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會計看著大陶盆的棒米粥,心說那麼一大盆,餵豬都能餵飽兩頭。
田大隊長也是看的有點發傻,看著田野吃光了才緩緩地開口:「丫頭家裡的糧食還夠呀,隊裡還你工分還有富裕呢,要不要在支點糧食回來。」
朱會計心說,自己確實不如田大隊長,難怪這麼多年自己都是二把手。他都看傻了,大隊長卻在關心丫頭能不能吃飽,看人家這份淡定。
田野不太好意思的開口:「糧食還有些呢,隊裡的工分我不敢動,家裡糧食富裕多了,我怕忍不住給吃光了。先在大隊存著,糧食不夠了我在跟隊長支。」
朱會計下意識的詢問:「丫頭吃飽沒。」
田野摸摸肚子:「沒飽,半夜就得餓。」
這話兩人都信,一大盆稀粥,吃多少半夜都得餓。
朱會計在想,他堂哥家要娶田野是不是虧了,雖說能掙,可也能吃呀。
田野把大碗同陶盆拿進屋去,桌子收起來,才過去隊長同朱會計跟前坐下:「叔,朱會計,你們找我有啥事呀?」
朱會計搓搓手看看田大隊長沒吭聲,他在田野這沒有那麼高的威望,說話不好使。
田大隊長:「丫頭呀,王寡婦家院子邊上的石頭你搬的呀。」
田野應的一點不含糊:「嗯,我堵的王寡婦家門。」
承認的到快,朱會計:「丫頭呀,你這事做的可不對,不是說你錯了,咱們大隊是做啥的呀,有事可以找大隊解決,可不能私下報復。」
田野很是認真的跟朱會計分說:「這事找大隊不行,我叔心眼好,王寡婦那樣噁心的人我叔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跟她一般見識呀,這事我也沒私下報復,我當著王寡婦的面堵的門。」
田大隊長都沒有抬頭,光吧嗒菸袋了。這丫頭說話實在是讓他舒心。
朱會計被噎的恨不得舀水喝順順胸口的氣。
還有這樣說話的?這可真是半點人情世故都不通呢。
看著田大隊長不接話,朱會計咬著牙頂上:「丫頭呀,這事可不是這麼說,你叔心眼好,可處理事情的手段還是有的,不會讓你被欺負了,這事不管是不是當著王寡婦面堵門,都是你不對,你要相信大隊。」
田野:「我叔肯定是有本事的,可這事不行,我叔還能去跟一個寡婦打交道,管不管都一身埋汰,王寡婦那人嘴巴想怎麼說怎麼說,埋汰我叔咋好。朱會計要說我這樣不對,我改,朱會計你給我們兩家解決吧。我信大隊」
朱會計險些一頭撞死,合著我就隨便人埋汰是吧,怎麼聽著那麼彆扭呢。
田大隊長看著朱會計被憋屈的差不多了才開口:「丫頭,這事王寡婦不對,可你也不能堵人家門口。」
田野:「我要是不讓他知道厲害,她在上我家門口鬧騰來怎麼辦?我得把她收拾服了,叔呀,王寡婦是不是鬧騰你去了,我就知道那人怎麼噁心怎麼是,沒事你回吧,我回頭就去把他們家柵欄都給堵上,讓她沒法去煩你。」
這是什麼人呀,這是多混蛋呀,偏偏說的那麼實在,任誰都能聽出來,這丫頭誠信誠意的為田大隊長打算呢。
朱會計算是知道田野是個什麼人了,這人就是個一根筋缺心眼還死犟,她咋就聽不明白道理呢。
朱會計看著田大隊長的眼神悠悠的,他總算是明白田大隊長為何對這丫頭偏愛了,就這性子,怕是田大隊長一句話,讓她做什麼她都敢。
田大隊長:「不許胡鬧,回頭讓王寡婦來你家給你認個錯,你能放過她不?」
朱會計當時就愣住了,田大隊長什麼意思呀,解決事情那不是調解為主嗎,怎麼直接就讓王寡婦來認錯呀?這王寡婦能幹?
田野:「我不稀罕他認錯,叔要是讓我繞她,我繞她就是了。不過這人要是在敢過去噁心叔,我下次就不是把石頭堵他們家大門口。我直接把石頭堵他們家屋門口去。」
田大隊長:「就這麼說定了,我讓王寡婦給你認個錯,這事就過去了。」
田野:「成,我聽叔的,不敢讓她到我家來,她來一次,我家就招二流子了,可不敢讓她在登門的。」
朱會計立刻臉紅了,忘記了,人家野丫頭不依不饒的鬧騰,那不就是說王寡婦給家裡招了二流子嗎。
這事要從這個高度上處理的話,王寡婦就認個錯那都是輕的。
想到剛才自己在田大隊長跟前的急躁樣子,朱會計臉色更紅了。
還想說隊長偏向野丫頭呢,這話可是不敢往外說了。
田大隊長:「嗯,中叔答應了。」
田大隊長還在田野家的四周看了一圈:「這麼擱著挺好的,看誰還敢過來爬牆,下次再有人來,就送大隊去,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田野:「哎,聽叔的。」
朱會計一句都沒吭聲。插不上嘴。
出門的時候田大隊長:「丫頭呀,農具都是咱們老百姓種地活命的傢伙事,可不敢瞎遭禁,把鎬頭按上,回頭叔去庫房看看,有費了的鑿子給你找一個來用。」
田野高高興興的:「哎,我用工分換。」
朱會計:「較真做啥呀,都是廢了的東西,放在庫房也是放著,啥時候不用了擱回去就行。」
田野:「哎」心說這算是過了明路了,往後沒準自己還能當個石匠呢。
田大隊長同朱會計從田野家出來,朱會計憂心忡忡的:「隊長,那王寡婦要是不肯道歉怎麼辦?野丫頭說的沒錯,王寡婦可不好打交道。」
田大隊長眼皮都沒挑:「不怕被丫頭堵門就隨她折騰。這可不是咱們求著她道歉,是她求著咱們幫忙和解呢。」
朱會計又愣了一次,可不是嗎,現在是野丫頭追著王寡婦後面不依不饒的,王寡婦在鬧騰那也是求人別折騰他們家呢。
隊長都這麼沉得住氣,他急個什麼勁呀。又不是堵他們家大門。
怎麼從野丫頭家出來,自己就那麼急躁呢。果然邪性。
田大隊長:「咱們上崗村這風氣,就不能讓人給帶累了,寡婦家家的過日子不容易,能體諒的咱們都體諒了,可不能喪了良心,連人家小丫頭都霍霍,這事只要我是上崗村的大隊長,就不能容,村裡的男娃女娃都得說親呢,可不能讓人戳著咱們脊梁骨說咱們上崗村怎麼樣呀。」
朱會計臉色沉了,他都沒有想這麼多呢,虧得田大隊長把話說透亮了:「老哥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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