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看她這份兒表現,剛剛發泄出了這二十年憋在心裡的話,心裏面稍微平坦下來後。
立馬又激盪澎湃的怒氣起來。
一個巴掌重重的「啪」的一聲打在白雲夢的另一邊臉上,迅速的腫起。
&一直以來看不上你,是因為什麼。
就是因為你這股比平常人尚不如的小家子氣,更何況是做我們蘇家的媳婦!
說話你會不會,你今年也有四十歲了吧,還像小女孩一般軟弱無知,你是要讓誰可憐你,憐惜你!
是那滿京城的貴太太,還是你娘家人一直慣著你?」
白雲夢雙手捂臉,嗚嗚嗚的痛哭不止。
蘇老爺子合上老目,似是放棄。
&吧,我對你要求也不高。
你要是想留在蘇家,做蘇柏景的妻子,做我蘇姚聖的兒媳婦。
以後只要不用你那漿糊的腦袋來瞎指揮我的筠兒,我就權當再養個不成器的蘇家人了。
是樹總會生害蟲,是群總會有害馬。
是我對你的怪,讓我著相了。
&打你們這第二巴掌是打你們的糊塗!」
&第三巴掌,打得是你作為父親對筠兒的愧誤!」
&你作為母親對筠兒的失職對筠兒這些年不關心的成長!」
蘇老爺子高高舉起了手,就要重重落下。
蘇筠在一邊早已哭的迷糊了眼。
此時看到爸爸被爺爺教訓的面赤眼愧,媽媽像是一個原本就對這些不甚明了。
一心只按照自己腦子思考行事的孩子般被訓打的快要哭暈了。
蘇筠幾步上前走過去,跪在蘇姚聖的腳邊,抱住了爺爺的腿,阻止他繼續再打。
她哭道:「爺爺!
禮記言:大尊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
我對爸爸媽媽是第一類的尊敬,又有言:人之德疏,其教而窺。
您不是說,爸爸媽媽把我生養的很好嗎。
這都說明我能長成如今這樣讓您會欣慰的模樣,跟我父母的生養教育是有很大關係的。
所以爺爺您不要再打他們了,原諒他們好嗎?」
蘇老爺子把蘇筠拉起:「傻孩子,你被他們給耽誤,是你自己的善良聰慧」。
拍拍蘇筠的手,蘇老爺子示意她先退下。
蘇筠站到了一邊。
蘇老爺子讓蘇柏景和白雲夢站起來。
蘇柏景沒有起,「父親,您打的對,我現在回想對筠筠的關心的確是有愧」。
白雲夢本來要起,看到他沒起,也連忙跪下了。
蘇老爺子已經平靜了下來。
&能回想起你的愧,也不枉剛才筠兒跪在我的面前,為你們求情」。
&才筠兒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對筠兒的教導也算是用心,只是生活奔勞,也不能把精力都花在你自己女兒的教育上。
你本性又過於死板。
對筠兒就會多加苛教,你最大的愧,最大的錯,是把筠兒丟給這個女人看著。
你自己的女人,你到現在都弄不清她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你說,我當年對你入仕途的判言與阻攔是對還是錯?」
&海沉浮,識人為要,實幹為真。
實幹你是有這個本性的,可是識人一向,你天性如此,我亦不能強求。」
蘇老爺子似乎是說累了。
從白雲夢那收了一眼,就不想再去看她。
&你女人一樣,我對你也只有一個要求。
就是以後筠兒的教導你不要再插手。
我會親自教養她。
至於你們剛才心心念念筠兒的生活住行的來歷,錢財的來源。
那都是我這個老頭子心疼孫女,給她的,跟你們也沒有關係。
你們休要再囉嗦置喙。
至於以後你想入仕途,我也可以慢慢的先扶著你,看看你的情況。
在這之前,你給我去書房裡,去研讀古史和現代史,古人說,讀書明理,史可鑑今。
你要是想走仕途,就安心的先讀書。
我會替你安排」。
蘇姚聖神情也疲下來了,他剛大病新好,這麼一頓激烈的情緒收發,對他的刺激還是挺大的。
好在終於把憋了二十年的話都說了出來。
對他走過一趟黃泉路,落下的郁情發散,以後的人生倒是有好處的。
相信蘇老爺子以後也會比之前不再像是一個刻薄古怪的老頭一樣了。
蘇柏景和白雲夢幾人都退了出去。
屋裡只剩下蘇老爺子和蘇筠。
蘇筠眼圈紅紅的,「爺爺,您的身體現在有沒有感覺不好的地方?
要不要叫陳主任過來?」
&爺沒事,為了我的孫女,爺爺以後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蘇筠伏在他的膝上,抬起頭,紅著眼,想笑又要哭似的。
&爺不許騙人,一定要長命百歲的。」
原來這就是有至親的人一心一意慣著的感覺。
原來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像個小女孩一樣放肆的笑,放肆的撒嬌。
不用在爸爸媽媽面前努力的裝成懂事的樣子。
&蘇姚聖笑著答應。
蘇筠又有點自責道:「爺爺,我是不是今天闖禍了?
我是不是應該對李家的那幾人人忍著一點的?
現在連唐爺爺家和俞爺爺家,幾家都連累到了」。
聽到她的話,蘇姚聖不贊成的表情:「胡說!我蘇姚聖的小孫女不惹別人就不錯了,哪裡輪得到別人惹你!」
蘇筠:「......」
爺爺是不是被唐爺爺傳染了?
&是你的錯,本來這事,他們李家也不占理。
又加上,李家這次成為那幾家的目標,這不是一天兩天的積怨了。
只是你唐爺爺以前倒是都忍得下去。
他年紀大了,嗓門還是大,但終歸不是年輕時的脾氣了。
這次為了你,倒是發作了。
我們蘇家也承他的情。
沒有多大事,你就安心在家就好,這幾天家裡可能會來人。
正好,等忙完了這陣,我就在國賓樓,給你辦個歸來宴,把你正式的介紹進咱們京城的人面前」。
蘇老爺子話語間對唐家涇渭分明,可見現在對蘇筠和唐亦東的訂婚還是有踟躇。
不過他知道蘇筠對唐家小子有好感,所以打算先看著,慢慢再說。
孫女剛回來,他還是想多留兩年的。
蘇筠從正屋出來,回自己房間。
蘇柏景和白雲夢在等她。
&筠,剛才你爺爺把我一頓痛罵,我才醒悟到自己這些年對你的疏忽和對你太嚴格了。
筠筠,你能原諒爸爸的死板嗎?」
白雲夢在女兒面前被公公打了,又被公公指著鼻子說她恨自己的女兒。
所以這些年對她一點都不上心。
她心裡真是又丑又羞。
站在蘇柏景的身邊。
呢喃不知道說什麼,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話。
&爸你說什麼呢,我們永遠是一家人,你們也永遠是我的爸爸媽媽。
爺爺不是也說了,你對我的教導是不錯的」。
&媽只是太痴迷她的畫了,每個藝術家要想有成就,必定是熱愛著自己的藝術的。
這是藝術家和普通人的不同處啊。
所以媽媽縱使不能像普通媽媽那樣對我的點點滴滴無微不至,其實也是對我的一種鍛煉吧。」
蘇筠看到媽媽不知所措的樣子,終究心裡不忍心,笑著寬慰她。
聽到她的話,蘇柏景和白雲夢都似放下了心結。
&我們一家三口以後要幸福要和和睦睦,過去的就過去吧」。
蘇柏景攬著蘇筠和白雲夢。
像是多年來已經頹敗的迎春樹開始重新發芽,露出生機。
蘇筠跟著笑。
看著遙遠的黑夜無一星點綴。
每個人都有對家人的難以割捨。
哪怕他們醜陋必現,可依然血脈相連。
算了,媽媽那邊的親戚,她會看著辦的。
好在有爺爺撐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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