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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老爺子的意思,是按照連守信當時分出去的舊例,將房子和地都分了。至於別的東西,那就是什麼都沒有。
連守義一聽就急了,他那一股人口多,幾個兒子娶媳婦都是大花銷,這麼分他最吃虧,地不夠種,房子不夠住,一文錢沒有,他們怎麼生活?所以,他提到了錢。
「你還想要啥錢,家裡哪還有錢?」周氏立刻就指著連守義罵道,「有的那點,不也都讓你給敗花光了嗎?鎮上的房子,不就都填給了你。你還腆臉這要錢。你個喪良心的東西!」
說了這么半天,大多是連守義一個人在上躥下跳。連守禮自來是話少第三百三十二章 搶奪,就是連守仁和連繼祖父子兩個,也一直沒有開口。
這麼看來,連守義做的很不明智。他做了出頭鳥,一次次地被周氏譏刺。但是仔細想想,連守義也似乎只有這麼做,才能爭取到更多的利益。他上面比不得連守仁,人家有連花兒那一條退路,下面比不得連守禮,人家雖然沒兒子,但是兩夫妻帶著一個閨女,花銷極小。
「娘啊,你看看你這幾個孫子,你總的給他們留條活路。」連守義被周氏罵了,一點也不惱,反而苦下一張臉,衝著周氏哀求。
「娘,我說這錢,不是跟你們二老要。」連守義說著這話,就用眼角往連守仁和連繼祖父子那夾了一夾。「這些年。我和他娘還有幾個孩子,吃糠咽菜,累死累活地,總算把我大哥給供成了一個秀才,還有繼祖,這也眼見著又是一個秀才。」
「大哥,這要分家了。你那黃的、白的,就不給兄弟分點兒?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幾個侄兒受窮、打光棍兒?」最後這一句話,連守義是衝著連守仁說的。
「老二。咱家的錢都在爹和第三百三十二章 搶奪娘手裡,我哪來的黃的、白的,你窮瘋了。見誰都想咬一口?」連守仁這下子可淡定不下去了,立刻反駁連守義道。
連守義直接挑上了連守仁。要挖錢,要爭產,連守禮畢竟太瘦,全霸占了也沒有多少。連守仁才是最肥的。
連蔓兒扒著窗框,眯了眯眼,為了爭到更多的錢財,連守義這是什麼都不顧了。
「大哥,你這話想糊弄誰啊?」連守義衝著連守仁,又翹了二郎腿。「你在鎮上那老些年。都是家裡供著,那可真是吃公的放私的。攢下來的私房,就那一所宅子?這誰相信啊,你手裡的銀錢,最起碼還能再買上一所鎮上那樣的宅子!」
「老二。你胡說八道!」連守仁急了,指著連守義道。
「大哥,你在鎮上做的那些事,你瞞得了咱爹娘,你可瞞不了我。這還只是鎮上的,後來你們去了縣城。又得了一所宅子。花兒那丫頭可精,那黃的、白的沒少往你們那搬吧?」連守義笑著打量連守仁。
「二叔,你是看著了是咋的,你咋瞎說那。」連繼祖也發話了。
「你們別瞞著了,為了把花兒嫁進宋家,咱家可是花了血本了。就連老四的閨女都捨出去了,又是借高利貸啥的,一家人差點沒給逼死。沒我們,花兒能嫁進去?她能不想法子報答我們?」連守義指手畫腳地道,「大哥,我也不朝你多要,你給你一個侄子一百兩銀子,再給我一百兩,咱這賬就兩清?」
連守義這樣說,屋裡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老二,你這是、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你,你胃口不小。你憑啥你跟我要幾百兩銀子。……你是我兒子?……我要是有那幾百兩銀子,我現在能在這?」
連守仁被氣著了,說話就也不再咬文嚼字、不端著秀才老爺的派頭了。
咬文嚼字,連守義也許不是連守仁的對手。但是胡攪蠻纏,說歪理、罵村話,連守義卻正和連守仁是個對手。
兩個越說越僵,將最後一層麵皮也撕掉了,都從座位上站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看樣子再說一會,就要打起來了。
「這些年,我們爺幾個都供了你們爺倆了,要分家,你就得把這些年的錢,算上利息,你一文不少地還給我們。要不然,我就去縣衙告你去。大哥,你做的那些個事 ,可是一件也不經講究啊!」連守義說著話,就威脅上了。
「我一個秀才,我用你供。不是借了我的光,你一個土裡刨食的莊稼人,你能有這麼大的體面。我花家裡啥錢了,我都拿回來了。你那,你想想你都敗花了多少,鎮上的一所宅子,就他媽的讓你給敗花了。」連守仁說著話,還帶上了三字經。只是此三字經,非彼三字經。「不是我秀才的功名在這頂著,當天你們爺幾個就得讓人鎖拿到縣裡去、站枷、遊街,不死你也脫層皮!」
拋去了秀才老爺的斯文外皮,連守仁也完全放開了。一邊在屋裡來回踱步,一邊指著連守義罵。
「我還沒說那,老二,何老六上哪去了,咋還沒回來。那件事不是你和他做的局,就是為了黑我那所宅子,再黑家裡的銀錢吧?……準是這麼回事,我還不知道你,油鍋里的錢,你都能撈出來花。」
連守仁和連守義兄弟兩個,相互揭底,互不相讓。連蔓兒在窗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親情、家人,在利益面前就變得這樣不堪一擊。這真是無比醜陋的一幕。 以連守仁和連守義的品性,連蔓兒預想到今天的事情不會愉快,但是這麼快就衝突到這種程度,還是有一些超出了她的預料。
「住口,畜生,你們兩個畜生,都給我住口!」連老爺子暴喝了一聲,緊接著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連守仁和連守義起先還不打算停下,直到看見連老爺子咳嗽的快上不來氣了,這才都消了音。
周氏和連秀兒一邊餵連老爺子喝水,一邊順著連老爺子的後背,好半晌,連老爺子才把這口氣緩過來。
「孽子,都是孽子。作孽啊、作孽啊。」連老爺子一連聲的道。
這會工夫,太陽早就已經落山了,連蔓兒覺得腳後跟有些發癢,一低頭,看見是小七正拿手撓她的腳。
「姐,娘叫你吃飯。」小七用口型,向連蔓兒說道。
不提還好,被小七這樣一說,連蔓兒還真覺得肚子餓了。
連蔓兒就沖屋子裡的連守信招手。
「爹、娘,天不早了,該吃飯了。有啥事,吃晚飯再接著說吧。要不再餓個好歹的。」連守信看見了,知道連蔓兒是叫他回家吃飯,就對連老爺子和周氏建議道。
「吃啥吃,就你還有心思吃飯。氣也氣飽了,乾脆今天就氣死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你們就省心了。」周氏不分青紅皂白,破口就是一頓大罵。
連守信自然是又被炮灰了。
「先做飯、吃飯,吃完飯再說。」連老爺子就道。
周氏罵了一通,也覺得餓了,就叫了幾個兒媳婦過來做飯。
「黑心尖的,不知道心疼人,我不說,誰也不想著做飯,這是恨我這老不死的,巴不得把我給餓死了才樂那。」看著兒媳婦們做飯,周氏又是一陣罵。
西廂房裡,一邊吃飯,一邊就能聽見周氏在上房出出進進的罵聲不斷。
「這都要分家了,還這麼罵。」張氏低聲道。
「就是要分家了才罵那,以後沒這機會了。」連蔓兒小聲道。分了家,不再一處吃,周氏無法再繼續控制兒子、媳婦們了。
「所以你奶才不願意分家,分了家,她還管誰、罵誰去。」張氏道。
「總有人送上門去挨罵的。」連蔓兒說著,就往連守信的方向瞥了一眼。
連守信只能苦笑。
上房東屋,吃過了飯,飯桌還沒來得及收拾下去,連守仁和連守義就又吵起來了。一個要錢,一個說沒錢。
「你說沒錢,這我們都不信。」趙秀娥坐在炕上,拿牙籤剔了剔牙,脆生生的開口道。「我有個法子,咱現在就把大伯屋裡的箱子、柜子咱都抬過來,打開來,看裡面到底又沒有錢。」
古氏和蔣氏正在收拾飯桌,聽了趙秀娥的話,就都變了臉色。
「這不行。」連守仁立刻就道。
「咋不行?」趙秀娥問。
「剛才老爺子說了,各房裡的東西就歸各房的。」連守仁就道。
「那是說各房的擺設,可沒說你們從公中私吞下的錢財。」趙秀娥冷笑了一聲,說道,「大伯,你也別說那是大伯娘和大嫂子的東西,她們倆進門時帶來的東西都是有數的,箱子裡但凡有值錢的,就是你們這些年颳了二郎的。」
「我的嫁妝放在鎮上,還是你這個秀才老爺帶著人給搶走了。今天這是連家的東西,有我們一份,你就攔著我們不讓我們動?嘿嘿,別人怕你秀才老爺,我可不怕你。」
趙秀娥說著話,就衝著二郎怒了努嘴。
「二郎、三郎,你們還愣著幹啥,還不搬東西去?」
「這我得去,你們別粗手粗腳地把東西給弄壞了。」連守義第一個大步向西屋走去。
「那麼老些東西,你們搬不過來,俺來幫你們。」何氏一邊卷著袖子,一邊咧著嘴笑呵呵地跟在了連守義的身後。
趙秀娥得意地看了蔣氏一眼,輕輕地吐出一句。
「這可真是現世報,來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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