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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老爺決定要動來人,首先就得確定都請誰來說和,然後就是去請這些人來家裡。當然,請來人說事,酒席必須得有。連老爺就忙囑咐周氏,讓她拿錢買肉、買酒、買菜,準備操辦酒席。
「…···起碼得兩張桌,飯菜得硬一點。半天怕說不完,得預備兩頓的。」連老爺一一地囑咐著周氏。
「錢在那屋那,我咋拿去?」周氏就道。這倒也不是當著外人的面沒法往外拿錢,周氏是怕周大妞又發瘋。
「老二幾口人在那屋那,他們還能著誰把你咋地。」雖然是這麼說,連老爺還是朝繼祖招了招手,「繼祖,你陪你奶過去。」
「把錢匣拿過來,別讓他們見裡面有多少錢。」最後,連老爺還叮囑了周氏一句。
「還用你說」周氏白了連老爺一眼,踩著小腳下了地,讓連繼祖扶著她,就徑東屋去了。
酒席的事情交給了周氏,連老爺腦里也盤算好了,應該請誰來,能平了這一場事。剩下的,就是誰去把這些人給請來。
這又是一個難題。如今老宅這邊,能夠挺胸抬頭出去,村里人還能買一些帳的,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了。
而他那名單里有的人,還未必就買他的帳。
只是,事到臨頭,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連老爺有人只好硬著頭皮去試一試。連老爺心裡難過,抬起頭靠牆坐著,垂頭喪氣的連守仁,他的心裡更加難受,因此馬上轉開了視線。
連老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又落在連守禮身上。連守禮跑前跑後,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卻莫名其妙-地被周氏罵了。不過,他並沒有甩袖就走。
「老三,還是老三最老實啊。」連老爺心裡暗道不由得想起一句老話兒。那老話兒說的,是傻兒能養老。連老爺以前對這句老話兒是不以為然的,現在卻突然覺得,這話裡面也有一些道理。
傻兒不會翅膀硬了飛走,不會不服管教,不會有自己的心眼和爹娘隔閡,爹娘再打再罵,他都不會走。
「老三啊,咱這個事得請幾個來人。如今這家裡,能拋頭露面的除了我,就是你了。你幫爹跑個腿,把這幾個人給我請來。」連老爺就像連守禮說了幾個名字。
「爹,這幾個人,我、我怕是請不來啊?」連守禮先是精神一震,接著又萎靡了下去。連老爺說的那幾個人,他平常都沒有來往。而且,那都是附近響噹噹的人物也是大忙人,一般人根本就上不了前。
「爹,人家那門檻可都高啊。」連守禮又道。
「門檻再高,它能有····…」連老爺話說了一半,立刻又頓住了。「老三啊,有些道理,爹還得跟你說一說。咱們這是······一筆寫不出兩個連字。你分家出去的時間不長,可你確實把日給過起來了。如今外頭,說起你來,那也是人人得豎大拇指。」
「你雖然沒有老四家富裕,也沒他們那麼大的聲勢。可你在外頭,人家見你人家也得敬重著你,那不是因為你和老四家關係好,那是因為你的人品和手藝。」
連老爺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連守禮,語氣頗有些語重心長。
「這幾戶人家,你去了那肯定對你也是高接高送。老三啊,你也到了,現在咱們家裡,能頂用的也沒誰了。這個事,爹就全靠你了。」
連老爺站起身,走到連守禮跟前,拍了拍連守禮的肩膀。
「爹、那、那我就去試試。」因為激動,或許還是因為緊張,連守禮的臉色有些發紅。
連守禮本質上並不是一個喜歡交際的人,像這樣的事情,他不喜歡、也不擅長。但是,為了連老爺,他願意硬著頭皮去做。
「好孩。」連老爺十分欣慰,「患難見真情,這遇到了事,才知道誰最可靠。老三,趕緊現在就去吧,趁著人家還沒出門。我這安排安排,也得走。」
「哎。」連守禮答應著,就往外走去。
「等等。」連老爺猶豫了一下,還是攔住了連守禮。
「老三,你這孩實誠,這次的事不一般,你儘量靈透點兒。」連老爺著連守禮的眼睛,「你這上門去,人家興許就問到你四弟。他不在家,要是在家,這個事,他也得贊成。別人要問,你知道咋說吧?」
連守禮怔了怔,最後點了點頭。
「爹,我、我知道。到時候,我就說,老四也贊成這個事,就是這會工夫沒在家,要不,這會,他也得、幫著請人。」連守禮慢吞吞地道。
雖然連守
禮這種遲緩的說話方式連老爺並不十分喜歡,但是連守禮所說的話卻對上了他的心思。
這個孩,雖然腦慢點,但是只要點撥的到位,還是能夠反應過來的。雖然一些重要、複雜的事情他辦不來,但是像這種跑腿的事,卻是最好不過。而且,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他足夠聽話,不會因為被斥罵就跳腳,而只要稍微給他一點關注,他就能回報全部。
要是幾個兒都這樣,尤其是連守信,他只要有連守禮的一半,那,他就省心了,這個家,也就不會是現在這亂糟糟的樣。
連老爺暗自嘆息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之**,一邊又拍了拍連守禮的肩膀,說了兩句鼓勵的話,就打發連守禮出去了。
「早點回來,到時候你還的陪客。把你媳婦和葉兒也叫來,幫著打打零,到時候也一起吃飯。」連老爺最後道。
「哎。」連守禮答應著,就出去了。
連老爺目送連守禮離開,他並沒有坐回到炕上,而是背著手在地下來回踱著步
「你也收拾收拾,省得等一會有人再來,著不好。」連老爺的目光落在連守仁身上,就說道。
「行,我一會就收拾。」連守仁聽話的點頭,又側耳聽了聽外屋沒什麼動靜,就對連老爺道,「爹,你說昨天夜裡,是誰打的那瘋丫頭?」
「你猜逢是誰?」連老爺不答反問。
「我猜逢四郎。」連守仁想了想,就道。
「我也猜逢他。」面對連守仁,連老爺大多數時候都能夠敞開心扉,說話也不拐彎抹角。
「那個臭小!」連守仁氣狠狠地,「肯定早就躲在那,是想壞事。這個事,就是壞他身上了。要不地,昨晚上好好地就送他們走了。我相的時候,就不願意這門親事,人走了那就是走了。」
說到這,連守仁又了連老爺一眼。
「就是今天再請吃飯,只要那瘋丫頭一上飯桌,還有啥不漏的。也不會有這場亂。」
「你說的沒錯。」連老爺點頭,嘆氣。「四郎那個小,腦袋後頭長的是反骨啊。」
爺倆正這麼說這話,周氏和連繼祖就從東屋回來了,周氏的腋下緊緊地夾著一個小木匣,那正是老兩口存錢的匣。
周氏從貼身的衣兜里拿出鑰匙,將匣打開,往外拿錢數。
「家裡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得出去找人。」連老爺就道,又扭頭招呼連繼祖,「繼祖,你跟我走。」
連老爺這邊忙著準備酒席、出門請來人,連蔓兒在家,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
連守禮從老宅出來去請來人,順便就回了一趟家裡,讓趙氏和連葉兒趕緊去老宅幫忙,連葉兒就從連守禮嘴裡知道了一個大概。
「就有這樣跑腿的事了,就著我爹親了。」連葉兒沒有立刻去老宅,也攔住了趙氏沒讓去。她先跑到連蔓兒這來送消息,順便抱怨。「外邊還下著雪,我爹經過那一回,最怕凍了。」
「還說啥讓我們去幫把手,過後也一起上桌吃飯。現在說的好聽,真到那時候,咱奶能樂意?就是上了桌,讓她拿眼睛瞪著,那飯菜吃進嘴裡,也得順著脊梁骨下去。」
「再說了,誰貪圖她那一頓飯。我爹非讓我和我娘去,我娘怕惹我爹生氣,不敢說不去。我想著,我說不去也不行,我就沒說。我就是不去,我拖著,等到吃飯的時候,我再去。」
連葉兒畢竟還是個孩,雖然有主意,但家裡兩個大人都不支持她,她一個人心裡也發虛。跟連蔓兒說一說,心裡暢快暢快,再一個,有連蔓兒給她加把勁,她才能挺得住。
「你這個主意不錯。」連蔓兒就笑。連葉兒這種做法,就是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在當前的情況下,頗為實用。
緊接著,吳王氏也坐著車,冒著雪來了。
「…···老爺到處請來人那,都找到我們家去了,還找了家興他叔,」吳王氏進門來,略作寒暄,就直奔主題。「話里話外的意思,把你們也給說在裡頭了。我們沒把話說死,他爹打發我過來,問問你們的意思。」
「嬸,多虧你來了,要不這一會,我們還說要去找你那。
這個事,咱得好好核計核計。」連蔓兒頓時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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