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美心裡是怎麼想的,這婚宴還是照樣繼續,等一輪席吃完。李強華兩夫妻就安排李美坐歌堂討壓箱錢。
李強華讓大兒收拾兩張乾淨的桌子出來,然後整齊的擺在堂屋中間。擺好桌子之後,四周更是要擺放好板凳,這是給看熱鬧的人坐的。
這邊桌子板凳擺好之後,李強華直接在堂屋裡燒了一些紙錢,這是告訴李家的列祖列宗李家今天要嫁女兒了。本來因為破四舊的原因,像這樣迷信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可有些事情就是你想要禁止那也禁止不到的。就好比李家,雖說是不能明止張膽的燒紙錢,李強華就拿報紙來代表。就算這樣,他晚上還打算等大家都睡了,再把偷偷買回來的接老人的紙錢再燒一到,免得讓老人怪罪。像這樣做的,可不是李家一家這樣干。有時候你也會在十字路口看見有燒過紙錢的痕跡。像這種事情,基本上大家心裡都有數,生產大隊裡這些當官的基本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自己都這樣干,根本就不有立場去管社員。
李強華燒完紙,最後放了鞭炮,這是告訴別人,可以開始坐歌堂了。
坐歌堂的時候,李美被李青她們請來坐在兩張桌子的正中間。對著她面前擺放了一個寫著大大喜子的暫新的鐵瓷盆,盆里放著一把鏡子。這盆子李美是知道是用來等一下放壓箱錢的,至於這鏡子有何意思,李美就算多活了一輩子,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據說這規矩自古以來就有。這古有多古李美是不清楚,不過,這樣的風俗一直到她重生到這裡後,還是沒有變。
這桌子上不但擺了等一下要裝壓箱錢的盆子,上面還擺了糖,瓜子,花生這些。這些東西,是等坐了歌堂後,會全部散給這些看熱鬧的人。像這樣的事情,小孩子們最喜歡了。因為有糖瓜子吃。
李美坐好之後,身旁便依次坐著大隊裡沒有出嫁的姑娘。不但有出嫁的姑娘,她的對面也坐了一排小伙子。
「么媽,你先幫著起一下歌嘛。」
年輕的小姑娘小伙子,剛開始的時候一般都不好意思唱,一般都讓老一輩的先開了頭,唱起了興致,之後這群小姑娘小伙子膽子就大了,敢開口了。
所以,黃桂花見大家光坐著不開唱,直接就點明讓人先唱。被點的這人,跟李強華還沒有出五服,跟他們家關係還比較近。而且這人也喜歡唱歌,所以黃桂花才會讓她開頭。
被點的人一點也不緊張,唱了一口水,直接就開唱,「一謝父母多辛苦,趁早摸黑盤大奴。奴今要舍父母去,怎不叫奴落淚珠。二唱父母心地好,自己喝稀干留到。乾的拿給奴家吃,肥足樹苗長得高。三唱父母心地善,父母恩情高如山。如今難捨父母去,叫奴怎不淚漣漣……」
這首歌一唱完,李美的么婆便立即又唱道,「枙子花兒開,請你爹媽來,爹媽來了銀錢丟下來,花兒兩邊開。」
這就算是正式要壓箱錢了。一般要壓箱錢,都是從爹媽開始,然後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婆這樣依著輪次來。
「倩倩,快去跑腿,快去喊你爸媽來給你大姐壓廂錢。」李美么婆這一喊完,就有人喊李倩去跑腿。
「怎麼會是我跑腿呢?要跑腿也是我小哥去跑。」聽見別人喊,李倩可是動都沒有打算動過。這種事情可不是光跑腿就行了,等一下還要你點壓箱錢。點壓箱錢可不是什麼好差事,這壓箱錢,要是不是整數,到時候還得讓你添成整數。所以,她才不才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跟你小哥跑腿不是一樣嗎?」聽了這話,別人就跟李倩開起玩笑來。
李倩同樣笑著回道,「那可不一樣,明天我小哥那是要壓轎的。」
李倩這話一出,大家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了。這壓轎的紅包自然也多。
最後,跑腿的還是由李家小弟來跑腿。
李家小弟把黃桂花兩口子喊來,他們一人直接丟了五塊錢。一般夫母都是丟一塊,二塊的,李強華兩口子這壓箱錢算是丟得大的。所以,唱歌的么婆也沒有唱讓他們再添的歌,只唱了一首感謝的歌。
爹媽唱了,就是爺奶,可是李美的爺奶再就不在人世了,所以接下來唱的外公外婆。然後是堂爺爺這些。
這討壓箱錢,可不是誰都要討的。基本上要討的都是最親的親人,要是你不管誰都唱,誰都討,別人會罵人的。
輩份大的討了,就是舅舅舅媽,叔伯嬸娘這些。李美家的親戚挺多的,再加上有些人給壓箱錢的時候,故意要為難一下唱歌的人,所以這壓箱錢基本上討了兩個小時才討完。
討完之後,這歌堂還沒有結束。這下就輪到坐在桌上的年輕小姑娘小伙子唱歌了。這時候的歌,可不是什麼流行歌曲。全是歌唱黨,歌唱祖國的。
從東方紅,一直唱到沒有就沒有新中國。這個時代也沒什麼娛樂節目,更沒有什麼地方提供他們唱歌,就算喜歡唱歌,也不能到處亂唱歌。可不像二十一世紀,只要你不影響到別人,你可以隨時隨地都可以唱。可是這個時候你要這樣做,別人十有會認為你不是個什么正經人。
所以,這坐歌堂就為這群人提供了一個可以讓他們盡情唱歌的地方。再加上這些歌,基本上男女老少都能唱。有時候唱著唱著還能發展成為大合唱。
其實李美也挺喜歡唱歌的,可是在自己坐歌堂這一天,她卻不好意思再開口了。她只靜靜地聽著大家唱。
這一唱,基本上唱到十二點鐘的時候才結束。一結束,李小弟點錢,黃桂花就發糖瓜子。村裡的小孩子,為了得糖吃,磕睡都不睡了,愣是挨到現在都沒有回家,非等到把糖得了才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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