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個退堂鼓打的,在下是被睡完就丟了嗎?」傅硯辭眼神揶揄。
程京妤更難為情了,何況她還面對面跨坐在傅硯辭身上。
對方緊緊抓著她不放。
「你為什麼不說啊。」她汗都流出來了:「我以為你什麼都不知道,難怪你總是嫌我煩。「
揣著明白,看著她跟個陀螺似的,真的很像一個蓄意的跳樑小丑。
傅硯辭坦誠自己一開始確實很煩,但他不知道程京妤重活一次,只以為是自己改變了某些契機,讓程京妤幡然醒悟。
「我怕蕭蘅將矛頭對準你,也不敢太過公然,你那時候好幾次生氣都因為聶文勛,但只有他在前面分蕭家父子的心,你的日子太不至於太難過。」
以前不明白為此生過氣,現在稍微想想就知道程京妤的用意。
傅硯辭顛了一下腿,臉上的表情拽拽的:「別在我腿上提別的男人。」
於是就不說了,程京妤轉而提女人:「那你也是拿唐未央來做戲的嗎?」
害她以為傅硯辭對唐未央情深不渝的跟什麼似的。
還以為唐未央就算背叛了傅硯辭,也還是他心底的硃砂痣。
傅硯辭又顛了一下腿:「也不要在我腿上,提別的女人。」
程京妤:「」
這都是跟誰學的,以前的蕭蘅那個臭屁王都沒有他脾氣大。
她重新傾身抱住他的脖子,倒是沒有哭了,可不知怎麼被一種濃濃的後怕包圍。
「傅硯辭,」她聲音悶悶的,聽起來不大活躍:「我差一點兒,就不能這樣抱著你了。」
但幸好,他們經歷過傷痛,卻也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已經幸運過芸芸眾生。
「還是追吧,」傅硯辭在程京妤的背上拍了拍:「不過在這之前,你先回西楚去。」
什麼?
剛止住抽泣,猛然又聽見這一句,程京妤的眼睛立馬就紅了。
「為什麼?」
傅硯辭將她的頭髮順在背後,說:「我今早去見了陳放卿。」
程京妤不明白這跟陳放卿有什麼關係。
「你還記得,從前我是怎麼從傅硯墨手裡得到皇位的嗎?」
剛剛才回憶過,程京妤當然記得。
雖然她很抗拒那一段記憶,因為想起來,她的切膚之痛太多,也太真實。
於她來說太過痛苦,所以很多時候都被刻意遺忘。
但是痛苦的記憶里,也有傅硯辭。
「你當初」程京妤有點艱難的表達:「蕭蘅在我面前說過,你弒父殺兄上位,靠殺戮坐穩皇位,大靖、大靖流了很多血。」
她那個時候意識並不是很清楚,這些話,有可能是蕭蘅說的,也有可能是程嬌嬌說的。
他們愛在她面前顯擺,似乎程家沒落是因為傅硯辭。
又好像她會落到最後那個境地,也是因為傅硯辭。
但明明,她所有的痛苦都來源於蕭蘅和程嬌嬌。
「不完全是謠言,我確實沒有你看到的那麼手段溫和,」
傅硯辭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從前。
前世,功成之後得到了一切,更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些。
所以他其實不知道,傳到程京妤耳朵里的,是這樣的版本。
弒父殺兄。
「傅恆不見得真正將我當成過兒子,我逼他禪位的時候,他快氣瘋了。」
程京妤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充滿了好奇。
「當然要氣瘋了,他估計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個在他眼裡從不起眼,大概會一生碌碌無為的小兒子,手裡居然握著可以顛覆朝政的籌碼。」
「他肯定不會乖乖寫下讓位的聖旨。」程京妤說。
傅硯辭笑:「當然不可能,做夢都不要這樣想。」
所以他將自己的親生父親關在寢宮裡,用從前他母親的那種死法,卻又不會一下子殺死他。
而是在他每日的藥膳里,放入侵蝕人神智的藥物。
但是傅恆比他想像的還要脆皮,不出一兩個月,整個人就已經渾渾噩噩。
他見著傅硯辭,總是指著他,言辭激烈的怒罵:「你跟你那個妖精母親有什麼兩樣?」
「當初她憑著那張臉,到處招搖,以為朕不知道嗎!不管是太監,還是朝臣,都愛往她臉上看!」
「她以為自己多無辜,無辜的話,會給朕招惹這麼多背地裡的嘲諷嗎?」
雖然早就猜到了,但是聽傅恆說出來,將錯全部都推諉到一個女人頭上。
竟然是因為她長得好看,所以就動了殺心。
任由這身宮裡所有如狼似虎的人,將她折磨致死。
又冷待了她的兒子這麼多年。
傅硯辭那個時候跟傅恆說:「你真不是一個男人。」
即便是這樣,他其實也沒有想要真的殺死傅恆。
但傅恆自己作死,暗中聯繫了傅硯墨,要他帶兵圍困皇宮。
傅硯墨更蠢,真的來了。
彼時傅硯辭已經完全掌握了大局,他也沒有那份心思趕盡殺絕。
只要安分一點,成王敗寇,還是有命活的。
但如果非要往他鼻子上蹬,就不好說了。
那一夜,整個皇宮都被火把點亮,他就站在太和殿高高的台階上。
傅恆被他捏在手裡,指著傅硯墨問他: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是覺得這個蠢貨比我有用嗎?」
「朕不該生下你!」傅恆恨得雙目赤紅:「將李玉舒弄死的時候,也該將你一起弄死!」
事到如今,他在意不了皇位究竟是誰坐,只是咽不下被傅硯辭掌控的那一口氣。
從來沒有放進眼裡過的庶子,年輕荒唐,頭腦一熱,剩下的孽種,居然在他身邊臥薪嘗膽這麼多年。
輸給他,傅恆當然不服氣。
「我不見得會死,但你既然提到了她,」傅硯辭眼中殺意漫天:「就拿你的命去賠她。」
傅硯墨在下面喊:「孽子要弒殺父皇,他手段陰詭,你們還不快去拿下他!」
親兵叫囂著往上沖,不過幾乎沒有什麼用,御林軍輕鬆就能格擋。
傅恆不知道從哪裡拖來一把刀,要刺向傅硯辭,不過刀尖還沒靠近,他已經被傅硯辭的親衛一刀貫穿胸口。
「可以說是我殺的,但確實不是我動的手。」
程京妤沒想到是這樣,她又問:「那傅硯墨呢?」
「他是。」
「他拉開一張弓,箭羽點了火,要朝我射過來,我的箭更快而已。」
到死,傅硯墨都沒有閉上眼。
從那以後,傅硯辭坐上皇位,但暴戾之名也一起做實,弒父殺兄,心狠手辣。
程京妤不覺得他心狠:「那這次,為什麼要將我送回西楚?你要做什麼,我都可以陪著你。」
「我不在乎罵名,」傅硯辭說:「但我不想你跟著遭受天下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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