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宋世誠一直不來探望,是因為彼此的間隙,搞得太小家子氣了。
但實則,在這節骨眼保持距離,才能給宋世誠以及沈孝妍,換來最大的利益!
宋世誠對沈家乃至青茂集團的內部局勢看得很清楚。
這個家族模式的大財閥,利益成分本就錯綜複雜,股東們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算盤。
以前有沈國濤鎮著,大家都還挺安分,現在這個主心骨稍微一不行了,內部就已然暗流涌動了!
看現在沈一弦心力憔悴的樣子,足可見端倪,一旦後面沈國濤患癌的消息傳出去,就更不堪設想了!
因此,宋世誠很明智的選擇了置身事外,一方面是想避免麻煩,另一方面,也是等著沈國濤主動向自己拋出橄欖枝!
「您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了?」宋世誠沒急著回答,反問道。
「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早點知道,還方便做下一步打算。」
沈國濤感慨長嘆,擰著眉頭道:「你現在是不是想說這些都是天理循環、因果報應?」
「我才不會那麼老土。」
宋世誠撇嘴道,當初把宋老爹寫掛掉,他確實是用了這比較狗血的成語來概括,想表達惡人總會遭到惡報的道理。
但在現實,往往是禍害遺千年。
沈國濤吃了大半輩子的人血饅頭,如今先是被林翊謀害、又得了肺癌,看似驗證了這狗血的道理,可如果老天爺真的開眼,在陵園時,就該收了這終極大boss的老命了,又豈會留了條殘命,還僅是得了肺癌早期那麼簡單。
當然,這冥冥之中,和沈孝妍的主角光環似乎也有些牽連。
沈孝妍雖對這父親失望至極,但潛意識中,還是不願沈國濤就此丟失性命。
而通過這次的危難,沈孝妍的價值,一下子就體現了出來。
比如剛剛,沈國濤單獨留沈孝妍在身邊聊天,還讓沈孝妍幫自己剪指甲,這種父女情深的戲碼,在以前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
甚至,沈國濤還流露了分家產給沈孝妍的意向,大有一副豪門庶女逆襲的畫風!
不過宋世誠很清楚,舐犢情深只是很次要的因素,主要因素,沈國濤現在很需要自己和沈孝妍輔助他渡過這個難關!
「瞧瞧吧,您做了這麼多的大惡,卻享受到了尋常人遙不可及的優越生活,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老天爺已經對您夠厚待了。」宋世誠講出了一段很毀普通人三觀的謬論:「而林翊,他的父親被你謀害致死,母親得了精神病,作為一個可憐的弱勢群體,他只是想報仇,忍辱負重的拼搏上進,為此順便做了點小惡,可根本沒來得及嘗到甜頭,就被打得永世不能翻身了,如果真有所謂的天理,那也只是站在強者為尊的角度。」
「雖然很難聽,但有道理。」沈國濤點了個小贊,然後又板起臉道:「話歸正題,世誠,我現在可以相信你麼?」
「那得看您的誠意了,你知道我的作風,只要沈家能給我足夠多的好處,我絕對會是一個合格的好女婿。」宋世誠還挺貼心的給他掖了被子。
「你現在的段位,比你父親都強得多。」
沈國濤眯眼打量著這個在之前被遠遠低估的公子哥,大發感慨道:「一直故意不來看望我,這迴旋餘地,留得夠大的,是想給自己爭取利益最大化的機會吧。」
外人,哪怕是沈一弦,都覺得宋大少在耍公子哥的脾氣,故意疏遠沈家。
但這深層次的意圖,又豈能瞞得過目光老辣的沈國濤。
這是一招很高明的以退為進!
現在情況很明顯了,沈國濤一旦有閃失,單憑一個沈一弦,根本招架不住集團里的那些老臣子,光是那位三叔公,就足夠沈一弦喝一大壺的。
在這種情況下,沈國濤很需要一個靠得住又有實力的外援,能給沈一弦提供足夠大的援助!
可惜,這些年,沈國濤樹敵太多了,僅是集團里就充斥了一群野心家!
看來看去,宋世誠很理所當然的進入了「外援考察名單」!
或許宋世誠和沈國濤的隔閡很深,但在商言商,只要有一致的利益,那麼化敵為友也不是沒可能的。
更關鍵的是,如今的宋世誠,今非昔比,有了一定的實力,而且智謀手段更是深不可測,如果能將這女婿招攬過來,沈國濤起碼能安心不少!
另外,宋世誠還清楚沈國濤的癌症秘密,弄不好什麼時候就一言不合捅黑刀了,與其留著這隱患,不如趁早將人綁在一塊!
同樣,宋世誠知道沈國濤遭此劫難、很需要自己這個盟友,於是這段日子一直故意疏遠擺足姿態,一方面是想讓沈國濤先沉不住氣拋出橄欖枝,一方面,也是要放煙霧彈給外人造成假象。
因為,一個真正有用的盟友,還是隱藏在暗處比較有價值。
讓大家都覺得這對翁婿倆不合,如果真有野心家想對付沈國濤父女,對宋世誠方面的警惕也會很低。
到那時候,宋大少一個出其不意的助攻,就有可能逆轉形勢!
都是幹大事的人,都有大智慧,話說到這份上,接下來全是利益合作的談判了。
「唉,可惜我那兒子,實在不太成器了,本來我是想慢慢栽培一弦接班的,甚至還讓她上族譜,就是希望先獲得集團和宗族上下的認可,但沒想到,會忽然遇上這樣的意外,全盤計劃都打亂了!」
沈國濤沉下臉色、攥起拳頭,很有一種『天要亡我』的憋悶情緒,導致心電監護儀的波動都加劇了一些。
宋世誠「好心」安撫道:「想開點吧,如果不是遭到這次危機,我和孝妍,能有機會跟您心平氣和的談心麼?」
「我承認,這次意外,讓我對孝妍多了些感情,她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女兒,但對於你小子我真的很想說一句貓哭耗子!」
到了現在,這老丈人也是一點的虛情假意都不講究了,見宋世誠依舊人畜無害的笑容,沈國濤嘆息道:「好吧,就事論事,現在我還勉強可以給一弦撐撐腰,但後面的手術,遲早會穿幫,如果術後我真的安然無恙了,倒還好說,可如果我到時候,我需要你和孝妍幫幫她,因為,只有你們兩個人靠得住了。」
宋大少面不改色,輕笑道:「給孝妍投資創辦一個慈善醫療基金,再象徵性的分一些家業給她,您覺得這誠意會不會少了些?」
「你別妄想在這時趁火打劫啊。」
沈國濤顯然早料到這女婿的胃口很大,卻仍憋得滿腹怨氣,咬牙道:「我知道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同樣的,我也是,如果不能確保你會履行承諾支持一弦,我是不會先把你餵飽的。」
「你這麼說,就等於打了個死結,我們翁婿倆,誰都信不過誰,還怎麼合作。」宋世誠莞爾道,毫無氣餒。
果然,國民好岳父沈大boss,很貼心的把這個死結給解開了:「我話還沒說完,我知道,你接下來準備收購一家險企,但資金方面,你肯定很緊張,現在房子賣不出去,銀行都不會輕易接受抵押貸款了,就你手頭的那點現金,估計連買敲門磚都不夠,但我有錢,我可以資助孝妍,同樣也能資助你,我的好女婿!」
「那您就說說資助的方式吧。」
宋大少終於達到了今天過來探望的目的了。
「我們聯合組建一家公司進行收購計劃,按照出資比例,各自占有相應的股份,但屬於我的那些股權,我會全權委託給你代理行使,以後,我還可以配合你做醫療險。」
這隻受傷的老狐狸,始終不失市儈強勢的做派:「以五年為期限,如果五年後,我依舊體態安康,這些股份會按照那時的價位轉讓給你。但如果五年後,是一弦坐在青茂集團董事長的位置上,那就收回委託代理權,轉交到一弦的手裡,等下一個五年,到那時,只要一弦的地位繼續穩固,並且青茂集團的業績漲幅達到一個理想的數字,股份還是可以賣給你。」
薑還是老的辣啊!
宋世誠也不得不給這老丈人的高深智謀點了個贊。
這個合作協議的核心主旨,大約可以歸納為兩點:
第一,如果沈國濤平安度過了手術後那關鍵的五年,癌症沒有復發,青茂集團也依舊在他的掌控中,那麼他把險企里的股份賣給自己,也不會損失太多。
第二,如果沈國濤熬不過未來五年,只能勉強推沈一弦接班,那麼,就得確保那時沈一弦的手中,有足夠關鍵的籌碼,繼續將自己綁在一條船上,免得自己拿了好處不出力!
可想而知,如果聯合沈家收購永大人壽真的成功,基於共同的利益,自己可得盡心盡力的輔助沈一弦!
不止得幫助沈一弦鞏固地位,還得在適當時候跳出來幫她解決敵手,保障青茂集團繼續發展壯大!
假如差事辦砸了,那麼,沈一弦靠著在永大的股權,也能不停的給自己使絆子!
這簡直是環環相扣、一箭三雕的計策!
「看來,我還真得盼著您仙福永享、壽與天齊了。」宋大少調侃道。
「壽與天齊算了,能讓我享受到兒孫滿堂的滋味,我這輩子也就知足了。」沈國濤苦笑道。
翁婿倆,度過了有史以來最和睦和諧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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