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勛在一旁打趣:「怎麼了?你的表情像是你家殿下得了絕症似的。」
「怎麼?」傅硯辭也問:「情況不好?」
恰恰相反,情況好的很!
傅硯辭的身體,自從唐未央看顧以後,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健康過。
脈搏生機盎然,強勁有力。
原本在他體內的毒,現在已經一乾二淨。
怎麼會這樣?
明明一個多月前,程京妤及笄前夕,他的情況並不是如此的。
身上的毒氣侵體,他弱的走三步路都要輕喘。
怎麼才一個多月,竟然就恢復到了這個地步!
唐未央慌亂之下,一時也忘記了掩藏自己,她著急地抓過傅硯辭的另一隻手,又脈了上去。
結果是一樣的!
傅硯辭和聶文勛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冷諷。
傅硯辭身心健康,倒成了唐未央難以忍受似的。
她對傅硯墨未免太過忠心。
直到發現自己確實確認無誤,傅硯辭身上就是沒有了中毒的跡象,唐未央才撤了手。
她倉促整理自己的表情,朝傅硯辭笑的勉強:「殿下....身子大好,近來是除我之外,還看了哪個大夫麼?」
大冷的天,她額角甚至沁出一絲冷汗。
「沒有,怎麼,我的毒解了?」
唐未央點點頭:「是的,殿下此前被毒折磨成那樣,未央無能,一直不能解,還想說究竟是哪個高人,讓我拜會一二。」
她努力調整著,露出欣喜的模樣來。
當初傅硯墨往傅硯辭身上下的毒,確實是世間罕見。
前世他找解毒的人找了許久,這一世卻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唐未央當然會震驚,因為這個毒,原本是要將他搞死的。
現在卻莫名解了,打亂了傅硯墨與她的算計。
但是若沒有這個,怎麼能引得傅硯墨再一次出手呢?
傅硯辭的指尖在桌上輕敲了一下,也露出開心的表情:「毒解了,好事啊。」
「雖不知道傅殿下的毒從何而來,」聶文勛也裝模作樣:「但是解了毒到底是好事,為你高興。」
他說著還舉起茶杯,以茶代酒地敬了傅硯辭一杯。
還不忘拱火:「皇室之爭,手段骯髒的多的很,看來殿下是擋了人家的路啊。」
「是啊,」傅硯辭捏著茶杯在指尖轉,意有所指:「庶子麼,不是個個都有太子你的好命,看來我也該防備防備了。」
同是庶出,聶文勛有他父皇的力保,位及太子,無上尊榮。
而傅硯辭則摸爬滾打,在大靖艱難輾轉才得以長成,還得腹背受敵被人下藥。
聶文勛配合著他:「有思緒麼?這下毒的人?」
「我行三,頂上有嫡出的太子,又有個嫡出的二哥,實在不明白誰想害我,費盡心思,能得到什麼?」
「那可未必,或許你身上有叫人忌憚的東西呢,」聶文勛如同春風和熙,轉向唐未央:「唐姑娘,本宮聽說你們太子殿下向來小肚雞腸,是不是你們三殿下得罪過他?」
「沒有!」唐未央反應頗大,立時站起來,面上驚慌一閃而過。
而後似乎也覺得自己反應過頭了,又坐了下來。
「我、我是說二位殿下向來感情深厚,應當、不會是太子殿下下的手,對吧三殿下?」
傅硯辭借著喝茶,沒有回覆。
聶文勛朝她露出個淺笑:「怎麼感覺唐姑娘不是很高興的模樣?」
「哪裡,」唐未央被迫露出個大笑容:「我只是一時沒想到,有些走神而已。」
見她裝的辛苦,聶文勛都要憋不住笑了。
「好了,」傅硯辭一手覆在唐未央的手背上,輕聲道:「既然毒解了,我們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我已經修書一封回大靖,等你父母的消息。」
什麼?
唐未央眼中的慌亂這下是徹底掩蓋不住了,連聲音都僵著:「是嗎?」
聶文勛一副遺憾的模樣:「本宮還道唐姑娘不曾有主呢,沒想到又叫人捷足先登了,可真令人難過。」
「我跟未央從小一起長大,早就到了談及婚嫁的時候。」
傅硯辭感受著唐未央的手在自己手中一寸寸冰涼,心底輕嗤。
裝都裝的不像,傅硯墨還以為得了唐未央就能殺了他,做夢。
唐未央確實沒想到傅硯辭會如此著急。
年前來質子府他說成婚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試探。
沒想到他當了真。
她當然不會嫁給傅硯辭!
要儘快問問太子殿下下一步的動作才行。
傅硯辭不死,她就永遠無法回大境與太子殿下團聚......
對,一定要儘快!
心思百轉,殊不知對面的兩個男人都清楚她在想什麼,端的一副看戲的模樣。
唐未央越想越坐不住,她匆匆起身:「我原想過來給文妃娘娘上一炷香的,今日是她的祭日,宅子裡還有事,我上完便要先回去了。」
「你有事就去忙吧,」傅硯辭溫情脈脈地看著她:「你的那柱香我已經代你上過了。」
唐未央也不堅持:「那就有勞殿下,二位殿下慢聊。」
人影很快消失在牆角。
聶文勛繃不住了,伏在桌面笑的差點捶桌子:「哈哈哈哈哈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一面呢,不知道的真以為你對她情根深種。」
人都走了,傅硯辭卸下臉上的表情,拿過一塊濕帕子擦手。
似乎碰過唐未央的地方都讓他覺得髒似的。
臉上哪裡還有方才的溫情。
「你若是如此厭惡,直接殺了不就行了?她這樣,定然是去讓傅硯墨出主意重新對付你。」
傅硯辭低笑一聲:「那多便宜他們。」
殺個人,手起刀落而已,有什麼難的。
聶文勛從他的笑容中察覺到一絲嗜血:「你想幹什麼?」
「我不幹什麼,只是唐未央如此為傅硯墨打算,我想知道,有一日她發現自己只是一顆棋子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是憤怒,難以置信,還是會直接提刀向傅硯墨?
真是期待。
「阿辭,」聶文勛漸漸正色:「當初你母親的死,確實是你父皇所為?你如今手裡有足夠與大靖皇室抗衡的勢力,但你遲遲不回去,是不是想等他們自相殘殺?」
提到母親的死,傅硯辭眼中閃過深重的戾氣。
大靖對他而言,不過是一處散發著惡臭的煉獄,他當然可以一鍋端,但這樣,未免就失了趣味。
人嘛,要一刀一刀劃破皮肉,凌遲而死,才最痛苦,最解恨。
聶文勛莫名感到一陣害怕。
就好像面前這個人如同閻羅,他只為索命而來,沒人能夠渡他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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