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正在後備箱放行李,聽見響動轉頭,嚇了一跳:「小姐您沒事吧?」
他匆匆關上後備箱走過來,就要查看她額頭的傷情,她含著兩包眼淚搖了搖頭,推開司機的手,自己一彎腰鑽進了車後座。
司機無奈,只好去駕駛室開車。
車子沿著繁華的街道一路行駛,高樓大廈與行人浮光掠影而過,夏綾蜷著身體,捂著額頭,安靜地任淚水肆意流淌。參加訓練營以來受的委屈一幕幕浮上心頭,是不是她太天真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背景權勢就寸步難行?
她堅持要靠自己的力量進入訓練營,是不是錯了?
她哭了許久,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孤單面對著自己的傷口,不知不覺,她聽見司機說:「小姐,到家了。」
她一言不發地打開車門,進了家門。
才下午兩三點鐘而已,裴子衡還沒回家,正在收拾屋子的周馬迎上來,看見她哭紅的眼睛嚇了一跳:「小姐,出什麼事了?」
她還是一言不發,上樓,把自己反鎖進臥室里。
周媽擔心地看著她離去,又疑惑地看著司機:「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司機說,「上車的時候不小心撞到車門就哭了,不過我看小姐是有別的傷心事。」
周媽點點頭,轉身去廚房準備了夏綾最愛吃的草莓冰淇凌,拿晶瑩剔透的水晶碗裝了,去敲夏綾的房門:「小姐,請您開一下門。」
門裡沒動靜。
周媽又敲了敲:「小姐,小姐?」
裡面才傳來悶悶的聲音:「什麼事?」
「今天的草莓特別好,」周媽頓了一下,說,「早上我和先生提起,他說您最喜歡吃草莓冰淇淋,叫我挑最大最甜的做給您吃。我給您端進來?」
房門開了,夏綾紅腫著眼睛站在門口,嗓音有點啞:「我今天本來要住在訓練營的,怎麼裴哥哥叫你在家給我做冰淇淋?」
周媽卡了一下,暗罵自己糊塗,臨時編了個謊話差點露餡。這冰淇淋哪是裴子衡吩咐做的,是她自己看夏綾心情不好,才做了安慰小姑娘的。她笑一下,若無其事地把話圓過去:「先生本來吩咐我晚上給您送過去。」
夏綾垂眸看了一眼水晶碗,漂亮的粉紅色冰淇淋上點綴著薄荷和草莓,濃濃的奶香味和糖霜的甜香誘人極了。她伸手接過去:「謝謝周媽。」不哭了,抱著冰淇凌屈腿做到了沙發上,拿小勺子一點點挖著吃。
周媽趁勢走過去,陪在她身邊坐下:「小姐有心事?誰欺負您了?」
她一點點吃著冰淇淋,許久,才說:「沒事。」又隔了一會兒,「老師說床位不夠了,不讓我住校,你說,裴哥哥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原來是擔心這個嗎?周媽鬆了口氣,又有些心疼,小姐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先生的謀劃呢,白白哭了這一場,真是看著就讓人心疼。
她忍不住替夏綾順了順髮絲:「先生對您好著呢,哪會為這點小事生氣?您要是住回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他多想和您在一起啊。」
「他都不生氣!」夏綾又要哭了,「訓練營那些人那麼壞!」
「生氣,生氣。」嚇得周媽連連說,她可不敢把這小祖宗再弄哭。頓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問,「是訓練營的人惹您不高興了?」
「嗯。」夏綾用小勺子一點點挖著草莓,卻不吃,「他們都排擠我。」
周媽憐惜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被人排擠一定很難受吧?聽說小姐以前在孤兒院裡,就因為長得太漂亮、又被很多領養家庭喜歡而遭到其他孩子排擠,後來進入裴家,裴家的女孩也把她當成一個異類,沒想到現在去了訓練營,也……
有時候,漂亮是好事,但太過漂亮出色又缺乏足夠的出身,是福是禍真的很難說。周媽同情地說:「這不是您的錯,是他們不明白您有多好。」
在她溫柔的話語下,小女孩的心得到了撫慰。
夏綾吸吸鼻子,像是自言自語:「對,是她們不好,我才沒做錯什麼。」又抬起頭來看周媽,「周媽,別告訴裴哥哥我哭過,好不好?」
好丟人的,而且她也不想讓裴子衡擔心。
周媽笑了笑:「好,我去給您弄個冰毛巾,您躺著敷一下眼睛,不然眼睛紅紅的,先生一眼就看出來了。」說著,真的去擰了冰毛巾來。
夏綾乖乖地敷上,不知不覺,就沉入了夢鄉。
夢裡,她被一群人圍著,有孤兒院的大孩子,有裴婧語她們,還有李冰蔓和她的跟班……她們奚落她、嘲笑她,朝她丟臭雞蛋和石頭……
「我、我不是沒人要的小乞丐……!」夢裡,她小聲喊了出來。
睜開眼睛,發現裴子衡就近在遲尺,她的腦袋枕在他的腿上,身上蓋著他的西裝外套。燈光昏黃,他正倚在沙發上看一份財報,眉頭微微皺起,神色有些冷峻。「裴哥哥……」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我怎麼……」
她怎麼睡到了他腿上?
裴子衡低頭,見她醒了,原本微微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餓不餓?」
被他這麼一說,她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原來已經天黑了。「不餓,」她軟軟地說,剛剛睡醒,聲音還有些迷糊,「你回來啦。」
「回來了有一會了,」他溫和地說,把從她肩頭滑落的西裝外套重新披回她身上,「你哭過?」
「啊?」她微微一怔,「你怎麼知道?」
她不是都冰敷了眼睛嗎?
裴子衡溫聲說:「我什麼不知道?」就算周媽讓她冰敷了眼睛又如何,這孩子明顯遇到了傷心時,睡夢裡還在哭呢。這會兒,眼睛紅通通的兔子似的。
夏綾就覺得委屈:「好多事你不知道。」
說著說著,又想哭了。
「我什麼不知道?說來聽聽。」他丟開手頭的財報,長臂一攬,把她攬進自己懷裡,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很柔軟的觸感。這些日子以來,兩人同住一個臥室,他經常幫她蓋被子、穿外套,有時候會有一些肢體接觸,她並不排斥。
夏綾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委委屈屈地開始說今天訓練營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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