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的心,忽然就很難受。
她說不清自己是怎麼了,雙腿好像有了自主意識,不知不覺就走回那間狹窄的保安室。「這孩子,先讓我帶回去吧,」她對保安隊長說,「我給他洗個澡,弄點東西吃。等找到了他的家人,你們再到我這裡來接他。」
保安隊長看了看那個髒兮兮的小孩。
孩子的一雙眼睛水濛濛的,就算全身上下像是在泥里滾過,也萌萌的惹人憐愛。保安隊長心軟了:「小孩子是該被好好照顧。葉小姐,那就麻煩您了。」
夏綾連連說不麻煩,伸出手,牽住那個孩子:「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孩子的眼中閃過一抹欣喜,用力點了點頭。望著他開心的模樣,夏綾的心情也不覺放晴,牽著他肥肥短短的小手,就像是牽起了全世界。
她把他帶回自己家中。
保姆迎上來,嚇了一跳:「小姐,這是……?」
「一個走丟的孩子,」夏綾說,「桃媽,你先去做飯,記得多做幾樣菜色,看看他愛吃什麼。然後收拾個房間出來給他住。」
保姆桃媽趕緊應了,轉身去廚房忙碌。
夏綾自己去浴室放了半缸洗澡水,對小男孩說:「來,姐姐幫你洗澡。」話一出口,覺得自己有點猥瑣,唔,雖然孩子這么小,可是,男女授受不親……
她猶豫一下,試探著問:「你自己會不會洗?」
小男孩軟軟地搖了搖頭。
夏綾問:「以前在家都是誰給你洗澡?」
「舅舅,還有外公,還有幾個叔叔。」小男孩掰著指頭數。
夏綾犯了難,果然,給這麼大孩子洗澡的都是同性長輩,她一個女人,給一個男孩子洗澡,不是很方便。她柔聲哄著那孩子:「要不要試著自己洗?」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懵懂地看著她。
夏綾拿起一塊毛巾,擦了擦他臉上的黑印子,再把毛巾遞到他手中,「看到沒,就這樣洗。」
小男孩試探著自己擦了擦,把臉擦得更花了。
夏綾:「……」
正在她考慮要不要去找個保安大叔來幫忙的時候,就聽見那孩子軟萌軟萌地說:「姐姐,幫我洗。」還把毛巾塞回了她手裡。
一雙水濛濛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著她。
夏綾最受不了他這種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心一軟,就答應了。把他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脫了,放到浴缸里,塗了沐浴露,上上下下清洗了個乾淨。
泥濘和污漬褪去,露出孩子本來的模樣來。
那竟是一個極好看的孩子,眉眼細緻宛若天使,膚色十分白皙,柔嫩嫩水潤潤的,摸上去讓人愛不釋手。就連夏綾這麼糾結男女授受不親的人,也忍不住多摸了他好幾下,手感真是太……完美了。
洗完澡,把他抱出浴缸,用浴巾裹起來。
又拿了毛巾給他擦頭髮。
這孩子全程都很乖,隨便她怎麼擺布都不反抗,一雙水濛濛的眼睛帶著些好奇望著她,偶爾與她說幾句話,依然軟軟的,帶著些鼻音和口齒不清。
簡直萌得不像話。
夏綾好不容易把他打理完畢,強忍住繼續摸摸他、捏他臉頰、吃他豆腐的衝動,牽著他出了浴室。低頭,望著裹一身浴巾的他,有些犯難——家裡沒有給孩子穿的衣服,該怎麼辦?總不能讓他裹著浴巾吃飯吧。
她想了想,帶著他去了自己的臥室,從琳琅滿目的衣櫃裡翻出一件純白色罩衫,蕾絲花邊公主風,給他套上。天地良心,她並不是故意給他穿女裝的,而是家裡只有女裝,在所有的女裝里,只有這件最短。
所幸那孩子真的很乖,並不挑剔,任由她打扮洋娃娃一樣給他穿上。
原本很短的s碼,穿在那孩子身上卻顯得很寬大,短袖直接變成長袖,荷葉邊的衣擺長長地拖在地上,簡直就像是把他埋進了衣服堆里。
夏綾看來看去,找出幾枚別針,把衣擺過長的部分給他別了一下。她當了兩輩子的天后,雖然不會做縫紉,但常常在後台處理自己的演出服,對這一套流程熟悉得很,不多時,就把罩衫改造得合身了許多。
然而,依舊很像小公主。
保姆推門進來:「小姐,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看到那孩子一身的公主風,愣了一下。
夏綾苦笑:「沒衣服,先給他湊合著穿,是不是很醜?」
「不不不,」保姆趕緊說,「小姐真是心靈手巧,好看,特別好看。」她說的是良心話,那個小男孩本就漂亮得不像話,再加上夏綾的巧手打扮,簡直可以萌翻全世界。「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孩子。」
夏綾這才稍微放了心。
退後幾步,她仔仔細細打量孩子好幾眼:「確實是個好漂亮的孩子,如果當童星,能一夜之間就大紅大紫吧。」不知是誰家那麼粗心大意,這麼漂亮的小男孩都能走丟?
打扮完畢,她帶著那孩子去吃飯。
那孩子比想像中的還好養活,不挑食,每樣菜都吃了一點,撐得小肚子圓滾滾的,還不斷地說:「好吃,真好吃。」逗得夏綾和保姆都眉開眼笑。
保安處那邊一直沒消息來。
夏綾安頓孩子在客房睡了一晚,第二天,親自去保安處打探消息。
保安隊長有些為難地對她說:「葉小姐,我們已經問過了這小區里所有的業主,近期沒有走丟孩子的。我建議您報案吧,讓警察來處理。」
夏綾皺皺眉,沒想到竟然這樣曲折,沒奈何,只好報了案。
警察也沒能查出所以然來。
幾天後,對她說:「葉小姐,我們仔細核對過了,最近沒有與這孩子相符的尋親信息,也沒有人販子相關信息。這孩子,有可能是被家人故意遺棄的,建議您把他送去孤兒院。」
「這麼漂亮的孩子,誰會遺棄?」夏綾不信。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警察說,「這世界上,殘忍的親人太多了。」
夏綾無可奈何,回到別墅。
那個小男孩正在小花園裡玩耍,又把自己弄得一身泥,有一隻小松鼠跳上他的腦袋,蓬鬆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而他,正認認真真地給小松鼠剝堅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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