前一直都是他們夫妻二人打理的。一應花銷也都是從你這拿的,林林總總也有個四千多兩銀子」。
直到現在馮老爺子才知道那階段馮天宇花錢如流水一般,源頭在哪裡了。不禁開口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占山為王?好好的功名不要了,去做那個千夫所指的土匪惡霸?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要是你用一筆銀子上下活動一番,弄一個官來做做,就憑你曾經救過宇兒的的份上,我二話不說,出人出銀子也要給你辦成,定會遂你心愿,讓你滿意而歸。可今天你的目的卻是要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勿怪老夫不講情面,你還是早早離去,另謀他法,老夫恕不奉陪!」說完端起茶杯,送客的意思已經是表達明確了。
不管是哪個年代,這求人錢財堪比老伎從良,說得輕巧,可真能做到的也是難能可貴的。這個時候怎麼能轉身離開呢,對著一副拒人千里之外表情的馮老爺子拱了拱手說道:「馮伯父且聽我一言,小侄要用這些銀兩也不是無的放矢的。現在朝廷是什麼情況相信馮伯父心裡也應該清楚,即便是小侄得中狀元可這缺又如何能補得上?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可這朝廷怠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萬曆二十五年的進士還有候補著的呢。小侄可不想這後半輩子都在這種無奈的等待之中過活,人生短短數十載,怎能如此這般的度過?況且馮伯父想必你也是誤會了,小侄接手山寨可不是要做土匪的。平頂山一帶的土匪現在都不得禍害百姓,小侄需要的是一個機會,一個一飛沖天的機會。到時候小侄謀劃得當,必然會出人頭地,威震遼東。到時候必會對於小侄有著極大幫助的馮伯父予以厚報的。」商人逐利,陳駿德便挑著一些回報的話來說。
馮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的說道:「聽你的意思你是有些謀劃了,銀子我這有,老夫也不圖你什麼回報,可我要知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聽你的口氣所圖甚大,我要知道你的舉動會不會連累到我們馮家」。
大家族就是這樣,永遠都把自己家族的傳承看得最重,願望是好的,可現實卻是富不過三代,還少有傳承久遠的家族。秦始皇也不過二世而終,他人還想奢求什麼啊?
陳駿德鄭重的回答道:「這個馮伯父儘管放心,小侄預判天下即將大亂,這才棄筆從戎,亂世之中欲大顯身手,建功立業,匡扶朝廷,驅除韃虜」!
馮老爺子顯然被陳駿德的話給震驚到了,半天沒說出話來。看著眼前這個鄭重其事的小伙子,心中也在琢磨他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要是這事到最後沒成,無所謂什麼了。要是萬一被這小子給干成了,以後想錦上添花想必他也是不會接受了。自己該不該答應他呢?不答應好說,讓人趕出去就是。可這樣要是答應了,不說這肯定是個無底洞,要是一個不小心,自己很有可能跟著倒霉。商人就是這個特點,遇事都要細細的考慮得失,沒有大的籌碼利潤是不能讓他們下定決心的。
&伯父,小侄的想法並非空穴來風,我的老師熊廷弼正是朝廷的兵部侍郎,由匪為兵就在一瞬之間。待日後立功授勳,小侄絕不會忘了馮伯父的大恩大德的,必讓馮氏家族在大明屹立不倒。」陳駿德只好扯虎皮拉大旗,搬出那個只跟著自己僅有兩面之緣的熊大人,並許以重利誘之。
馮老爺子驀然無語,在心裡不住的算計著利弊。而陳駿德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也不打擾他,耐心的等待著他最後的決定。
良久之後馮老爺子才開口說道:「這個倒不用那麼著急,賢侄先住下,過幾日咱們在說吧」。
陳駿德急忙躬身說道:「那就多謝馮伯父的美意了」。
陳駿德在馮府待了兩天便啟程回山了,自己還要忙活山寨的事,也只是帶著魏湘兒逛了一天而已。坐在馬車上的陳駿德回想著馮老爺子將銀票遞給自己時說的話,「賢侄心有保國之志,當為吾輩之楷模,衝著宇兒與你的關係,老夫也沒有理由拒絕。可是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要是拿著我的錢為非作歹,老夫就算散盡家財也要與你勢不兩立。老夫年齡也大了,宇兒是我最擔心的人,我也不求你讓我馮家世代相傳,只是讓你在關鍵的時刻能夠拉他一把,老夫便是感激不盡了」。
而陳駿德心中的想法和他馮老爺子的回答也是完全一致,「小侄定會遵守約定,不辜負馮伯父一片真心實意。大宇是小侄一個腦袋磕在地上的兄弟,該當榮辱與共,同生共死」!
平頂山現在是熱鬧非凡,這遼東九溝十八寨的大小當家的都齊至於此,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近些日子以來,有好幾個山寨被攻破。他們也都派人前去查看過,而回報的消息卻讓各個當家的心中膽寒。山寨早已人去樓空,滿目蒼夷,雜草漫山,細心觀察之下,還有斑斑血跡赫然在目,這破敗不堪的山寨無一例外的都預示著當日戰鬥的慘烈。
不管山寨大小,所有人都不希望這樣的禍事落在自己頭上,實力小的不必多說了,自然是樂於有人伸頭管這個事的。而那些人數較多的山寨即便是有信心擊敗來犯之敵的,可根據之前的戰況,自己的傷亡也絕不會太小,在這個實力為尊的江湖,如果出現這樣大的傷亡情況,自己很有可能讓其他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山寨給吞併了。這種情況是他們絕對不能允許的,所以接到平頂山的邀請函後,這些人都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土匪嘛都是一些無組織無紀律的主,這坐在聚義堂中與身邊的人都是扯著嗓門喊,就好像聲音小了便墮了聲勢一般。幾乎所有人討論的話題都是這段時間發生的慘案,還有一些人離開了座位,幾個湊到一起一臉凝重的說著話。
直到劉老大帶著白艷兒和剛回來不久的陳駿德走進來的時候,現場的討論已經是到達了一個新的**。所有人都對那股自己一點也不清楚得邪惡勢力,展開了聲勢浩大的譴責。
劉老大隻好對著聚義堂中各位當家的大聲說道:「各位,各位,大家坐下來,有事咱們好商量何必大吵大嚷呢。都是一山之主,這樣豈不有失體統」?
&大當家的這話說得輕巧,感情這事沒落在你頭上。那得雨山可離我那不遠,也不知道是哪冒出的滾蛋,在老子眼皮下把他就給端了。我這想起來還是一陣後怕,這要是落我頭上,今天老子能不能站在這頂著腦袋跟人說話都不一定呢。」話雖是這樣說,可這人還是乖乖坐下了。這可不是劉老大有多大的威信,主要是剛才跟其他當家的喊了不短的時間,口乾舌燥的,便坐下急忙端起茶杯,大口的喝起茶來。
劉老大看著其他當家的都一臉認同的表情後這才開口說道:「楚當家的說得在理,這也是我們齊聚一堂的原因了。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這群人戰鬥力極強,我們要是不團結起來,共同應對,恐有被其個個擊破的危險了。下面讓我的義子駿德跟各個當家的說明一下具體的情況吧。駿兒,你過來說吧。」劉老大是不放過一次能讓陳駿德露臉的機會,他早晚都要總領這一切事物,跟其他當家的混個臉熟也必定是極好的。
眾人早就知道這劉老大收了一個義子,但都未曾得見,今番看到這個面目清秀的小娃娃站了出來,面上俱是不以為然,心裡頭滿是輕視之心。這等年歲能懂個屁啊?老子出生入死的時候,這個娃娃還他娘的不知道在誰懷裡吃奶呢。
陳駿德渾然不在意這些土匪頭子的臉色,心裡對他們的態度也是能正確認識的。第一自己年歲不大,這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第二自己也沒在道上幹過什麼露臉的事,菜鳥一個,誰能鳥你啊?
這個時候不能再害羞,緊張了,編筐窩簍可全在收口,自己一定要把他們都嚇住,乖乖的按自己的想法來才是。陳駿德走到聚義堂的中間,對著眾人開始了自己的忽悠發言,「各位前輩今天皆來平頂山共商大事,所為不過是安危存亡,共商對策而已。我現在就把掌握的情況跟各位前輩說一說」。
雖說土匪頭子們都看不上他陳駿德,可是事關山寨存亡大事,容不得他們半點馬虎,都是聚精會神的看著場中的陳駿德,生怕遺漏一字半句。
&情發生在一個月前,三個山寨都差不多同一時間被連根拔起。而半個月後,又有兩個山寨步了他們的後塵。前後五個山寨遭其毒手,一共大約三百多人不管男女老幼皆被毀屍滅跡,暫時沒有發現生還者。而被他們所攻破的山寨也被搶劫一空,並縱火燒了個一乾二淨,甚是悽慘。根據其迅速的作戰風格,以及襲擊時間上來推斷,他們是同一伙人,人數大約在千人左右,是一夥有統一指揮並訓練有素的勢力」。
一眾土匪聽得是眉頭緊皺,那些人多勢眾山寨當家的也是坐不住了,這千人以上的隊伍,要是傾巢而來,自己絕對是抵擋不住。這山毀人亡就在眼前,真要是挑中了自己,就是名副其實的飛來橫禍了。
當然了也有一些人是不以為然,自己手下四五百人馬,再加上山寨天塹阻擋,只要是不傻都不會到自己這找不自在。
&這娃娃少在這胡言亂語,我這兵強馬壯,老子就不信他敢來我這馬嘎山。」說話這人是馬嘎山的當家的田立民,他是這片勢力比較大的土匪,手下號稱六百多兄弟,這麼多年盤踞在馬嘎山一帶,是作惡多端,為非作歹。
陳駿德看著有一部分當家的也是點頭表示同意,這還得了?自己好不容易栽了棵樹,這眼看就要開花結果了,可這果子讓人給摘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言差矣,我敢斷定,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比較大的山寨了」!陳駿德突然提高音量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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